考场外,天气骤然变得很凉,狂风肆意,缠绵非非,忽有下雨的气势。

    正如同这糟糕的天气般,曲岚的心情随同着也有些许杂乱。

    少女肆意扎着慵懒的低丸子头,其实并不合同长相,曲岚在初中生活中很少有朋友三四,大抵因为性情孤僻内向,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喜欢自己一个人。

    她的后桌同学像是同她一般人样,角落泥泞遍布的黑色简约中性笔,很长一段时间,曲岚都一直认为陆怠舒是同她一样的人。

    少年依在走廊角落桌椅处,靠在椅背,细眯起双眸,他没抬头,有一搭没一搭的晃动着脚,长腿相叠,一副懒散的模样。

    隔壁考场收卷耽误了会儿时间,这个时间才有几个同学寥寥出场,有个先前与曲岚讨论过题目的同班女同学刚好过来询问题目,见自家班长盯着人家出了神,有些惊奇。

    “班长,喜欢这种货色吗?哈哈……你还记得不?这就是那个97班的陆怠舒,那个体育长跑总是第一特别装的那个。”李季橙是个向来八卦的种,学校的各种事情每次当这人跑过来问题目没一会儿又喋喋不休讨论其他起来。

    这次却异常小声,时不时的眼神打量着。

    她微蹙起眉,有些不解,带着些好奇:“装?97班,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

    李季橙随和笑了笑,靠着耳边轻声解释道:“班长你肯定不认识嘛,运动会你整天跑广播站写加油词,那小子又装的要死,整天一副孤僻阴郁样,除了学习又知道干嘛?”

    “噢……”曲岚低垂下头,察觉出有人看她,抬眸看过才晓是他。

    那时他还并未长开,暗灰色的明瞳隐忍幽芒,不假思索着只是看着她,明明肤色并不得虚弱苍白,陆怠舒给人的感觉却又过分病态。

    卷长的睫毛轻微抖动,眸色深沉如夜,金色光束明晃直射,描述少年末影。

    曲岚勉为其难的笑了笑,迎着光束,唇瓣弯了弯随意糊弄着:“那也挺厉害的,再说我也不怎么很喜欢说话,很正常……你别管他,还有什么不会的吗?我们继续讲题。”

    陆怠舒并没有什么反应,眼神还是那般冷淡距离感,随后掩住面孔合眸休息。

    外界对他的评价很多,有人爱他深邃的眉眼冷峻不肯垂眸的清冷外表,有人唾于他傲慢不可一世的性格成绩。

    他偶尔听见几句,只是笑笑,随后接着自己席卷复杂的习题锻炼,后来的整个初中三年,便也就恍惚着过了。

    他从来不在乎,所以过得比任何人都要自由。

    -

    橘子成熟的季节,寒风肆意呼啸的厉害,第2天数学考试的开场对比往年还是难度上升了很多。

    尤其最后一题,甚至比起初中的知识内容要超标许多,如若不是曲岚接触题面众多,怕也是艰难答出。

    南方的秋天气总是怪异,晨光熏起前,无风无雨,迎面而来的空气却总是冷峻,只是不着半会儿,像是如释重负,逃避云朵束缚的阳光发了疯般投射而来,炙热难耐。

    李季橙总算逃窜出封闭压抑的考场聒噪,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曲岚大概考得如何,她冷漠的暗下眸子,随口敷衍了几句还行大概等言论,开始预估数学考试的题目得分如何。

    考场外的桌椅还是极为偏少的,大部分的学生要么在楼下操场与朋友三四言语如何,要么携带手机不知在玩弄什么。

    她将桌椅与课桌搬离,清风微拂,经意抬眸起,挽起鬓角的发。

    曲岚模样生的很白,过于简洁的蓝白外套,款式很新,似寂寞冬天的一场风雨,如雪落寞后至此平静的一片白茫。

    那时候刚是立秋过,因为前段时间的动荡分尸杀人案,中考时间不由得推迟了半个月,空气还残留着些夏季的余热,经过一场大雨后,一切都被崭新殆尽。

    走廊尽头的白光,像是黎明前的光亮,如同世间与朦胧相拥,这次考试难度的加剧让陆怠舒免不得一阵头疼,强迫症的胁迫再次重新计算起了答案的大概。

    发了些灰的黑色背包,走线细节处再次缝织的破烂补丁,挤压成团又再次展开的草稿纸,白光又像是成了雪,肆意纷飞,又像南方的人温婉细腻。

    李季橙坐曲岚右侧看着那人犯了痴,随后又立过身去,装作一副不经意路过陆怠舒的模样搭讪着话。

    少年行书字体写得漂亮,不同于大多女生漂亮字体的阴柔含蓄,更像是军人挺拔英姿的坚定刚毅。

    “陆怠舒,你这题不会吗?”她伪装的温温柔柔,像是知性有礼的和善姐姐。

    陆怠舒抬眸,不解又点了点头。

    李季橙看这人搭理自己不由得笑弯了唇,转头利用起了曲岚,偏转话题道:“我朋友做数学题很厉害,我们可以认识一下。”

    他眨眨眼,微侧过头,有些小疑惑,李季橙便忙不迭的寻找起曲岚求助,她有些不解这人的操作,只是轻抬起眉冷冷的看着。

    “班长,我看那啥陆怠舒一直在算最后一题……”

    她倚窗而望,遍地的榕树落叶,枯萎百合,腐朽枝芽,人群簇拥着向往校外游去。

    曲岚立过身上前,陆怠舒看她,她便也看回去,尽头白光明缓,却只是留下了算式公式,正如同那只被丢弃的笔。

    陆怠舒不欠她的,这次她也不欠陆怠舒的了。

    那年秋,余热蝉鸣还有残留,风雨裹挟着乌云。她戴着帽檐,没带伞的缘故,显得格外狼狈,行人匆匆被薄雾晕染。

    她一身湿漉,地面倒影打碎,血迹弥漫。

    立秋那天,大雨纷飞蓬勃,她的妈妈就那样倒在血泊中,洁白婚纱被血染的浸透,阴雨绵绵将破旧的竹窗玻璃吱呀哐哐作响。

    纸张被刀片残留划痕,到处的遍地稀稀散散的血迹,城市被大雨淅沥喧嚣着吵闹,汽车的长笛,人群的杂乱,遗书过分简洁易短。

    “落幕的雪要重新启程它的盲目,没有终点,望自安好,勿念。”

    -

    昨夜刚是风雨过,碎片倒影水面涟漪,早前雾面弥漫着朦胧,日光透过席间花影,世间便残留了一副好色天光。

    被陆怠舒遮拦题目如何,她有些慌忙的不知如何解说,想重新买份早餐,路途却被人高马大遮挡住来。

    “我妈妈在这住院,4楼34床,你在外面走廊等我,我去买早餐行吗?”模糊的灯光,雾气依旧浅浅,静谧安静,她依旧好声好气。

    陆怠舒并未想过搭讪如何,没有尾随跟着曲岚,只是自顾自的在医院门口认真等待。

    他貌似像是那种求知好学的人……

    曲岚这般想着,空气混杂着泥土雨后的芬芳,落叶由风摇拽,枯黄的叶就此告别了整个秋天。

    柔县胡同街银杏萎靡的叶稀散落了一地,她钱余貌似不足了,掂量了半天还是决定买了两份白粥。

    16年的手机那时还没有现在如此功能庞多,人群大多都是白色古早手机,一半是七零八散的杂牌手机,一半真的有钱和贪慕虚荣还有割腰嘎肾的苹果手机。

    早些年钢厂工作算得上是那年的铁饭碗,陈怡私奔带的首饰嫁妆他拿出去投币收益不错,赚了当时差不多有60万,亲家母本来嫌忌自家女婿品性不好,性燥,后来便也不再说了,之后便也慢慢往来。

    再后来……钱财围绕着生活,物价的上涨,面目丑陋的浮出,从争吵到斗殴,再到冷眼相待……

    外婆到这时会突然抱住她的头,捂着她的耳朵,轻轻抚慰着:“兰儿不怕,爸爸妈妈不懂事,他们都是坏小孩,我们兰兰是最乖的对不对?”她总是不说话,一副淡漠疏离的模样,总是这个时候小姨像个救世主,突然降临冲上去,那年她12。

    他们互相见过对方最恶劣最卑毒的侮辱,也触见满头是血倔强又实属狼狈的倒霉模样,他们死不放手,就这样相互纠缠了4年。

    直到陈怡母家曝出偷税漏税,伪造劣质品,即使是被他人诬陷,财务依旧出现问题,工厂的设备已经好多好多年了,最终欲托欲垮的公司在维持了三年后,彻底倒闭。

    陈怡哭着求过曲自成。

    他说:“你妈不是看不起我吗?这是我的钱,我凭什么给你妈?!陈怡不要痴人说梦了。”

    阴睛的天,满面朦胧,正如那天一般,她恍然大悟,年少时那人一时情深的一句“如果你不爱我了,我就把你的肉剁碎,一点一点腐烂煮熟,那你死了也一辈子是我的。”

    那年97年大雪纷飞,他走了好远好远的路,捧了一束花冻成冰瓣的玫瑰,笑的极为好看,将花升上窗台说:“结婚吗?陈怡。”

    很多年后雪染白的枝桠重新生长繁茂,她颓废,站立不起,风声呼啸,回身转头看却一枪致命。

    街道空旷安静,清晨阳光倾洒的朦胧,拥抱城市的喧嚣,寻找你的身影,却只得看见花苞欲满的迎春花,你又在哪里?我亲爱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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