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前辈啊——”村山拉长语调,“那这张也是么?”

    他拿起另一张相框,那也是有纪和佐藤学姐的合照,照片中的学姐穿着黑色的学士服,亲密地揽着她的肩,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微笑。

    “这是大学时的照片。”

    “有纪姐和她还真是有缘啊。”村山说:“你们都是在东京读的大学吧,所以才会合照?”

    “是啊。”

    有纪扯了扯嘴角,毕竟她的前半生都在追随佐藤学姐的脚步,报考的大学也好,专业也好,工作也好……

    “不过,感觉当时的有纪姐确实和现在不太一样啊。”村山摩挲着下巴思考着,相片里的织田有纪有着现在绝对不会露出的温柔眼神。

    而现在,该怎么说……

    更加干练成熟,却多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气质。

    村山想了想,下定论:“不过现在的你倒是更像我记忆中的那个有纪姐。”

    “是这样么?”

    “是啊。”

    织田有纪听见他的话,忍不住笑起来。她不记得上次像这么轻松的对话是发生在什么时候了。

    她发现村山有种很特别的天赋,虽然看上去傻乎乎不爱动脑子的样子,但直觉却敏锐得惊人。他总能一下子找出问题关键点来,本能般的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和他待在一起,有纪觉得连自己也变得简单起来。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振了振。手机拿起手机一看。上面是一天新收到的短信,

    “你自首吧。”

    来意一个陌生的号码。

    刚还欢欣的心情顿时又堕回原点,不知不觉有纪脸上的笑意淡下去,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怎么了。”

    注意到她的变化,村山问。

    “不,没什么。”

    有纪关掉手机,抬头朝他露出一个毫无瑕疵的微笑。

    -

    有纪发现,和村山相处起来意外自在。

    他从不过问她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也不好奇她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或许这家伙只是单纯没想太多,但至少她是相当感激他这一点的。

    有纪不喜欢讲话。

    所以在日常相处中还是村山说的多,她在一旁听个热闹,只有在听到感兴趣的内容才插上几句。

    有时村山良树也会吐露一些学校里的事情。

    “最近有个叫千晴的家伙,从鬼邪高这里逃跑了,说什么要加入山王。”他抓抓头发,“啊——真是,我得给他一个教训才行。”

    像是刚想到般,村山停下动作,小声自言自语:“说起来这里也是山王的街区啊。”

    “为什么要给他教训?”

    在有纪的理解中,这不就相当于从一家公司跳槽到另一家公司,然而老东家却看不过去,铁了心要嫌麻烦。

    “你不明白啦,有纪姐,”村山嚼着薯片,“规矩就是规矩,现在的sword就是靠着这些规矩才能相安无事。就算他逃跑,离开这里也无所谓,但山王那帮人要是插手庇护他,这就是两码事了。”

    “从此我扛起鬼邪高的招牌后我就决定了,我是不会让任何人看不起鬼邪高。”他这时候倒是又有了身为番长的气势,“就算和山王那帮人干上也无所谓。”

    一阵沉默后,有纪忍不住戳穿他。

    “其实你心里还挺期待的吧?”她补充,“打架。”

    “啊,被你发现了。”

    村山晃了晃身体。

    有纪觉得他有时候真的很像猫猫。

    “老实说我还一直挺期待和小眼镜蛇,啊,就是山王的头头,打一架来着,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啊。”

    连说话和语气都带着猫的感觉。

    肆意自由,又充满野性。

    是和那个人截然不同的存在。

    -

    村山想要的单挑的那一天很快就来了。只是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是输的那一个。

    无论多少次挥拳,那个人总是能再一次站起来,像是永远也打不倒般。

    他和那个人到底差在了哪里?

    “小良?”

    徘徊在街头,不知什么时候织田有纪出现在他面前。

    村山吓一大跳,立马侧过身,不想让她看到脸上的伤口。明明有纪小时候看过他更狼狈的样子,但他还是觉得这样有些丢脸。

    预料中的说教并没有出现,那个向来冷淡的女人只是叹口气:“好歹去处理下伤口吧。”

    安静的室内只听得见游戏的声音。有纪在帮他处理好伤口后就没再多问。她打开游戏,将注意力转向了视频中不断跳跃的马里奥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村山最终开口。

    “这次……输掉了。”

    他肯定觉得很丢脸,有纪想。

    她接话,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拉家常:“真稀奇啊,印象中小良你打架还是第一次输。”

    村山低下头,过长的头发略微挡住眼睛,这还是有纪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么颓废迷茫的表情。

    “……我想不明白。”

    “为什么输的人会是我,我和他到底差在哪里?”

    织田有纪一愣,面前村山的身影却莫名其妙和她记忆中那个人的身影重叠起来。

    那个女人站在夕阳下,身影透明得似乎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她的发丝随风舞动,眼中却是一片晦暗。

    [我始终想不明白,我和你到底差在了哪里?]

    [究竟为什么?]

    [命运眷顾的偏偏是你这种人……]

    一阵钻心的刺痛从有纪的心底升起,随即是那种久违的,让人无法喘息的窒息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她无意识握紧手中的茶杯。

    有纪连忙喝了口茶,试图平复心情,虽然她更希望的是现在手上能来根烟。

    一阵沉默后,她终于缓过劲来。

    “小良,到底为什么你会到鬼邪高来?”有纪问。

    “诶?”

    “你不打棒球了么?”

    村山的父亲曾经是个相当出名的职业棒球手,在有纪印象中,村山良树小时候一直都是棒球部的。

    面前的少年动作一僵:“早就不打了。”

    “是么,那你想做的是什么?”

    “嗯,现在的话,成为sword的顶点吧?大概。”他抓了抓头发,给出个模糊的答案。

    有纪问:“成为顶点然后呢?”

    “当然是凭借着这双拳头飞黄腾达。”

    “飞黄腾达然后呢?”

    “然后……这样还不够吗?”

    是这样啊,这孩子还在享受青春啊。

    有纪宽容的笑了笑。

    “我是觉得,这些问题是必须要想清楚才行。”她点了点村山的额头,“不然是没办法前进的哦。”

    村山眨眨眼,有些茫然。

    -

    无论这次失败给村山留下了多大的震动,日子还是一天天的往后推移。

    转眼入秋了。

    麻理玲外婆一边拍着挂在院子里的被子,边絮絮叨叨地向有纪传递着家务活儿的经验。织田有纪边在一旁搭把手,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最近天气开始变冷了啊。”

    有纪符合着:“是啊。”

    麻理玲外婆说:“真的没关系吗?”

    “什么?”

    “呆在这个地方,陪我这个老婆子消磨人生。虽然我是很开心不错啦,不过真的没关系吗?”

    有纪动作一顿。

    “有什么不好的。”她把被单舒展开,抬头看了看刺眼的阳光,压了压嘴角,转身回屋。

    “在东京发生了什么吗?”老人忽然问。

    有纪动作顿住了。

    “之前经常来的那位女孩……那个……”她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出名字。

    “佐藤学姐?”

    “对对对!她怎么不来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纪呼吸一窒,然后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啊,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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