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月考发挥稳定，排年级十五，赵兰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施意好好准备期末考试。
周一，施意听何曦说这次险过，不用补习。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迎来了期末考试。
最后一堂是英语，考试结束后，大家都在教室收拾东西，有的人互相道别，说着新年快乐。
施意想借着同桌的名义说这句话。
但池江一直没回教室，他桌上堆着许多书没收拾，书包也没拿走。
碰巧林广白还在，施意原本不敢问，怕暴露心思，可最后还是按耐不住。
“林广白，你知道池江去哪了吗？”施意走过去，又补充了一句，“我想借他的英语试卷看看。”
“你们这些学霸还真是勤奋，”林广白感慨一句才回答她的问题，“刚刚有五班的人找池江，他出去了。”
施意放慢手上的动作，甚至写了张试卷，此时教室已没剩几个人了，身旁的座位依然空着。
窗外下着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清晰地传入耳畔，她侧过头看见雨水打在玻璃窗上，然后缓缓流下。
施意像是认命般背起书包，提着帆布包走出教室，路过三班门口惊讶发现何曦没离开。因为期末大多是家长来接，所以两人并没有约定好同路回家。
“何曦？”
几秒后，何曦从教室跑出来：“你居然也还没走，以你的速度，不应该啊！”
“找东西耽误了点时间，”施意顿了一下，“你东西收好了吗？”
何曦看了眼教室，边往教室跑边喊：“马上，你等我几分钟。”
“好。”施意把帆布包由提着改为抱在怀里。何曦还在收拾，施意不紧不慢地在走廊上晃悠。
“施意，你还有东西没拿吗？”何曦踏出教室门槛时，不见施意身影，却发现她走到一班那边了。
施意快步走向何曦：“没有，我四处走走。”
两人一起下楼，站在保安室门口等家长，雨势渐大，校门口的人越来越多，施意被挤到边上，头发湿了大半。
何曦衣领敞开，空不出手来拉紧，施意一手抱着帆布包，一手帮她拎着书。
何曦连忙拉上拉链，接过书，不禁抱怨：“不是说上学期有校友捐钱了吗？学校怎么就不知道把保安室建大一点，躲雨都没地方。”
施意没回答。
边上安静下来，周围的人还小声聊着天。
“我刚下楼时，四楼靠操场那边的楼梯口好像有人在打架。”
那是五班附近的楼梯口。
施意原没想那么多，可想起池江一直没回教室，又是在那个地点。
几滴水顺着发丝打在施意的手上，她抱着帆布包的手越来越紧：“何曦，我有个东西忘记拿，我回教室一趟，你回家注意安全，新年快乐。”
没等何曦反应过来，施意就挤进人群中了。何曦没多想，心中有些好笑，施意竟然也是丢三落四的人。
书包和帆布包里全是书，施意跑不快，把东西放在一楼楼梯口下面。到了三楼靠操场那边的楼梯口时，她停下了脚步。
没有斗殴声，施意神情一松。
她听见一道略微不耐烦的声音：“凑一起抽了几根烟，喝了几瓶酒而已，怎么说得跟加入犯罪团体一样。”
施意转身下楼，觉得自己有些多事。
尽管用纸垫在地上，书包还是沾了灰，施意心里不大舒服，背着书包浑身不自在。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施意仰着头向上看，看清的那一刻手下意识地把耳边落下的碎发整理好，死死抠着帆布包。
“对面不是有楼梯吗？”池江单手拎着校服，徐徐走下楼梯。
施意说：“家长还没来，保安室门口人很多，站不下，这里离校门口比较近。”
其实，离校门口的最近的楼梯口不是这一个。
“注意安全。”池江只留下一句话。
施意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默默把那句到嘴边的新年快乐咽下。
校门口还下着雨，施意打了几个电话给施颂今都是无人接听，她犹豫着打给赵兰：“妈妈，你现在有空来学校接一下我吗？”
片刻后，赵兰才回她：“你奶奶生病了，我和你爸现在在医院忙着，你能自己打车回家吗？”
施意忙回：“我自己打车，你们忙吧！”
好不容易等到一辆车，施意让给一个面色苍白的女生，于是自己继续等。
“施意？”
施意闻声回头，在众人的惊讶声中看向路延，他敞着校服，露出里面的白色毛衣，眼里是显而易见的笑意。
他似乎永远在笑。
路延看施意抱着帆布包，有棱有角的，像是书，他伸了伸手：“我帮你拿吧！”
施意礼貌拒绝：“谢谢学长，但我自己可以拿。”
“我是说我帮你拿一会，你先把脸上和眼镜上的水擦干净。”路延递给她几张干净的纸。
施意思虑过后接过纸，在路延要拿过帆布包时有些迟疑：“这包有点脏。”
路延仍然笑着接过。
擦完后，视线一亮，施意正要拿回帆布包时，路延说：“我家来接我的车到了，跟我一起走吧！这里人多，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车，再不走你可要感冒了！”
施意怕自己太麻烦路延，正想拒绝。
怎料赵兰的电话突然响起。
路延提着帆布包走到一旁，把空间让给她。
“你打到车了吗？”
“还没有。”
赵兰又说：“正好我联系你林虹阿姨了，她家的车去接路延了，你坐她家的车。”
现在多说一句话都是给赵兰找事。
施意乖乖应下。
那边路延也在接电话。
一会后，路延走了过来：“赵阿姨跟你说了吗？”
“嗯，麻烦学长了。”
上车后，施意自己抱着书包，路延看见她的动作：“司机每周五都要洗车，我的书包也是脏的，所以你不用自己抱着，直接放旁边就行。”
施意坚持自己抱着，路延没再劝她。
大雨滂沱，施意无意瞥见一个身影，那人似乎在等人来接。
赶在司机开车前，施意急忙开口：“学长，我有个同学还在等车，我能借一下你的伞吗？我会还你的。”
“哪个同学？我帮你给。”路延说。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谢谢学长。”施意接过伞冲了出去。
车窗落下，路延神色不明地直视着保安室门口的女生。
她在与那个男生说话。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你先拿着吧！”施意说。
池江没接：“不用了，有人来接我。”
路延还在等，施意最后问了一遍：“你真的不用吗？”
“真不用。”池江神色淡淡的，蓦地对上施意的视线，女生眼中情绪复杂，又匆忙移开目光。
“那我先走了，你注意安全。”
——
回家后，施意把书包和帆布包洗完，去洗了个热水澡。
给赵兰发消息问老人情况，迟迟未等到回复，施意没有再打扰。
吹头发时，她脑海中浮现在车上的场景，男生眼眸清亮，轻笑一声，问：“这是那回我们在大厅碰见的男生？”
“嗯，我们是同桌，他人很好，平时帮我很多。”施意话音一顿，后知后觉自己答得不太恰当，接下来一直保持沉默。
施意关掉吹风机，起身接了杯热水，小口小口喝着。
路延没问，应该没看出什么。
晚上，施颂今和赵兰已经带着两个老人回家。老人拒绝留下，坚持要回老家。
洗漱过后，施意陪着老人聊天，施颂今在跟施意姑姑以及伯父打电话。
施康年聊了一会就回房休息，倒是施意奶奶洪雅君精神不错。
施意看老人两鬓斑白，心里涩涩的，忍不住说：“奶奶，平时住在这里好不好？寒暑假我陪您和爷爷一起回老家。”
洪雅君轻轻拍了拍施意的手，笑道：“放心好了，奶奶身体很好，今天不过是小感冒。”
赵兰说洪雅君身体没有问题，可还是不放心老人，据说今天还是麻烦邻居送到城里的。施意垂下眼帘，握着洪雅君的手不说话。
“我们意意长这么漂亮，在学校有没有男孩子追？”
施意想起校园里其他明媚大方的女生，心里涌起几分惊羡，低声反驳：“哪里漂亮了。”
洪雅君笑着说：“哪里都漂亮。”
又问施意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
施意依旧否认：“没有。”
“没事，施憬也是到了大学才有恋爱的苗头。”洪雅君说。
施憬是施意姑姑的儿子，比她大几岁，性格极其冷淡。施意难以想象他谈恋爱的情景，正要多问两句时，赵兰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妈，施意读高中呢！哪有长辈催着孩子谈恋爱的。”
洪雅君对这事相当开明，人也不能一天到晚就知道读书，谈个恋爱找点乐子也不错。可她知道赵兰对施意严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了几句后回房休息。
赵兰说：“过两天打算和你林阿姨一家吃顿饭，到时候你记得谢谢人家。”
施意知道是指送自己回家一事，点了点头。
赵兰又交代一件事，是让施意陪着老人回乡下，她和施颂今随后就回去。
施意乐意陪爷爷奶奶，答应下来。
赵兰面有倦色，无力地靠在沙发上。
施意安静地坐着，见她要睡着轻声提醒：“妈妈，我扶你回房间睡吧！”
赵兰摇了摇头，慢慢坐起：“你这段时间学习也累了，赶紧睡吧！”
施意心底五味杂陈。
这段时间心思没有完全放在学习上，她又觉得有些愧对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