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噩耗

    陆梵云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出门时把簪子全卸了,生怕别人认出她,加之她刚刚神色忧思,让人很难不遐想联翩,脱口而出,“好看。”甚至都没回头看看是谁同她讲话。

    “从今不再受那奴役苦。”

    “夫妻双双把家还。”

    “你耕田来我织布。”

    “我挑水来你浇园。”①

    ……

    南安羽听到她回的话,气不打一处来,长眸微眯,不经意间透着偏执,怪不得陆梵云出门,会把他送的簪子全卸下来,原来还真是被他身边的公公给猜中了,这人果真有日后同他和离的打算,想到这儿,他的脸色拢上着层阴云,“溱溱,你休想。”

    曲意正浓,陆梵云也听着入迷,早忘了刚那插曲,冷不丁有人唤她小名,还休想,休想什么,扭头定晴一瞧,却对上那张熟悉面孔,萦绕在她身上的视线总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也说不上来何意。

    陆梵云活了两世,自小便培养遇事不惊,从容镇定,这她信手拈来,和颜悦色道:“夫君何事?”看得出这人是不愿在此曝露身份。

    她是昭平候独女,无论家世,品行皆上称,外人面前端庄大方,不容人挑一丝错处,言谈向来沉着冷静,正因如此,南安羽才觉自己像偷窥,偷窥少女在家人面前俏皮灵动,嫉妒的想让少女在他面前也如此那般。

    可自成婚,太子府下人都看到过,就他没见过。

    南安羽本想温水炖梨,等梨子慢慢软了,他就可同陆梵云琴瑟和鸣,浓情蜜意,可他错了,眼前人早早就想着和离,去和伶人夫妻双双把家还。

    做梦,这陆梵云这辈子只能有他一个郎婿!

    葵花和笑竹自打南安羽进到隔间,就退却一旁,此刻俩人面面相觑,看不懂太子殿下欲意何为?只一旁的王公公视的出,这是太子殿下在宣示主权,只可惜太子妃终究才满十六,哪里听得懂,加上婚事本就是权宜,自然未有教习嬷嬷教这些。

    “把场子清了,出去。”南安羽不容置喙的话一说,王公公麻溜带着陆梵音身边两个丫头下楼,去找百戏园管事,清场。

    陆梵音才是最云里雾里,她不知几句‘黄梅戏’和她的冷静会让人抓狂,她只观的出南安羽似是有些不悦,但关她何事,待百戏园内只剩下她和南安羽,她才不慌不乱地开口,“太子殿下,那你先坐着,我去另一家。”

    还是那副神态悠闲的模样,丝毫没懂南安羽刚撵人那句何意,只知戏她正看的上头,平白撤了算哪门子事,她两世得到的爱都是双份,她父母一份,舅舅舅母一份,弄得太子像是领养的孩童,至于她嫁给太子,或多或少怀了愧疚,平白无故地占了人太子妃的头衔,她自犯不上跟人怄气。

    可还是晚了一步,百戏园二楼是隔间,门口被南安羽挡住去路。

    陆梵音沉默,又知,南安羽武功超群,人若不想让路,有的是办法。

    时间静止许久,她并不知眼前人唱的那出,说实话,她并不了解她这位夫君,甚至没同人打过什么交道,更不懂这人想干什么,手抻着桌角,慢慢回坐,静静地吃起吉祥果。

    既然走不掉,那她坐下吃会儿总可以了吧。

    而南安羽就这么静静地化作松石,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口等着,就为了想听听她的解释,仅此而已,等来等去只等到少女默不作声地吃着,动了动嘴皮子,“太子妃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解释?解释什么?不就出门瞧了几出戏,陆梵音突然间嘴里糕点嚼的慢了很多,许是她脑子存了疑惑,朝南安羽看了眼,就挪回视线,他那蕴藏锋利寒意的眼神她也第一次见,“我翻墙只是为了不引人注目。”语气平缓无波澜。

    她既嫁给了南安羽,当然知晓何事能做,何事不能做,晚上出门一不是私会情郎,二不是招摇撞骗,只是出来听戏而已。

    南安羽嘴角轻抿着,努力抑制翻涌而上的气血,深如幽潭的眸浓浓看着正在慢条斯理进食的少女,头上同心髻因少了簪子,开始有些松乱,但人却常自若,像莲花般洁净淡雅。

    好一个‘为了不引人注目’,南安羽出门特意换了件浅粉圆领袍,来跟陆梵音浅蓝衣裙相配,倒是他在自作多情,自嘲的轻笑一声,随后眸中透着意味不明的神色。

    他南安羽永远都会是陆梵音的夫君,亦不会给别人机会,“太子妃既然说一同去江南,这两日便好生休息。”

    说罢,就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给人留了出门位置。

    她何时说要去江南,这人晚上是吃味了?一种怪诞的感觉在陆梵音内心油然而生,平心静气道:“我何时说过?”

    无论陆梵音如何不着痕迹的气南安羽,人还是能同她好好讲话,他舍不得对人说一句重话,只得把他自己的情绪默默往肚子里咽,“晚膳。”

    百戏园楼顶铃铛声响个不止,陆梵音的思绪也渐渐朦胧,她想起来了,可那不是回的明后两日的事吗?

    刹时,她闻声转过弯来,脸上带了笑,平如深潭的眸子泛起温柔涟漪,不曾想竟是南安羽跟她打哑谜,“我刚嫁过来月余,陪嫁的庄子、铺子也该巡了。”说完就提着那盏萤火虫灯就出了隔间,她这可不算出尔反尔,明明无须有之事,况且每日面对这么个‘冰块’谁都受不了。

    陆梵音话说的温吞,任凭谁看了,都不能鸡蛋里挑骨头,不过南安羽还是一眼识破她在搪塞,直径跟在人身后下楼,今日不愿去,还有明日后日,他定要带人前去,他承认他醋意滋生,决不能让人跟伶人成为那样的关系。

    一厢情愿怎么了,他同太子妃名正言顺,他偏不服输。

    出了百戏园,二人听到不远处有马朝这边赶来,都顿住了脚,只见人从马背上滚落在大街上,一溜烟的功夫街道两旁就围满了人,纷纷议论地上那位后背中了两箭,已经不太清醒的男子。

    “疏散百姓。”南安羽第一时间喊他的侍卫把街道清出来,本就微服出门,侍卫没带几个。

    陆梵音声音几乎就着南安羽的话一道出,“葵花上前去帮着疏散百姓,笑竹你去就近医馆请个大夫过来,要快。”

    二人顺着侍卫清开的地方,跑到那倒地的人身边,只一眼,陆梵音和南安羽都认出此人,这是徐鸿越身边的小厮。

    只见那倒地小厮趴在地面,使劲浑身力气,说了句:“徐知府遇刺了。”本想说第二句,一口气没提上来,就断了气。

    陆梵音内心涌起一阵阵酸楚,这世的她记忆里徐鸿越也是她母亲的夫子,去年才去江南上任知府,而上世此人一直在朝廷当值,从未娶妻,待她亦如亲生。

    不管怎说,这江南她得去一趟,抬头瞧了眼,百姓已全部被疏散,尽量让她自己镇定一些,她不能慌,“麻烦太子殿下,着人去买匹快马,江南我去。”

    南安羽知晓徐知府对陆梵音的重要性,便猜测人会今晚就出发,这一会儿时间,先是派了一个侍卫去皇宫禀明情况,另一个已经被他遣去就近购买马匹,无论如何,他不能让陆梵音独自去。

    其先,南安羽父亲这几天刚收到徐鸿越秘密送往皇宫的密函,江南一带疑难杂症太多,单靠徐知府一人在江南,孤立无援,他奉命亲自走一趟,再加上江南离都城甚远,铁是肆无忌惮了些,前脚他刚收密函,后脚知府遇刺,简直无法无天。

    大夫被笑竹请过来,也顾不上给二人行礼,连忙给地上小厮看诊,没过多久便惋叹:“失血过多,人依然去了。”

    陆梵音同南安羽似有默契般,都从地上站起来,跟手下人交代,刚在百戏园里的插曲也被二人抛之脑后。

    “葵花,你去买匹快马。”陆梵音记得她父母前两天刚出发去北冥探亲,解开她腰间的玉佩,递给葵花,“连夜出城,去北冥告知我父母。”她母亲的夫子,这事她父母必须知晓。

    “笑竹,你回府,让花生和声笑两个丫头,这些天去徐伯伯家多走动走动,徐奶奶岁数大了经不起噩耗,此事务必要瞒住,能瞒多久是多久。”

    此外陆梵音还想起件事,只是有些刺手,徐鸿越的妹妹五年前嫁给李侍郎,今年春末才怀上头个孩子,心酸苦楚颇多,若此刻再得知噩耗,谁又能承得住,“笑竹,你明早走趟李侍郎府邸,告诉李侍郎,让他务必想法子告知自己夫人此事。”该说还得说。

    “葵花,笑竹,我和太子在江南清丽渡口客栈等你们。”

    她考虑到今晚赶急出城,只是着急去江南送徐鸿越最后一程,但愿那里的人不要糟蹋她徐伯伯的尸身。

    交代完,她踩着脚蹬上了那匹已备好的马背上,没给南安羽反应时间,抓住她手中的缰绳,双腿狠狠夹了一下马腹,马蹄声骤然响起,声音越来越远。

    “王公公,您回府,召集一队兵马,乔装一下,告诉他们,我们在清丽渡口客栈。”南安羽身边只剩一个侍卫昆远,他打算带着,以防路上有个不测,接过王公公递过来的钱袋。

    南安羽见过少女骑术如何,只能说一般,只道骑马快,却不曾想万一买来的马匹不乖怎么办,他势必得护陆梵音周全,也匆匆上马追去。

    注释:①黄梅戏,《天仙配》选段《夫妻双双把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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