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信件

    翌日中午,在赵府众人依依不舍的眼光下,赵舒领着叶云儿母女见礼告别。扶着二人上了马车,赵舒朗声挥手道:“母亲,大嫂,你们都快回去吧!不必再送了,我们这便走了!”

    叶清禾也掀开车帘,看了几眼泪意连连的赵映安赵映乐,忍住不舍道:“祖母你们快进去吧,待君集哥哥大婚我定来贺喜,我们很快还会见面的。”

    赵舒倏尔挥鞭而起,叶清禾连忙把头伸出去,拼命朝赵家姐妹招手,赵家姐妹亦是挥手告别。待人完全看不见了,叶清禾才擤着鼻子投诉道:“爹爹跑得太快了。”

    “臭丫头,难不成还得等你们哭别半日。坐稳咯,我们回沧州了!”

    车内叶清禾破涕而笑,平复完情绪也回道:“好咧,山大王回来咯。”一家人笑声不断地向南而行。

    戌初时分沈淮之风尘仆仆归了府,却发现墨柏一脸苦色接过他的朝服,在他的锐利眼眸注视下方缓缓拿出一个包袱。

    沈淮之不知所谓地拆开,“宣王爷亲启”的潇洒字迹映入眼帘。他坐定拆开,只见其上的字迹婉转流利写着:沈淮之,数声风笛离晚亭,君坐上京我向南。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飞蓬各自远,且进手中杯。

    沈淮之眉间郁色渐重,透出一股清冽绝冷,似是咬牙问道:“什么时候走的?”

    墨柏低声道:“午正过一刻出的赵府。您一直承乾殿……酉正时分赵府派人送来包袱。”

    沈淮之修指微颤着摸向那一长行布帛,里头赫然包裹着温润细腻的白玉莲蓬簪,另一个粉色锦包里也整整齐齐地放着五颗闪耀夺目的宝石。

    “她怎么走的?”

    “据暗卫回禀,叶姑娘是虽父母一同上的马车,车子驶出快看不见了还掀开车帘在拼命招手,想是极为不舍这……上京城的。”墨柏原想说舍不得赵氏姐妹,暗卫回禀的时候还说叶姑娘嘴里念叨的是“姐姐”,他瞅着雪色浓郁的沈淮之,斗胆夸大了一下范围。

    沈淮之扯唇不无讽刺道:“她只舍不得别人,去制香阁告了别,连屋子房主都有她的道别!到了本王这里,到了本王这里,竟是连面都不愿意见?墨柏,你说,本王做错了什么?她不是说了还是朋友吗?有这么对朋友的?她怎地如此无情?”

    墨柏瞧着眼眸渐红,手中用力攥紧信件,浑身透着一股黯然的沈淮之安慰道:“爷,赵学士不是也没见着吗?可能叶姑娘怕打扰您办事呢。”

    沈淮之抬眸紧盯墨柏,眉梢带怒,似暴躁的雄狮一触即发,仿佛压着无限心事反问道:“那她为何又将物品原样送还?”

    墨柏六神无主,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沈淮之猛然茶盏欲扫向地,眼眸定在那句“于兰何伤”,热意涌上心头,不禁身形一顿,忽而捂头伤神道:“本王只是喜欢她,想每日看着她开心罢了,为何这么难?为什么?为什么?”

    墨柏悄声退下,知他定是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便一直守在门口。墨松有眼色地低声问他道:“爷,没事吧。要不要把人追回来?”他心中果断神武的宣王殿下向来是不会让自己受半点委屈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将强势贯彻始终。

    “你几时见过爷这副模样?那是爷放在心尖上的人儿,爷怎么舍得让她难为一丝,宁可自己难过,也要吞下这离别意。”

    两人就这么干等着,一直到了卯初,房间方走出那眉眼深沉的宣王爷,一夜未合眼的他朝墨柏吩咐道:“派一队神武卫跟着去沧州,暗地里护着即可,苍梧山他们进不去就在外面候着就是。”接着便出门径直上朝。

    朝堂上正在争论并州水灾一事,并州前几日遭遇了罕见的强降雨,导致州内多地出现洪涝灾害,已造成极大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这几日承乾殿官员来往不断,正是为此事发愁。一时间如何分配灾民安抚人心成了大家讨论的重点。

    安王出列主张邻州接纳,免征今年税收,典型的老好人表现。裕王马上跳出来不屑挑衅道:“凉州是边沿重地,一下子多了并州这些灾民还得分去不少心思,三弟不若亲自前去安抚,更得人心呢!”

    自文太师致仕之后,三司一直未找出合适人选,众人有意等太子开口,毕竟太师自小就教导他,太子懂的自然比这二个互为犄角的多。昭明帝见太子却是一言不发,主动问道:“太子是怎么想的?”

    太子不急不慢出列道:“父皇恕罪,儿臣能力有限,竟觉得二位仁弟都言之有理。”

    这个和稀泥的姿态让官员们大失所望,昭明帝又将目光投向户部:“国库拨款,安王领命速去并州解决事宜。”

    下了朝的安王隐含期盼地匆匆朝户部尚书走去,裕王依旧一脸不屑地看着他们舅侄相欢,心底却盘算着这回定要让安王下了血本。太子见状垂眸不语,朝一直未发言的沈淮之望去,眼尖地发现他衣服都未换,不禁问道:“你怎地衣服还是昨天那身,昨晚熬夜去翻治洪书籍不成?”

    沈淮之摇了摇头,似乎这才发现般道了声:“忘了,失礼了。”

    太子眉梢一扬,显然不信。

    几天后太子妃邀些淑静千金们入宫,赵映安赫然在列。一些好事的贵女旁敲侧击地打听着赵映禾的消息,赵映安不明所以,只说外出探亲。众人方知与宣王殿下传得沸沸扬扬的女主人公早已离京,一时间两人的情爱故事飞遍了整个上京圈。

    太子这才明白五弟直接把人吓跑了,与太子妃打趣道:“五弟自小什么都顺,就是这情路看着还是坎坷哟。”

    隔几日再参加上京寻常诗会后,友人温馨提示,赵映安才得知太子妃寿辰那晚众人的眼色为何如何奇怪。她惯来相信自家姐妹清清白白,更何况叶清禾只说了曾经帮了宣王的忙而已,那一晚肯定是误会。她同赵映安两张嘴不停地向贵女们解释两人清白,奈何大家压根不愿相信。

    甚至乔书蝶听说了还挑衅道:“你家那个妹妹可了得呢,勾的宣王殿下神魂颠倒,竟然还不领情地一走了之,真当宣王殿下非她不可?”

    赵映乐小嘴叭叭上前理论:“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你这是明摆着的羡慕嫉妒恨!”

    感觉没了叶清禾吵架也吵得不爽快的赵映乐实在忍不住,回府就按着叶清禾给的地址修书一封。一来展示她们姐妹对她的信任,让她不用操心,妹妹的清誉她们守护到底。二来已经请哥哥邀请宣王殿下来大婚观礼了,到时候众人就知道真实情况了,如果清禾有机会同宣王殿下接近更好,到时候回来羡慕死她们!

    这封信送出当日叶清禾正巧刚回到了沧州,自是请逢春阁留意从上京城来的信件,她的姐姐们指不定开始想她了。姐妹三人心有灵犀地同一天互相寄了信,叶云儿瞧着姐妹间情感这么好,还有一点担心叶清禾会不习惯在沧州的日子了。

    同时抵达沧州的还有一队神武卫,众人乔装打扮,将所见之景,所探之信一并飞鸽传书到了上京宣王府。隔二日便收到宣王大笔挥就的“截,原信拓印。”

    于是上京城宣王府的书桌上便摆放着二封密信,正主还未收到,窥视之人已夺得先机。

    沈淮之当先拆开的是叶清禾所写之信,句首的“亲亲映安、抱抱映乐”令他黑眸闪着幽深至极的暗光,仿如佳人在前。继续往下读是写着叶清禾已经一路畅通无阻地回了沧州,她感觉沧州的空气比上京城自由多了。举例了沧州枚不胜数又好玩的活动与玩物,极言内心愉悦。当然三人欢聚的欢乐也在她梦境徘徊,最后的“心之,念之”被茧手反复摩挲,似是触碰写信之人素手般。

    看完叶清禾的信件,沈淮之晃觉心神一舒,久置心底的闷气消散不少,他随意拿起另一封信。

    “墨柏,若是有赵君集的婚帖送上府应下便是。”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