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嘛？”

    如背后灵一般的声音响起，周顼吓得跳起来。实在是他做贼心虚。

    周顼转过身，看到门口是江佑珺后松了一口气：“没，没干嘛？我关心我们的实验，所以来看看。”

    他撒谎了。

    江佑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已经走到他身旁。

    现在的情况，她没时间也不想跟他废话。她直接上手，出其不意地将他反扣在地上，“说不说，不说我弄死你。”

    “痛，痛，轻点，我说。”没想到江佑珺如此暴力，周顼脑中快速地转着，想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昨天我拿了一个成品做研究，失败了，想再拿一个。”

    “昨天你拿了一个成品做研究？我清点过，成品没有少。”江佑珺蹙眉。

    周顼说：“我拿的是成品啊。啊！我记错了，我拿的是半成品，难怪失败了。”

    江佑珺不信周顼这漏洞百出的借口，他身为助理研究员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

    她一边加大膝盖压在周顼脖子上的力量，一边说：“你要是说实话，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你要是继续说谎，那就别活了。我相信今天以后，不会有人追究我的责任。”

    周顼第一次体验到濒死的窒息感，在说和不说之间游移，最终右手拍了拍地板。

    江佑珺将膝盖抬起来一些，周顼大口地呼吸着。

    “说吧。”江佑珺冷冷地看着他。

    “冯墨韫花一百万跟我买最终成品，我没抵住诱惑，又怕被发现，就拿了一个成品又把第二层的半成品放到第一层去。”

    “还有呢？”

    周顼眼珠子转了转，说了出来：“我把标签上的6改成7了，刚才打开冷藏柜没看到它。”

    “还有呢？”江佑珺加大拖长音量，膝盖又开始施加力量。

    周顼心一沉，将所有事都说了出来，“我，我之前一直泄露我们组的资料，这真的最后一件了!”说完后，他泄了力，如死鱼般趴在地上。

    江佑珺放开他，在他背上重重踩一脚，“滚吧。”

    “嗷！”周顼痛叫一声，扭曲着爬起来，弯着腰奔逃出实验室。临出门前，他又转过头来看一眼冷藏柜。

    差一点就拿到了。

    周顼面露可惜，扶着墙出去了。

    虽然重重踩了一脚，江佑珺还是很火大。她眼中有怒气，盯着他离开。她的道德底线压制住她，不然就不止是一脚了。

    关上实验室的门，江佑珺先拷贝所有资料、再深度删除电脑上的，接着将一些重要的文件粉碎，最后站在冷藏柜前。

    ‘我现在没有时间和条件继续研究，老师也没法。’江佑珺看着它们沉思着。

    杀手，冯墨韫。

    她有了决断，将一柜子的试剂都销毁了。

    大约是那些“双人组合”的原因，江佑珺一路顺畅、一路平安回到家中，连双节棍都没用上。然而，她的身体却比平常更显疲惫。

    “你回来啦。”陈青晞上上下下打量江佑珺，见她干干净净，毫发无伤地站在那，放下心来。

    “你出去的这段时间，我一直盯着政府部门的最新消息。虽然发通告让我们安心居家，说他们会投放物资，但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做好准备。”

    说完，陈青晞停顿一下，问出心中的疑惑：“你觉得，这是病毒，还是什么？”

    “是什么还不清楚。这几天多喝水。我们现在的身体可能也有些状况，但还没被我们感知到。”

    回答完的江佑珺，不知道是身体劳累、还是今天一整天精神高度集中、还是受陈青晞影响，也想趴在沙发上。

    但她还是克制住自己，只是坐下。

    “我们早点洗澡吧，不知道还能享受多久，我储了一些水，以防万一。”陈青晞建议道。

    随便吃了晚饭，陈青晞和江佑珺早早洗漱完毕后进入房间，留陈和贻坐在客厅。

    晚上七点，本应有些喧闹给小区添加人气的时间点，只剩下路灯如往常一般亮起。

    偶尔传来几声尖叫或大喊，显示着今夜的不同寻常。

    两人都坐在床上。

    陈青晞拿着手机刷着消息，清澈的大眼时不时瞟一眼头发散下来的江佑珺。

    “你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吧。”坐在陈青晞对面的江佑珺头也不抬地说道。

    “那我说啦。”陈青晞放下手机，对着江佑珺说出心中思量好的一长串话。

    “我好奇你是什么人，你会用枪，还有双节棍。”

    “今天上午如果不是你出现，我可能要发愣一段时间，没法快速理清自己要做什么。”

    “可能门口的尸体会被发现、可能错过最佳的逃离时机、可能妈妈会被抓去研究、可能会再次碰到上门的杀手。”

    “有缘你会知道的。”江佑珺回答得很简短。

    “噗嗤。”陈青晞笑起来，“你这不像是未来研究员会说的话呀。”

    听到“研究员”，江佑珺想起一件事，抬起头盯着她认真地说：“你妈妈情况特殊，我不建议现在这样的她被发现。在不确定研究员是谁的情况下，我不想她成为实验体。”

    陈青晞也认真起来，身子都坐直了，看着江佑珺可爱又严肃的脸说：“我会保护好我妈妈的。”

    除此之外，陈青晞又有些迷茫起来。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随遇而安，跟着妈妈换了大约三个城市。其中一个城市，年龄太小的她实在是记不得叫什么。

    虽然是单亲家庭，但妈妈给足了她父母之爱和安全感。刚离开大学进入社会，本想在狗公司混吃等死，没想到毕业到现在才两个月，世界就变了样。

    陈青晞觉得自己不能多想，放下手机道：“我先睡了，你随意。”

    她躺下身，侧着睡，闭上眼睛。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江佑珺下午拷贝资料的间隙给小姨打过电话，加上现在拨出去未接的，陆续打出将近十个电话。

    ‘怎么一个两个都失联。’江佑珺有些烦躁。

    ‘明天起来再做决定。’她也躺下，关灯睡觉。

    凌晨三点多，坐在客厅的陈和贻听到门外传来动静，似是撞门又像敲门。她缓缓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她轻轻地抬起右手放到门把手的上方，停在那里。意识深处，警告她不能开这门。右手停在空中五六分钟，最后放了下来。

    因为早睡而早醒的陈青晞，打开房门看到本应坐在沙发上现在却站在入户门边的妈妈，原本还睡眼惺忪，现在立马醒了。

    什么情况？

    她吃惊地小跑过去。

    “妈你怎么跑这来了。”陈青晞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门。她将耳朵贴到入户门上，没听见什么动静，拉过妈妈的手腕让她坐到沙发上。

    陈青晞起来的时候，江佑珺也起了，跟在后面。

    两人对反常的情况都有些在意。

    江佑珺拨开猫眼上的防窥盖，凑过去仔细观察着门外的情况。

    门外空无一人，地上有几滴血迹。

    江佑珺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浅灰色的门上出现斑斑血迹，两个人的心都沉下去。

    有“人”来过这里。

    多想无益，陈青晞去厨房料理早餐。连着两餐吃鸡蛋面，不想来个三连击，她昨天晚上特意用电饭煲做了饭，今天刚好可以弄蛋炒饭。

    门上的血迹让江佑珺很是在意。坐在餐厅中，她拿出手机打开被她屏蔽了消息的群，一条一条消息往上看，渐渐皱紧眉头。

    形势不好。

    关闭群聊，她又尝试给小姨打电话。

    还是打不通，最后江佑珺给小姨发出一条短信。

    两人吃完早餐，陈青晞想和江佑珺商量接下来的事，“鸡蛋就剩两个了，没有果蔬，接下去我们要怎么办？”

    江佑珺平静地看着她，说：“我打算去锦城，我走前可以帮你再弄一些物资回来。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老师情况也特殊。”

    说完，江佑珺看着惊讶呆愣的陈青晞，隔了几秒还是说出了后半句话：“或者和我一起去锦城。不破不立。军方警方中也出现了人咬人事件，在他们腾出手来前，还需自救几日。”

    江佑珺的一番话让陈青晞感到意外。

    去锦城，要横跨大半个胥昱。

    短短一天的相处时间，陈青晞已经有些依赖江佑珺，没想到两人终究可能就此别过。

    在这样的情况下横跨大半个胥昱去锦城。陈青晞眉眼纠结，说：“我想一想。”

    一边是暂时安全的小窝，一边是充满危险的行程。

    陈青晞侧过头看着如木偶般坐着的妈妈，想到小时候妈妈对自己的纵容。

    初中那会儿她成绩有些下滑，但妈妈还是给她买了心心念念的游戏机和想玩的游戏卡带。

    从休闲、奇幻、恐怖、浪漫等等的游戏中长大的陈青晞，心中生出了一股天真的勇气。

    她深吸了口气，握紧右手，坚定地对江佑珺说：“我去，我和你一起去锦城。”

    决定一起去锦城后，两人开始规划路线。

    对着手机看了会儿地图，陈青晞有些烦闷，揉了揉额头：“秀州在这一片城市群中，我们要从中出去要费一番功夫。西边是湖，走西北或者西南都会经过大城市。”

    “没办法避免，我们先北上，出了市区再重新规划。你先导航到秀州北站再往北一些的地方。”江佑珺拍板定案。“昨天背来的两个包，老师可以背一个，我再整理些我要带走的东西我自己背。”

    最后，三个背包里又各塞入一瓶水。

    江佑珺手上拿着双节棍，陈青晞拿着拖把杆。三人背着包，开始她们的远征。

    楼层实在太高，她们决定冒险乘电梯。

    江佑珺按下电梯下行键。看着慢慢跳涨的数字，她退开几步紧紧盯着电梯门，做出预备攻击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