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公路走了五六分钟，已经调整好情绪和心态的陈青晞建议道：“感觉这样走下去不是办法，我想想哪里车多。”

    “停车场，公司，单位，厂房。”陈青晞给出几个地点，冷静分析道：“前面三个都在镇上，厂房周围倒是地广人稀，但厂里可能不少人。”

    时间还早，不急于一时，三人干脆在公路边坐下，边吃早餐边讨论。

    这边视野开阔，但也不敢放松警惕。她们坐成三角形，分别面朝公路的南北方向和西边的田野。

    “西边是长浦镇。”陈青晞边吃边说，“南边有几家纺织厂。”

    杨树愔问，“或者往北走？昨天在船上有看到路上停着的车。”

    江佑珺回，“感觉都不是很好的办法。”

    三人安静地吃面包，沉思了一会儿。最后江佑珺一锤定音：“往镇上去吧。其他地方车太少，三三两两的车如果坏了或者被开走了，就白走一趟了。”

    “高风险高收益。”杨树愔笑着说。

    “那我看看从哪儿进去。”陈青晞从口袋中摸出手机。

    她今天穿的是有大口袋的运动裤，非常方便装手机。

    陈青晞将手机摊给她们看，右手划拉地图，询问她们：“新街这儿？卫星地图显示这条路过去有好多单位，这些小小方块应该是车、很多车。”

    “那我们走吧，正好前面就是和新街的交叉口。”

    说完，杨树愔站起来舒展四肢。

    才从镇上出来，又要回到镇上了。陈青晞眼神暗了暗。

    四人沿着新街这条道路，朝镇上疾行。

    穿过农田，是镇边缘的几座厂房。

    四人走在路中间，警惕四周，尤其是经过厂房门前的时候。

    有的厂房大门敞开，有的大门关着，一家公司的门牌上有干涸的血迹。

    陈青晞还盯着那血迹，江佑珺小声地说：“我们再快点吧，越早找到车越好。”

    杨树愔左手拉着陈和贻戴着手套的手，和她们小跑起来。

    前面的厂里走出来一只穿着蓝色厂服的女丧尸。

    女丧尸头发凌乱，脖子下的肉消失了大部分。看见四人，它瞪大赤红的眼，狰狞地朝她们扑来。

    陈青晞冲上前去，双手举起铲子朝她的脑袋大力拍下去。

    女丧尸躺在地上，抽搐着左手，没爬起来。

    后方，大门关着的厂房处，围墙上冒出两只手和一个脑袋。它的嘴上沾着鲜血，双眼深红，朝前面的四人盯去。

    突然间被什么盯着的感觉让陈青晞心里一抖。她立马转身，将铲子横在胸前。

    她只来得及看到深红的双眼和嘴。

    丧尸翻过围墙朝她们扑来了，速度非常快。

    它的嘴角是弯着的假笑模样，还露出一排染血的牙齿。陈青晞觉得它下一秒就会笑出声，妖异又恐怖。

    杨树愔和江佑珺也严阵以待。

    和假笑的丧尸非常接近了！

    陈青晞用力挥铲子朝它的脑袋劈去，只想把它的脸打烂，不想再看到它假笑的模样。

    诡异的笑脸突然从她眼前消失。

    瘦长丧尸双手撑地，双脚在地上滑过朝杨树愔踢去。

    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杨树愔已经被铲倒在地。

    丧尸双手用力一撑，一个转身朝杨树愔扑去。

    杨树愔和眼红嘴红的可怖假笑脸越来越近了，她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还有一人比它更快。陈和贻一脚踩在丧尸的背上，丧尸瞬间趴到地上。

    丧尸的脑袋距离杨树愔的脚非常近。

    它还在挣扎，猛地抬起头凶狠地朝眼前的脚咬去，双手双脚也在地上挥动着。

    杨树愔刷地缩回脚，站起来平复呼吸和心跳。

    她现在有点腿软。

    陈青晞用力地将铲子朝它的脑袋插去。

    变成两半，丧尸不动了。

    “我们快点走吧。”江佑珺扶着杨树愔的左臂，轻轻支撑着她。

    ‘这大约是一只变异丧尸，速度那么快。’陈青晞边走边想，对那张假笑脸还心有余悸，‘脸还那么讨厌。’

    不远处的路边停着几辆车。陈青晞跑过去尝试拉开车门。但这种车停放在路边好久了，车顶都落了灰。

    一连几辆车都是车门锁死。陈青晞鼓起脸，生气地踢一脚最后一辆车。

    四人继续前进。前方路上的丧尸多了起来，离路边的各个单位也不远了。

    经过派出所，派出所出入口的伸缩门被七拼八凑焊接的铁皮铁栏杆加高了。

    陈青晞盯着里面，心中有些可惜里面的车。她要转头的时候不经意间和里面的人对视了一秒。

    派出所隔壁是镇政府。四人一边跑进去一边解决身后跟来的丧尸。

    陆续跟来八九只丧尸，虽然有的断手，有的肚子破个大洞，有的腿上的肉几乎没了而跛着走路，身上都是血迹，但都没有刚才那个假笑丧尸可怕。

    杨树愔双手拿稳刀，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砍一双。

    镇政府里的丧尸不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旁边是派出所。楼前的空地上不少车，江佑珺一辆辆看过去，一眼看到了一辆车里有人的。

    但现在的情况不可能是人。

    江佑珺跑过去，杨树愔跟在她身后警惕周围。陈青晞在最后大杀四方，她顾及不到的地方，陈和贻会出手护她。

    车里的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丧尸。安全带捆绑住了它，脖子左侧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流了一身，现在都干涸了。

    它充血的双眼盯着跑过来的江佑珺，四肢扑腾。

    门没关严实，江佑珺打开它。杨树愔开了后座的门，用砍刀刀尖按下解开安全带的按钮。

    两人都不想脏了车。

    没了束缚的中年男丧尸朝江佑珺扑来，被一刀砍下脑袋。

    江佑珺上车，车钥匙正插着。她启动车将车开出停车位。陈青晞三人也一一上车。车向外开去。

    车出了镇政府左拐朝镇外而去。车后追来一只光头光脚的强壮男丧尸。

    它奔跑的速度并不慢，缀在车后，朝她们龇牙咧嘴。

    江佑珺看一眼后视镜，加大油门。

    “砰！”

    车后的光头男丧尸倒在了地上。

    陈青晞一直观察着车后的情况。她看清了，光头男丧尸是被爆头的。她往派出所望去，刚好看到楼顶的狙击手和狙击枪。

    是之前对视过的那个人。

    她将目光收回来，继续当人型导航。

    陈青晞一时有些神游，脑中突然浮现被爆头的光头男丧尸，接着是秋秋。她甩了甩头，‘不能再想了。也许，也许她能变得和妈妈一样。’

    她打开备忘录，记录一些事，而后长舒了一口气，专注现在和未来。

    上午九点，一辆货车沿国道绕过一个地级市。

    货车运输厢左侧的小门开了一半，这一半被一个长方形的黑色盾牌挡了大部分，只露出上方。

    快离开的时候，货车在城郊的一个小区不远处停了下来。

    车厢左侧的小门全打开，里面下来一位壮硕的中年女人。

    女人左手拿锅盖，右手拿三齿耙。她走到驾驶座附近，双眼巡视四周，背朝驾驶座里的人说：“下来。”

    驾驶座的门打开，下来一个中年男人。他戴着眼镜，高高瘦瘦像根麻杆。

    副驾驶座上的人也下来了，是个戴着眼镜的长发女生，也是高瘦如麻杆。仿佛两人身上的肉都长女人身上去了。

    女生手上拿着根木棒，木棒的头部被钉上许多钉子；钉子的尖头外露，像个简易狼牙棒。

    下车的男人急忙到车厢里拿出防暴钢叉。女生因为手中拿着武器倒是没那么匆忙，但也从车厢中拿出之前堵门的防暴盾。

    白色货车厢的上、左、右、后四面都用黑色记号笔写了大大的“移动超市”四字。

    女生黄婧姝站在车厢后方察看四周。她感到心累，有些后悔上了妈妈这艘贼船。

    下学期开学她就大四了，八月末刚和朋友旅游完回来等着开学，结果现在也不用上学了。

    昨天得到江都要建中部最大安全基地的消息，她立马将这消息分享给爸妈。本意是想让他们安心些，也许之后安全基地就陆续开满全国了。

    但妈妈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抽想去江都，还一路卖货去江都。她昨天一脸自豪地说要去抢占先机。

    听完妈妈的一番言论，黄婧姝和爸爸都目瞪口呆，一时语塞。而妈妈已经风风火火地搬货物鼓捣货车。

    看着壮硕的妈妈收拾，戴着眼镜的麻杆父女俩在背后嘀咕。

    爸爸先开口，示意女儿：“你不跟你妈说说？”

    女儿一个瞪眼：“你不跟你老婆说说，你俩一个辈分。”

    爸爸回一句：“我说的她能听吗？”

    女儿叹一声：“那我说的也不见得她会听呀！

    两人又继续看着妈妈收拾。

    盯着妈妈的女儿出声：“总觉得妈妈好像更彪悍了。到江都最多就两天车程，应该能顺利到达吧。”

    爸爸妥协：“你俩都去那我也没什么意见了。”

    于是，三人小队今天早早起床出发前往江都。

    黄婧姝仰望着路旁小区围墙内的一栋栋住宅楼，心想着他们能看见车厢上的大字吧。

    人没盼来，倒等来几只丧尸。

    小区门前和国道上疾走来几只丧尸，其中一只丧尸飞奔过来。

    壮硕的女人李富珈对一旁的丈夫黄自胜说：“你自己躲好，别扯我后退。”

    黄自胜双手举着防暴钢叉贴着车厢站，警惕地左看右看。他的武器防爆钢叉只能抵开丧尸，对丧尸真没什么伤害力。

    李富珈几步上前盯着速度最快的女丧尸，喃喃自语：“看是你的速度更快还是我的准头更好。”

    李富珈出手迅如雷电，女丧尸只来得及歪一下脑袋，便被一耙击倒在地。

    大部分丧尸是妈妈李富珈解决的，少部分被女儿黄婧姝开瓢。

    看了眼简易狼牙棒上的血迹和碎肉，黄婧姝皱了皱眉，还是不大能够习惯。她只想快点到达江都。

    又杀了三只丧尸，黄婧姝忍不住开口说：“妈，我们要等多久？差不多该出发了。”

    李富珈抬头望着小区里的高楼，骂道：“一小区的怂人，都等在路边了还没人敢来买。”

    这时，黄自胜注意到他们来的方向有车过来了，他的视线跟随着这辆车。

    李富珈也注意到了。

    车近了，她看到前排的都是女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没等来小区里的顾客，倒是等来了其他顾客，还可能是大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