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清晨的生产大队,家里的壮劳动力还都在休息,女人们却早早起床开始备柴火,打扫卫生,准备一家的早饭。

    随着张清大吼的一嗓子,大队长一家都被吼醒,其他邻居也都被吵醒了。

    而张清爸妈和两个哥哥,也被张清嘴里喊出来的话吓醒。

    大队长的媳妇打开家门,看到哭的满脸鼻涕眼泪的张清,吓的满肚子的挠骚都没敢骂出口,连忙把张清接到家里。

    “哎呀,小清这是怎么了?快别哭了,别哭过去了,伤身体。”

    转头喊正准备出门的大队长:“他爸,快冲碗糖水来!”

    上辈子张清胆小谨慎,收到录取通知书后也没大肆张扬,所以没几个人知道她考上首都大学的事情。

    通知书弄丢之后,她到处寻找,她妈反而骂她昏了头,年纪一大把了,不好好嫁人天天想屎吃。

    让生产队里其他人都以为她是发了癔症,才会以为自己考上了首都大学,没人相信她真的考上了首都大学。

    这辈子,她不再是那个胆小脸皮薄,又盲目听从父母话的张清了。

    她要先下手为强,先假装自己的通知书被偷了,让她的爸妈不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而是转去寻找那不存在的“小偷”。

    而她就能趁这段时间,在她爸妈眼皮子底下,想办法给自己存够去首都的干粮和路费。

    张清的计划是,现在家里每天的三餐,都是她在准备,只不过她上辈子太过老实本分,从不私藏,把所有好的都给自己的爸妈还有哥哥们了。

    这辈子,既然她掌灶,那她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每天存一点,给自己把赶路的干粮存下来。

    至于路费,她准备继续在生产队帮人做改旧衣服的活计,现在布票非常难得,寻常人家一年也添不到一件新衣服,旧衣服也穿的很珍惜。

    张清本身就手巧,这些年一直在偷偷接活,用破损的旧衣服改造新衣服,在生产队里很受欢迎,赚了不少家用。

    上辈子她一个被离婚的女人,为了养外甥,更是从旧衣改造到新衣设计,做了一辈子的衣服,可以说是和针头线脑做了一辈子的伴。

    就连最后创业成功,也是开网店卖自己设计的服装。

    所以张清对自己很有信心,只要转移了爸妈的焦点,不再天天被他们盯着,她肯定能攒够到首都的干粮和路费。

    等到了首都,她就不用愁干粮的事情了,她们第一届大学生,不光不用交学费,学校还给补贴,覆盖她一个小姑娘的吃住肯定够了。

    而且以后大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对服装的需求也越来越多样,她有手艺在身,又有超出现在几十年的眼光和审美,走到哪里都不怕。

    而之所以来找大队长,张清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他们张家冲的大队长,是集体里选出来的,为人正直,很负责任。

    而且张清刚被外甥药死,虽然重回到年轻的时候,但那股钻心的疼痛还一直萦绕着她,又紧接着发现了录取通知书丢失的真相。

    被这么多至亲背叛的多重打击,说张清心里不恨,那是假话,不可能的。

    她不光要保护住自己的录取通知书,还要把事情闹大,借大队长还有生产大队众人的手,揪出她父母挖空心思毁女儿前途的事情。

    而她妈提前收的那十块钱巨款,就是铁打的证据。

    这十块钱之前还是大哥结婚的彩礼钱,现在通知书“丢了”,她搞不到手了,到手的十块钱就变成了烫手山芋。

    张清倒要看看,她爸妈会怎么做。

    现在的民风很淳朴,妇女能顶半边天,而且集体荣誉感很强。

    虽然有些家庭里还有些重男轻女的现象,但也没人敢摆在明面上来说,如果有人家做的太过分,传了出去,可不光是坏了他们一家人的名声,那是败坏了一整个生产队的名声。

    而且现在这个知识匮乏的时代,在大家在心里,对有学问的人天然带有一丝尊敬。

    她爸妈做的这事,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能引起所有人的鄙夷和反对,还会盯着她爸妈,防止他们再犯错误,到时候影响生产队的名声。

    这样一来,张清倒时候离开家去首都上大学,还有办理各种上大学的手续的时候,就不用担心父母会再次从中做梗了。

    张清还有一件事情也很在意,她爸妈对她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了搞钱给她大哥结婚。

    那她的两个哥哥,尤其是她大哥,知道这件事情吗?

    张清想起上辈子,她二哥经常抱怨爸妈偏心,说大哥结婚给那么多钱,轮到他屁都没有。

    还经常用怨恨的表情看着她,说是他自己没有福气。

    上辈子张清没有细想过,现在知道大哥结婚的钱是拿自己和自己的通知书换的,再想起二哥的话,就不寒而栗了起来。

    二哥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但他没有告诉自己事实,只是怨恨这钱没用在他的身上。

    张清看了一眼门口,现在大家都爱看热闹,张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大半个生产队的人都凑到大队长门口了,但就住在附近的她家,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过来。

    张清猜想,他们现在估计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录取通知书吧,就像上辈子的她一样。

    张清扑在大队长媳妇怀里大哭,有一分确实是装的,但九分却是真的,再加上她的心脏疼了一夜到现在也没停下来。现在的样子小脸煞白,嘴唇乌紫,满头细密的汗珠,真的差点哭晕过去。

    好在大队长及时拿了糖水过来,张清喝了几口,这才总算缓了一点。

    “好丫头,别哭,别哭,有什么事慢慢讲。”大队长媳妇拍着张清的后背,安抚着她,生怕人在自己院子里出个好歹。

    张清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把自己考上首都大学,昨天刚去县城邮政局拿到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今天大早上起来却发现通知书不见了,被小偷偷走了的事情说了出来。

    大队长皱着眉头:“清丫头,话可不能乱说,我们生产队□□,从没出过小偷,你怎么一口咬定通知书是被偷了,会不会是不小心搞丢了?”

    大队长说完,怕自己态度太严肃吓着小女孩,又补充一句:

    “能出一个大学生,也是我们生产队的大喜事,你别着急,先回去好好找找,要是有什么证据真的是被偷了,那我这个大队长肯定会为你想办法。”

    张清在等着自己爸妈什么时候过来,她好把准备好的话说出来。

    但她爸妈一直没过来,就在张清想要不要直接把她爸妈带出来的时候,有个看热闹的站在门口,朝大队长院子里喊:

    “大队长,清丫头的通知书是真的被偷了,我刚看到老张两口子在家里拼命找呢。”

    张清眼睛一亮,立刻顺着话大声说:“大队长,我通知书肯定是被偷了,昨晚半夜我爸妈都听到动静了,蜡烛都点上了,到堂屋找了一圈,看到没丢东西才回去的,谁知道我早上一起来,发现丢的是我的通知书!”

    张清说说着又哭了起来,这次她回忆起上辈子的不顺心,哭的格外真情实感。

    “我就是个傻子,昨晚遭了小偷,就该立刻检查的,不该等到今天早上才看。”

    “伯娘,没了通知书,我这一辈子都毁了呀!”

    眼看着张清又要哭晕过去,大队长媳妇赶紧又拿着糖水喂到张清嘴边。

    张清喝了一口,就没再喝了,这年头在农村,糖水很难得,她不能总是喝大队长家的糖水。

    张清还没来得及继续发挥,外面看热闹的村民里又有人说话了。

    “原来是遭了贼,怪不得我昨晚上厕所看到你家点着灯,我还奇怪呢,这不年不节的,老张在家点什么灯。”

    其他人听到这话,证实了张清说的是真的,立刻七嘴八舌地出起了主意。

    还有人赶紧往自己家里跑:“贼不可能只偷老张一家,我赶紧回去看看有没有丢东西。”

    这时,张强和张翠兰两人,正好和两个儿子一起过来了,他们四个人身上都沾满了稻草,看上去像是在稻草堆里打滚出来的。

    其他人看到他们,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还不忘打招呼。

    “老张,你家昨晚遭贼了,怎么不喊我们一起抓贼,哪个小贼吃了豹子胆了,敢来我们生产队偷东西,要是被我逮到了,一定打死他个狗日的。”

    “是呀,你们点蜡烛那会我正起来上厕所呢,要是知道有小偷,说不定还能堵住小偷。”

    张翠兰见这么多人说着她家的事,一时间心里慌了,连忙否认:

    “什么小偷,你家才遭小偷了,没事咒人干什么。”

    张强跟在张翠兰后面,也很慌张,不知道该说什么。

    反倒是张清大哥张大宝,看到邻居们的脸色开始变得怀疑,拉了一把张翠兰,让她别说话,站出来对众人说:

    “昨晚家里是听到一点动静,但也没确定就是遭贼了,就想着别吵醒大家。”

    然后也不多说,拉着张翠兰,带着全家人一起走进了大队长家。

    张翠兰被大儿子大力拽着,没敢说话,但一看到张清,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张翠兰伸手把张清扯起来:“你个逼养的,这么大人了,还瘫你伯娘身上,像个什么样子,还不快起开。”

    张清本来就瘦的只剩骨头了,被张翠兰这么一扯,轻飘飘的她立刻被甩到了旁边的柴火堆上。

    张翠兰还想继续骂张清,也不知道这小贱货把通知书丢到哪去了,他们刚刚在家里把她那破稻草铺翻遍了也没找到。

    那可是十块钱,卖了张清也换不到这十块钱!

    但张大宝又拉住了张翠兰:“妈,你别说了,清丫头丢了通知书,已经够难过了。”

    然后责怪张清:“清丫头,你丢了通知书我们知道你着急,但你怎么不跟我们讲,跑来麻烦大队长搞么斯,马上要上工了,大队长还能因为你一个人耽误整个生产队的工分吗?”

    张二宝本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旁边看热闹,听到张大宝的话,立刻说:“是呀,你大清早这么一闹,我们早饭都还没吃呢。”

    说完看见哥哥看自己的眼色不对,又打补丁:“一大早光帮你找录取通知书了。”

    张强也嗫嗫地开口了:“我们真找了,哪都没找到,好闺女,你再想想,是不是藏在哪里忘记了?”

    此时却有脑子活泛的,看到老张一家人的表现,开始怀疑,问那个昨晚上厕所的:

    “二建,你昨晚上厕所,看到小偷了吗?”

    二建摸着头仔细回忆:“我是上大号,来回都没看到小偷,也没听到小偷的动静。”

    另一个人也若有所思地说:“我就住在村口,也没听到有外人进出地动静。”

    那个脑子活泛的人叫李翠花,平时就和张翠兰过不去,现在找着机会,立马眉飞色舞地说:

    “整个生产队都没人看到小偷,怕不是有家贼吧。”

    众人想到张翠花平时的作风,怀疑的眼神立刻聚集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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