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壹零.夺妻

    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今日也是一样的道理,程非晚若是顺势留下来,谁也无法保证随春生会对她做什么,但不留下来,他们也没办法用最迅捷的方式,弄清楚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当然,就算她想走,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程非晚苦笑一声,主动从谢无期的怀里钻了出来,“阿良,你们先回去吧。”

    她这么唤,他肯定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谢无期不言不语,定定的望着她。

    他没有笑,唇角微微下压,很不开心。

    用回高良的身份后,他换回了来之前穿的那身白袍,现在外衣还披在她身上。

    不知怎的,程非晚突然觉得,他还是穿白衣好看。

    白衣胜雪,黑色……那是反派的标配。

    “干嘛?”她微微一笑,抬手抚平他蹙起的眉毛,半是哄着他,半是敲打随春生的调侃道,“太守大人还能吃了我不成?”

    “姑娘真会开玩笑。”随春生仿佛被她逗笑,笑着接了一句,方道,“高大公子放心,明日我定将风姑娘毫发无损的还给你。”

    谢无期默了一息,凝眸看向随春生,不容拒绝的道:“明日一早,我来接她。”

    随春生却是一笑,“高大公子不用这么紧张。”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晁自,“我看这位小哥身手不错,有他在,你还不能放心吗?”

    程非晚叹了口气,温声劝道:“我们来永安这一路波折不已,你的父亲暗中使了不少绊子,这里的生意还有很多需要交接处理。你忙完就好好休息,我保证,等你明天睁开眼睛就能见到我,好不好?”

    她的语气,活像哄小孩一样。

    但这番话暗藏之意,足以拉回他的理智。

    随春生也在一旁道:“明日我会让我的护卫亲自送姑娘回去,绝不会让她受到半分伤害,高大公子只需开门迎接就是了。”

    他的态度实在让人琢磨不透,将计就计是最好的法子。

    谢无期垂眼,终是妥协,“有劳。”

    他松开那只不知何时抓住程非晚小臂的手,没有回头,快步往前走进青石小路。

    符卿紧紧拧着眉,欲言又止。

    程非晚安抚的一笑,微抬下巴指了指幸妍怀里的猫,“这小家伙命硬,别让它死了。”

    此话一语双关。

    猫的命硬,她的命也硬,不会死的。

    符卿听懂了,点头应道:“好。”

    她干涉不了储君的决定,只能被解西拉着离开,一步三回头,眼神担忧不已。

    幸妍朝程非晚福了福身,紧随其后,一行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随春生抬掌做请的手势,“姑娘,请吧。”

    程非晚点了点头,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

    她叹了口气,终是心有不忍。

    “记清楚我跟你说过的话。”程非晚回头,最后看了金夫人一眼,意有所指的道,“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说是么?”

    她没有回答,程非晚也不指望她能回答。

    她只希望,经此一事,金夫人能看清楚她心心念念的人,心中究竟有没有她的位置。

    这是同为女子,程非晚能送出的最后一点善意,往后这人再往火坑里跳,那她也没有办法了,毕竟大度也是有限的。

    随春生亲自将她送到客房后才离开,侍女恭敬的为她梳洗打扮,不敢有丝毫懈怠,这一次,程非晚没有再趁机套话。

    因为之前已经失败了,再问也不会问出有用的信息,倒不如直接一点,去问……

    程非晚敛眸,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已经换上了一身对襟羽纱襦裙,而非睡裙。

    “太守大人一会儿还要见我吗?”

    身后的侍女正为她擦头发,闻言立马答道:“主君说,方才没怎么见姑娘吃东西,特意命厨房备了小食,请姑娘垫腹。”

    “哦。”程非晚应了一声,并不意外自己会被监视,她拨开丫鬟的手站起身来,随意用手指捋顺,“不必擦了,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烦请姐姐现在就带我去吧。”

    “可……”丫鬟犹豫的看着她披散下来的头发。

    程非晚微微勾唇,淡声反问:“落汤鸡的样子的都见了,还能嫌弃我妆容不齐吗?”

    丫鬟连忙俯首,惊恐的道:“姑娘误会了。”

    她转过身来为她引路,“姑娘请跟我来。”

    程非晚“嗯”了一声,就这么顶着一张素面朝天的脸,一路跟着丫鬟离开院子。

    她们走的不快,路途也不近,夜风都差不多快把她的头发吹干了,这才终于抵达一处凉亭。

    随春生正负手站在亭中等候,听到动静,转身看来,朝她微微笑了笑,目光和善,对于她这幅打扮,毫无质疑的意思。

    这谁能看出来,他是掳走了诸多贵人的主谋?

    程非晚提起裙摆,缓步走到石桌前坐下,开门见山的问:“太守大人执意将我留下,必然不会只是为了让我吃顿饭这么简单吧?”

    随春生跟着坐下,一边提起酒壶倒酒,一边答非所问的道:“今夜月色不错。”

    程非晚抬起头看了一眼,月色却是不错,又圆又亮,跟中秋夜的月亮有的一比。

    就是可惜,没几颗星星作伴,太孤单了。

    “马上就到子时了。”没得到她的回应,随春生幽幽叹了一声,端起一杯酒递给她。

    程非晚伸手接过来,看似不甚在意的顺嘴问了一句:“子时有什么特别的吗?”

    “姑娘忘了?”随春生浅笑,温柔的解释,“过了子时就是端阳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永安城中都会升起万盏祈福天灯。人们会向离开的亲友祈愿,盼望他们回到人间看一看。所以在此地、在这一日里,永安城中的祈福天灯,又叫引路灯。”

    程非晚捏紧了酒杯,没有言语。

    “姑娘害怕吗?”随春生单手支额,歪头看她,“你说……这世上会不会真的有鬼?”

    程非晚垂下眼,微微一笑,有所猜测,“大人想见的应该不是鬼,而是某个人吧。”

    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的太守夫人,真的还活着吗?

    她先前提起这个人的时候,谢无期语气古怪,丫鬟避而不答,那时她虽觉得奇怪,却没有往这方面联想,如今看来……

    “你很聪明,但聪明——”随春生突然开口打断她的思绪,他坐直起来,一口饮尽了自己杯中的酒,声音不复方才的温柔,带着微微的冷意,“不见得是件好事。”

    他举了举自己的空杯子,示意她看,骤然失去兴趣似的道:“喝吧,没毒。”

    程非晚挑了挑眉,“我有说过大人下毒了吗?”

    说罢,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很是痛快。

    “好酒!”

    入口甘甜,是难得的美味。

    随春生微微一笑,凝眸看着她,解答道:“这是西域佛国进贡的百花酒,那边的人不喜食辛辣,连酿的酒也是甜腻的很。三年前进京朝拜的时候,圣上赏赐了我一坛。”

    他目光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情意,似真似幻,如同雾里看花,让人瞧不真切。

    或者说,他是在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

    “今夜托姑娘的福,终于能开坛了。”

    程非晚指尖轻点酒杯,面露奇怪的追问:“和尚能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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