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电梯门开了，空无一人，两人松了口气，三人进入电梯。

    电梯下去的时候，却没有这般顺利。

    “叮！”

    电梯停在第十层。墙上、地上都有血迹。

    一个面朝入户门的长发女人听见动静转过身来，瞪大发红的双眼盯着电梯里的人。她的嘴、衣服和手都沾着血。

    陈青晞心里一紧。电梯门不比一楼的双开玻璃门，只能等它自动关上。

    江佑珺向前一步，陈青晞挪到电梯按键旁，使劲按着关门键。

    电梯门开始关闭了。

    长发女人飞奔过来，抬手就往电梯里伸。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门上掉下一节断指。

    陈青晞看着地上那一节断指，心脏咚咚咚地跳着。

    好险好险。

    “叮！”

    电梯停在第七层。

    门才开一半，露出里面衣着干净的三人，电梯外的一男一女急忙往电梯里挤去。

    男人右手拿着哑铃，女人双手拿着哑铃紧紧依着健硕的男人，贴着电梯壁。

    两方人各占一角，相互提防。

    电梯下到一楼，陈青晞三人走出电梯。男人按了关门键，往地下停车场去。

    车停在这栋楼右侧的停车位上，陈青晞和江佑珺走出住宅楼，一边巡视四周一边向汽车走去。走到拐角处，前面出现身着保安服的男人。

    男人脸上血肉模糊，肩上染血。他还没发现陈青晞三人。

    躲在墙后的陈青晞和江佑珺对视。

    江佑珺扭头示意强攻，速战速决。她把车钥匙给陈青晞。

    两人放轻脚步一点一点地向车靠近，企图延缓和保安男撞上的时间。

    陈青晞和江佑珺能控制脚步的声音，陈和贻却不能。听着轻微的摩擦声，陈青晞心中庆幸自己给妈妈挑了一双她最喜欢的运动鞋。

    但轻微的声音还是被注意到了，前方的保安猛地向三人冲过来。

    保安左脸颊缺了块肉，脸上都是啃咬的痕迹，双眼通红，龇牙咧嘴，难看又恐怖。

    江佑珺迎上去，一棍打到他下巴。之后她快速侧身绕到他背后用铁链绕住他的脖子，勒紧。

    陈青晞将妈妈安置上车，江佑珺也赶了上来，两人赶忙上车。

    汽车渐渐开动起来，陆续又有三四人注意到动静，朝这边奔来。

    车的正前方冲过来一个面目狰狞的赤目血人，脸、衣服、裤子都是红色的血迹。

    江佑珺咬咬牙，加大油门撞过去。瞬间的撞击感让她下意识地想要松开油门。脚才抬起来一点，她双手握紧方向盘，右脚踩了回去。

    陈青晞连呼吸都放轻了，看到血人被撞飞后，提起来的心又放回去了。

    被撞飞的血人落到车后，几滴血溅到车的前挡风玻璃上。

    小区出入口的道闸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撞断了，江佑珺直接将车开出去。

    车左拐逆行一段路后，在十字路口处变到右侧车道上，一路北上。

    路上有些静，一些汽车三三两两地散落在这条南北向大道上。

    事发是在工作日的半上午，路上的车并不多。

    路够宽大，车道够多，再加上这边不是市中心，所以大道并没有堵死。

    如孤舟一般的白色汽车，在这条寂静的大道上缓缓地朝着小目标点前进。

    陈青晞怕影响江佑珺开车，只敢在关键时候说话：“前面左拐。”

    车拐入东西向大道。

    前进的方向，楼宇越来越密集，路上停着的车和行走的人也越来越多。虽然导航显示可以走，但陈青晞担心坚持不到与另一条南北向大道的交叉口。

    江佑珺又撞飞一个人后，双眼凝视前方，有些焦急地开口问：“还有多远。”

    她心中盘算着继续走大道，还是提前右拐进入车道更少的道路。

    但这也意味着被堵的风险增加，两三辆车便能将路堵死。另外，车道少，道路离两边的建筑物更近，不知道其中会跑出来多少“人”。

    陈青晞急忙回道：“再过一个路口，就可以右拐了。”

    得到回复，江佑珺加大油门。她生平第一次将车开得如此快，企图在前面的人反应过来前冲过去。

    拐弯的时候，车速过快，差点撞到中间的绿化带。

    一路有风从车窗吹入，陈青晞还是出了一身汗。她左手揉了揉心口，缓和情绪。‘接下来是出城的路，应该不会如刚才一般凶险。’

    怕什么来什么。

    将近中午十一点。天空蔚蓝，悬挂在天上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东边的高空上突然炸开一道闪亮耀眼的光芒，接着传来一声轰隆巨响，地面震了几秒。

    听到声音感受到地震，陈青晞瞪大眼睛，震惊到无以复加。她在心中咆哮：

    什么情况！？

    如果是以前，陈青晞还会有心情吃瓜，现在她只觉得糟糕透了。

    她张望着车外的景象，低头在手机上指点划拉。

    街道上零零散散的人动起来，向着东边疾步而去。

    注意到这辆车和追车的“人”越来越多了。行车中，一个满脸是血的人从道路左边直接撞上左侧的车窗。车窗上留下血迹，人被甩到后方。

    江佑珺瞥了一眼道路左边。“人”都朝这边来了。

    这样下去不行。

    她一把转动方向盘将车拐入右边的道路，和奔来的人群同向而行。

    陈青晞对着地图分析完，抬头给出自己的建议，“现在还是暑假，我们去学校吧，我搜了一下东边的学校，第九中学离我们最近。”

    江佑珺一边看后视镜，一边回复：“行，你导航。”

    两人没注意到，陈和贻墨镜后的眼睛，正快速地眨着。她动了动十指，逐渐握紧双手，最后放开。

    前面不远就是学校。陈青晞环视学校四周，庆幸现在是暑假，周围没有很多人。

    学校在左边，江佑珺直接将车开到门口，擦着伸缩门将车横停着。她觉得自己的车技真的越来越好了，将车停得如此完美。

    左边被伸缩门堵着，江佑珺从副驾驶座爬出来，陈青晞母女也出来了。

    陈青晞爬到引擎盖上，正思考着怎么教妈妈上来。不料陈和贻依样画葫芦，跟着爬了上去。

    妈妈可以啊。

    她心中一喜，接着爬上车顶，陈和贻也跟着上去。

    她再翻过伸缩门，双手叉腰站在学校内，笑看着妈妈。

    没笑几秒，看到不远处奔来两人，陈青晞睁大眼睛，挥手催促：“快，快！有两人追来了。”

    陈和贻直接跳进学校。江佑珺也动作利落地爬上车，翻过伸缩门。

    “砰！砰！”一声声撞击声响起，那两人被拦在伸缩门外。

    两人都是双眼发红。他们身上沾染血迹，张开的嘴巴还能看到牙齿间塞着的东西。又一人被吸引过来，加入了碰撞队伍。

    车来的方向，追车的人朝这走来。道路前方的人注意到动静，转身也朝学校走来。

    陈青晞看得头皮一紧。“我们进去吧，我怕越聚越多。”她拍拍江佑珺的肩。

    江佑珺再观察一眼门外的“人”，转身朝最近的教学楼跑去。

    陈青晞三人上到三楼，选了一间对着街道的教室，透过窗户观察着。

    校门外的三人不再撞门，而是漫无目的地在门口晃着。陆续又出现一些人，惯性地朝着东边走去。

    关上教室门，三人放下一直背着的包，坐下来休息，补充食物和水。

    陈青晞拿出手机刷消息，丧尸的字眼开始进入她的眼中。

    丧尸吗？

    “马斯国发表声明了。海外军事基地因技术故障，‘意外’发射了一枚导弹。”江佑珺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胥昱也快速做出回应：若马斯国再对我国发射一枚导弹，将视为开战信号，不惜一切代价进行反击。

    “真不要脸。”陈青晞鼓着脸，怒道，“要是没被拦截，估计炸我们身上了。还害我们偏离路线躲到学校里来。”

    再生气也无可奈何，两人商量接下来的安排。最后她们决定等这一波东移的人先过去。

    “刚才我在网络上看到了丧尸的字眼，要这么称呼他们吗？”陈青晞看着江佑珺，“比起丧尸，我觉得野兽更适合。视觉、听觉好像更厉害了，奔跑速度也不慢。”

    江佑珺站在窗前，望着或快或慢朝东而去的丧尸回答道，“那是跑得快的才被我们看到。叫他们丧尸吧。”

    ‘丧尸，是尸，不是人。’江佑珺在心中补了一句。她希望这个称呼能减少陈青晞的一些感受。

    回过身来，江佑珺盯着课桌上血迹有些干涸的双节棍。

    要找个机会换一个更有杀伤力的武器。

    暂时还出不去，待在教室的陈青晞突然泛起童心，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陈青晞。

    “这是我的名字。你也写下你的名字吧。”陈青晞对着江佑珺欢快地说。

    江佑珺看着站在讲台上比自己高的陈青晞：及耳的短发，刘海下方水汪汪的大眼，带笑的脸。

    还是个大孩子。

    陈青晞不知道江佑珺对自己的评价。若外人见了她俩，只会觉得娃娃脸的江佑珺更小。

    几秒后，江佑珺妥协地走上前去，在黑板的右边写下自己的名字：江佑珺。

    两个名字，一左一右，呈现在黑板上，记录着她们来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