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西湖畔,断桥上。农历的八月仍细雨绵绵。雨丝风片,只见西湖上油纸伞攒动,如花绽放。大宋自靖康之难后,偏安一隅,但生活的安定,今日的西湖还是川流不息。

    三潭印月,行人步履匆匆。远处的前方一位白衫公子身着斜领长袍,用帛带在腰前束带。他撑着红顶油纸伞,遮住面容,步伐不算快,观赏着眼前的曲院风荷,好不风雅。

    他忽闻身后珠玉碰碎之声,流苏碰撞,清脆悦耳。先是一愣,四下张望,发觉有珠钗落地。他忙拾起珠钗,油纸伞顺势露出他的面庞。原来,正是那日青白蛇见到的公子。这公子姓许名仙,是钱塘人,自幼与寡母相依为命。如今考中秀才,是书坊的教师。

    这珠钗纹饰精美,却又不是现下流行的样式,细细一看,好像又带出前世的记忆……这珠钗年代久远,定是主人心爱之物。

    他左右望着,看到两位女子的身影。许仙记得昨夜透过书坊窗外看见一袭白衣的女子凝神看着自己,身侧站着一个青衣姑娘。他发觉后,只寻常作了一揖,没有多想。恍惚中,他却怀疑前面二人是当夜所遇的娘子。

    “姑娘,是不是…你的珠钗掉了?”许仙没有多做思考,却见那青衣女子先转过头来,对旁边的白衣女子相视一笑。许仙一愣,眉眼露出疑惑之意。

    “多谢官人。”白衣娘子回身,她笑起来动人心魄,直到后来,他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许仙明了,这二人便是当天看自己出神的娘子。

    真是有缘,许仙想。

    “那小生告退。”许仙有些慌乱,急忙告退。

    青蛇接过许仙手中珠钗,白蛇看出许仙的慌乱,也未多做阻拦:“公子再会。”

    西湖上的雨停了。湖上游船多了起来。一艘游船上,青白二蛇正在远处观察着许仙。

    “姐姐,你怎么看出是他。”青蛇趴在船上变出蛇尾。一直学着人的样子走路,早已让她不适。

    “像个老实人的样子。”白蛇的话似乎答非所问。她的眼睛一直看着河畔的许仙,看他为渡河慌乱的样子,真是好笑。

    看着远处的许仙,白蛇心生一计,她将手中酒杯一洒,带上法力的一盏茶,霎时天空又下起大雨。

    “船家,到河畔区接一下那个人吧。”

    “姐姐,我还没变好呢!”青蛇慌乱,她平日并不勤于修炼,所以法力不甚高,所以还不逃习惯变成人的状态。姐姐此刻悄无声息的动作,让她来不及变回人,她匆忙施法,却始终施展不来,看着船即将靠岸,姐姐遮掩她,让她赶紧下水遮掩。

    “有人掉进水里了!”许仙惧,忙叫道。船也停靠到岸。

    “官人不要急,我妹妹很通水性的。”青蛇露出水面,她露出笑容,摇了摇手,向船上表示自己没事。

    顿时,船上二人同水下一人没有动作,三人无话。

    “我们送官人渡河吧。”白蛇打破了宁静,提出送许仙渡河。

    “那…那便麻烦这位娘子了。”许仙犹豫一下,但也并未再客气。

    雨势时缓时急,许仙和白蛇站在雨帘内,他们对立而坐,却没有任何包括眼神上的交流。青蛇变为人身,也跟着上了游船。

    “官人喜欢兰花?”白蛇看着许仙身上的兰花样式暗纹问到。

    “是。”许仙答道,“梅兰竹菊,乃四君子,是读书人所向往的。”

    许仙讲话时刻意与二人避开距离,他刻意的动作,不免让青白二蛇感到好笑。

    靠近岸边,雨势渐小。“这把伞留给姑娘避雨吧。”不知为何,明知雨势减弱,许仙却还是将自己手中的伞交给白蛇,他站在雨中,用手挡着雨,却其实什么也挡不住。他看见那娘子的游船上的角落里,却原来也有自己的伞,“原来娘子有伞……”

    “公子盛情难却,有空便来寒舍取伞吧。”白蛇笑了,接过许仙手中雨伞。

    “家住箭桥双花坊港口姓白的人家。”青蛇拥住白蛇,补充道。

    游船渐远,许仙才缓过神来:“我叫许仙,钱塘人,是书坊的教师。”

    雨水拍打许仙的脸庞,他的心却没被这雨扑灭,反而有些燥热不安起来。

    农历八月,正是钱塘涨潮的时候。

    伴随着几日的阴雨绵绵,钱塘的水势多日不退,致使水灾泛滥。

    金山寺僧众正在法海的帮助下救济赈灾。而青白二蛇,也在施法治水。

    “善哉,善哉。”法海观出理水的二蛇,感激她们种下的善因。

    就在这几日钱塘众人得知,新落户的白家女子会在白府诊脉,身旁的一位青衣女子也会在一旁帮忙。一时间,白府左右人来人往。许仙因前几日水灾成患,无暇顾及,并未能及时来取伞。

    当安顿好家中,他听闻周遭,有一位姓白的娘子,虽住在深墙大院内,却医术了的。除了当日的那位娘子,他未听得此处有姓白的人家,便不免好奇,打算前往。

    白府周围多是周遭因水灾受伤的百姓。而今日,金山寺众僧,也在法海的带领下来到此处布济施粥。

    还真是有缘。青蛇想到。

    当知道许仙前来,白蛇却也无心应对。

    “实在是分身乏术。等有空再来招待公子。”

    “姑娘若不嫌弃。”许仙道,“某对医术也略懂一二,看看是否可以帮到娘子。”

    白蛇本想拒绝,怎可叫客人帮忙。但呼唤青蛇时,却不见应答。而她本人也大汗淋漓,,不时用手中绢帕擦拭。

    白蛇只得请求许仙帮忙煎药: “那...那便烦请公子了。今日也不知青儿到何处去了。”

    而此时的青蛇,因得知法海前来赈灾,便打算偷偷观察一下这个和尚,上次的问题他没有直接回答,若不是姐姐的到来,或许会有答案,所以她打算碰碰运气。

    然后……

    只见法海睁眼,他嘴角微微上扬,上前拦住自认为隐藏很好的青蛇。

    接下来,青蛇就被法海连哄带骗地留下帮他赈灾了。

    在动手帮忙的时候小青才发觉,自己好像是被诓骗了。

    当处理完法海留下的任务时,小青不满,嘟囔道:“今日本就是偷偷跑出来的,却被你骗在这里!如今我不在,定是会被姐姐说了。”

    “你姐姐那里今日有人帮忙,你不在也无妨。”法海在帮着一位妇人的孩子诊脉时回答道。

    青蛇还是略有不满,凭什么自己要被抓过来义务劳动?

    “你放心,贫僧也不会让你吃亏。”

    “怎么,你想以身相许嘛?”青蛇故意地问。

    “这位娘子别是说笑了吧。”正在照顾孩子的娘子说到,“法海宗师是邀请您去金山寺讲经的,这可是天大的赏赐啊。”

    “真的吗?”小青望着法海问到。

    法海没有应答,只点点头表示允诺。

    “这位娘子就是白府里那两位治病救人的姑娘中的一位吗?”那妇人看着她身着青衣,看起来肆意,真像前几日白府的那个青衣女子。

    “啊是,我和我姐姐前几日都在一起帮忙。”

    “两位娘子真是菩萨心肠啊!前两日我官人微恙,还是你姐姐宅心仁厚治好的啊!”

    青蛇听了,心中很是高兴,却害羞的有些不太自在。她看着时候也不早了,法海这里也没什么需要帮助的,眼神告诉法海,法海向她一拜,表示感谢。

    彼时,白府内,许仙和白蛇分工合作,也是将门外前来问诊的病人一一安置了。

    “今日还是多谢公子了。”白蛇确实是由衷的感谢。

    “无妨,无妨。姑娘菩萨心肠,许仙佩服。”许仙用自己的衣襟拭了拭头上的汗水。

    “公子那日的伞,已经帮您收拾好了。”

    “啊,多谢,多谢——还没有问这位娘子叫什么。”

    “姓白,名素贞,四川青城山人。”

    “小生记住了。那许仙告辞。”

    “下次常来啊老实人!”与法海告别后的青蛇听出法海口中来帮忙的人是许仙,所以和法海告别后便匆匆回到家中,只看到姐姐和许仙二人在谈情说爱。

    虽然她不懂什么叫谈情说爱。

    但世人都是这么说的,她便也“人云亦云”了。

    许仙离去,白蛇先是对青蛇的责怪:“明知近日事多,你还跑出去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不是多亏了我,才给你和那老实人留了独处的机会嘛!”姐姐待她素来宽容,也使她平日里敢如此做。

    “好了,快把药熬好端去给最后一个病人吧。”

    “是~”青蛇半撒娇半应到。青蛇轻松地了结最后的事物,结束今日的问诊。

    今日一改往日阴雨绵绵,太阳照得白府风和日暖,也照得金山寺风和日暄。

    自赈灾结束,法海便回到自己的禅室内打坐。兀的,法海惊觉。

    他看清了那白蛇和青蛇的情劫。

    许仙......

    和

    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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