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

    陈青晞朝他亮拳头,不介意再打他一顿。

    他盯着拳头两三秒,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木板搭桥的事。

    男人说完,杨树愔塞块布到他嘴里不让他出声。

    男人呜呜地挣扎着。

    陈青晞威胁他:“你要是继续出声那你今晚别想活了。”她指着大门方向。

    外面是丧尸。

    男人连忙点头,不动弹也不出声了。

    陈青晞上楼将妈妈牵了下来。七人坐在客厅,入户门半开着方便观察情况。

    听着大铁门传来的撞击声,和门外丧尸的走路声、呼嗬声,客厅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希望丧尸们能自动散去,希望大铁门能坚固些。

    周围的人都被“哐哐”的声音吵醒,但没有一人发出声音,也没有人开灯,都在昏暗中静静地听着。

    十五分钟后,丧尸并没有散去。

    陈青晞眉头紧皱,左手握拳,手背抵着下唇,‘之前的巨响吸引走了大部分丧尸,为什么现在没声音了,它们还聚着不走?’

    ‘是因为我的那一声引来了丧尸么?’她的左手越握越紧,指甲戳着手心。

    江佑珺回顾这几天的事,联系当前,心中有了个猜测:‘是血么?’

    五分钟后,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客厅的七人只觉得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多。

    顶楼的那个人最能看清楚院外的情况,丧尸越聚越多了。

    无意间他瞥到一个身型如铁塔般的“人”,又高又壮。定睛一看,“他”在丧尸群里行动自如,朝聚集了众多丧尸的铁门走去。

    “哐~”一声撞击,比之前的都大声,铁门都凹陷进去一些。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再等也不敢再看。他急忙转身,两三步走过木桥回到自家顶楼,抖着手锁了阳台门,匆匆回了房间锁门。

    就算后面记起来木板没拿回来,他也不敢出房间,更不用说上楼拿木板。

    铁塔般的丧尸撞门的时候,戴着墨镜的陈和贻抬头直视铁门。

    奶奶摸了摸脖子,在纱布上摸到一点点濡湿。

    想好了计划,江佑珺快速给奶奶换了纱布包扎好。而后将所有带血的纱布团在自己手上。

    江佑珺指着男人,对陈青晞和杨树愔说,“把他搬出门外。”

    陈青晞和杨树愔没问为什么,这几天的经历让她们相信江佑珺的指挥。两人合力默默地将男人连椅子搬出去。

    男人瞪大了眼睛,在椅子上挣扎着。奈何他的手脚都被牢牢绑在椅子上。江佑珺对他说:“你要是够幸运,可以活到天明。”

    男人被搬了出去,江佑珺一把关上入户门,锁死,将男人的呜呜声关在门外。

    客厅里,江佑珺紧急地分配任务。

    她让陈青晞她们收拾好东西准备随时离开,又转身对奶奶说:“奶奶您家哪个儿子离这最近?”

    不等奶奶回答,她一脸严肃地看着奶奶继续说:“我们送你们回房间,等我们把丧尸引走了,你再带着秋秋搬你其他儿子家去住,更安全。”

    江佑珺一边说一边扶着奶奶上二楼的房间,秋秋跟在身后。

    二楼,陈青晞几人整装待发,江佑珺简短讲了声东击西的事。

    她打算顺着隔壁木生的路线走顶楼引走丧尸。

    在这暗藏杀机,危机重重的黑夜,听了几十分钟的撞门声,奶奶只觉得失联的小儿子和儿媳妇回不来了。半夜还有偷东西又伤人的邻居,奶奶一时间愁肠百结。

    “奶奶,你们等下进房间反锁好房门,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天亮后,可以从朝院子的窗户观察情况。大铁门应该还能撑住。”江佑珺叮嘱完,朝楼梯走去。

    看着她们一步步走远,举棋不定的的奶奶还是将秋秋推了出去:“等一下,带她走吧。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

    奶奶深深地看着她们。她眼中有水光,柔和又坚定地说,“秋秋,以后乖乖听姐姐阿姨的话。”

    “奶奶。”秋秋不舍,朝她走了一步。

    “听话!”奶奶严呵一声,面容严肃。

    江佑珺咬牙,觉得不能再拖了,拉过秋秋的手带她上楼了。

    奶奶在身后注视着她们,直到她们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她擦了擦眼泪,转身回房,关门落锁。

    她小心地躺回床上,又摸了摸脖子上的纱布。

    江佑珺打开反锁的阳台门,来到三楼。

    杨树愔看到地上的麻绳,快步上前将它捡了起来,直接缠在腰上。

    凌晨三点多的风是凉的,随风一起传来的是丧尸砸门的声音和呼嗬声,秋秋被吹得有些战栗。

    杨树愔先迅速地顺着被落下的木板走到了隔壁木生家的楼顶。陈青晞第二个,陈和贻自觉地跟在她身后。

    秋秋微微抖着身体爬上了木板,隔壁的杨树愔朝她伸出手。

    江佑珺凑到秋秋耳边悄悄地说,“别害怕,愔姨在对面等着你。就几步路,你就看着前方,当是在木板床上走路。要是实在害怕,可以爬过去,没关系的。”

    秋秋深吸几口气,抬起头直视前方。她慢慢站了起来,而后快速走过去。杨树愔接住了她。

    下了木板桥她的心脏还咚咚如打鼓。但有了顺利的第一次,她觉得听着丧尸的声音走木板桥也不难了。

    最后一个的江佑珺快速地过了木板桥。

    秋秋家的大铁门变形得厉害,一眼能看到门外那只个头突出的高壮丧尸。

    “喂!”

    江佑珺站在楼顶朝丧尸大喊,同时扬起手上缠着的染血纱布。

    二楼房间,丢下木生逃跑的同伙被顶上的声音吓得哆嗦,只期望她们赶紧走。

    丧尸被吸引,一点点移动过来,尤其是那个铁塔般的丧尸。

    “哐!”这栋房屋的大铁门被一只丧尸撞响,其他的丧尸还在移动中。

    陈青晞将铲子给妈妈拿着,自觉地搬木板铺好木桥。五人里这力气活她最适合了。

    五人又来到邻近一栋房的房顶,江佑珺重复刚才的喊话,吸引丧尸。

    黑夜仓促中辨认不出方位,周围二层楼三层楼的房屋都有,有的是平屋顶,有的是坡屋顶。

    房屋不都是坐北朝南,朝东的也有,她们只能找能过去的楼顶搭桥过去。连过几栋房屋,五人都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又来到一栋二层楼房屋的楼顶上,周围都是三层楼,原路返回不在计划之内。

    陈青晞她们打量四周,寻找出路。

    杨树愔腰上的重量提醒她麻绳的存在。她看到了阳台门,利落地将麻绳的一头绑在阳台门把手上,另一头丢到房屋背面。

    杨树愔先顺着绳子沿着墙下到地面。

    陈青晞将绳子拉上来,把铲子绑在上面放下去后,自己才顺着绳子下去。戴着手套的陈和贻利落地下去了。之后是秋秋。

    秋秋往下望去,有些害怕。

    江佑珺扶着她的肩,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放心,姐姐和阿姨在下面接着你,就算不小心松了绳子也没事,她们会接着你的。”

    她摸了摸秋秋的头,给予安慰和鼓励。

    秋秋下去的时候,小巷中突然闪出一只丧尸朝陈青晞几人飞奔去。

    陈和贻一脚将它踹飞出去。

    江佑珺一边看秋秋下去,一边眺望不远处从秋秋家跟过来的丧尸们。

    刚才那只速度最快的、被陈和贻踹飞的丧尸大约是一开始砸门的那只。‘要是那会儿放它进来解决掉就好了。’江佑珺心中生出遗憾。

    然而这只是妄想。

    秋秋双手发红,两臂微微颤抖,还差一些的时候,陈青晞抱住她将她放到地上。

    江佑珺右手抓着柴刀,用染血的纱布护着两手接触麻绳的地方,直接顺着绳子快速滑下去。

    等江佑珺下来的这点时间,陈青晞拿出手机看地图。

    她们已经到了南边偏镇上的地方。

    辨认出方位,陈青晞带着她们朝东边跑去。

    天还没亮,陈青晞几人不知道那铁塔般的丧尸会不会追来,加上这地方道路窄小、四通八达、房屋密集,还带着秋秋。她们不敢恋战,打算先跑出这片地方。

    东边的天际渐渐泛出微光。

    一个丁字口,陈青晞几人左拐。这条小巷一路朝东,穿过田间就是沿湖公路。

    将手机放回口袋的陈青晞忽然发现秋秋没跟上来。

    几秒前。

    左拐后跑了一段路的秋秋突然意识到右边拐角处的女人有些熟悉。如果不左拐两人将会直面对上。

    她回头看了一眼。

    拐角处出现一名女人,一点一点朝秋秋靠近。

    秋秋看到拐角处出现的妈妈,呆住了。

    妈妈真的回来了!

    她这几天一直呆在房间里,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的公路,盼着妈妈出现。现在妈妈真的出现了!

    秋秋好长时间没见妈妈,今晚又经历了一系列的事:奶奶受伤、丧尸拍门,在黑夜中出逃。她的双手还有些发抖,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加重她心中的不安。

    思念、委屈、难过、欣喜,种种情绪交织在秋秋心间。她凝视着妈妈,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

    看见妈妈脸的那一刻,万千思绪和将明未明的天色让女孩忽略妈妈身上的血迹、忽略她充满血丝的双眼,只呆呆地望着她的脸,流泪。

    一切只在几秒之间,陈青晞察觉到秋秋没跟上来,转身看到她呆站在那里,不远处是一只女丧尸。

    !

    危险!

    陈青晞疾跑向女孩,江佑珺跟了上去。

    这时女丧尸也动了,朝女孩跑来,朝她伸出手。

    女丧尸身后左边右边的拐角都冒出几只丧尸,朝她们追来。

    陈青晞拉起秋秋的左手转身跑离。

    微不可察地,女丧尸手上的指甲向下划过女孩的后颈。

    跟来的江佑珺伸出柴刀。由于柴刀的弯头,她伸长柴刀只是将女丧尸推到。而后她追上陈青晞,拉起女孩的右手。

    陈青晞将秋秋的左手交给杨树愔,自己和妈妈在后面断后。

    田地间,江佑珺丢了手上染血的纱布。

    后知后觉地,秋秋感到脖子后面火辣辣的。但两只手都被拉着,她也就暂时没说,跟着朝东边跑去。

    一直到岸边公路,又南下一段路,身后才没有继续追来的丧尸,五人停下来。

    秋秋摸了摸后颈,手上沾着血和汗。

    陈青晞对着血迹发愣,呆呆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从感受到刺痛到现在有一会儿了,秋秋已经接受了事实。

    ‘这也许就是大人们说的命运吧,妈妈和奶奶都在身后,现在我也可以回去了。’秋秋后退几步,直面四人。

    她弯腰,真诚地表达感谢:“谢谢姐姐和阿姨拼命将我救出来。”

    她直起身来,眼如秋水,明净透亮:“让我陪我妈妈和奶奶去吧。”

    秋秋转身向田间走去。

    东边的一缕曙光照在女孩的背上,陈青晞喉咙哽塞,冲动间想追上去,被杨树愔拉住了。

    大约是乐极生悲,逃出的喜悦和亲眼所见的事实,巨大的落差让陈青晞心里一时无法接受,眼泪止不住地流,“我们已经那么拼命了,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她还那么小。”

    陈和贻动了动,抬起右手,学着曾璇抚摸妙妙,生涩地抚摸着陈青晞的脑袋。

    看陈青晞哭得伤心,陈和贻心中甚至生出愧疚感。她隐隐觉得如果女孩没受伤,也许陈青晞就不会哭了。

    秋秋给陈青晞带去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深远的。游戏可以重来,然而现实中,被丧尸伤了就是被伤了。

    田间,秋秋的脑袋突然抽动一下,右手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江佑珺凝望着她,脑中有一个想法。

    反正,秋秋快要变成丧尸,死马当活马医了。

    “老师,咬她一口。”江佑珺指着田间的秋秋。

    “咬~她~”江佑珺直视陈和贻,放慢声速。

    两人对视了将近十秒。陈和贻听懂了,冲了出去。

    陈和贻双手放在女孩肩上,低下头对着她的后颈咬了一口。

    陈青晞已经控制住了情绪。她静静地看着田间的两人,愿她们都能征服病毒。

    四人继续沿公路而走,希望能捡到车。

    陈和贻一路都在皱眉,然而戴着墨镜。还是杨树愔发现了,给她冲洗口腔。

    清洗完口腔,跟着几人走的陈和贻脑袋中突然闪过一些片段,行走的速度慢下来。

    喂小娃娃吃饭的,抚摸小娃娃后小娃娃仰脸一笑的,女孩骄傲地展示奖状的,女孩哭泣的,少女撒娇卖萌的;女人逛街时的,抱怨时的,穿着白大褂时的……

    不一会儿,陈和贻跟上三人,扯了扯嘴角。

    迎着晨光和微风,左侧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右侧是插着青绿秧苗的水田,四位高矮不一、年龄不同、背着鼓囊双肩包的女人,继续着她们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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