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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力挽狂澜

    她们几人纵马朝小寨冲去,耀武扬威的栌邦人只顾朝前狂奔,几乎没能注意到不远处疾速奔袭的十余人马,自然也就更不能注意到我了。

    我按原本的设想从右潜入,从林子穿过就到了小寨几乎可以算高大的寨墙边,上方居然还有临时打造的女墙,天已快亮,守兵一下就看见了我,我一手勒住缰绳,高高抛起易砚给我的烟火,一缕青色的烟出现在了上空。

    我听见有个嘶哑的嗓音喊了句:“是老将军!快,快开门!”

    下一刻寨门打开,我奔袭而入。

    小寨的所有能拿起兵器的守军大概都已经在寨门前抵抗敌军,有伤的士兵带着些百姓在各方守着,易关叠闻讯匆匆忙忙从寨墙上下来,火把照亮他的脸,他惊呆了。

    “你……”

    我跳下马背,飞身跃上那血迹斑斑的楼梯,迎着他说:“就是我,她们怎么样了?!”

    “她们是谁?”

    “你跟我来!”

    他跟着我重又上了寨墙,我这才看见了虹樱她们几个。

    简直是神勇无比!

    她们穿梭在栌邦军的刀枪之间!

    她们一路纵横披荆斩棘如入无人之境!

    她们所到之处人伏马翻,日出前的黑暗早已不在!

    她们几个的白衣黑发纷飞在冬日的战场,仿佛神女一样无人可敌!

    马在嘶鸣,人在哀嚎,敌军的猛烈攻势被截断在寨门前,宴军弓箭手的箭失更如雨一样跟随她们一起所向披靡……

    十人十骑,天降奇兵,虽然对敌军的攻势只能阻挡一时,但为守城将士争取了极为珍贵的时间,易关叠命人在城门前飞速地设立撞车叉竿,视死如归地挡在最前方,一批灵活的士兵身挂飞钩立在墙头,底下依次是礌石和滚木,所有人严阵以待。

    渐渐地,有不少的敌军冲到了寨墙下,开始架起云梯往上爬。

    看来宴军之前的节节退守无疑助长了栌邦军的士气,就算刚才虹樱她们大显威风,也不足以对他们造成太大的震慑,云梯上的栌邦士兵疯狂朝上攀爬,毫无畏惧之色。

    而易关叠能用的撞车很明显有部分是临时组装的,唯一的一辆大车也失去了防御顶棚,另一辆直接就是个树干,前端削尖了充作撞锤,就这么胡乱冲倒了几架云梯之后,易关叠大喊:“李过!上来!弓弩手!滚石!”

    墙上阵型变化,弩箭滚石齐发,云梯上的敌军骨碌碌滚了下去,继而重新爬上来,源源不断。

    守军实在不够多,很快就有敌军趁乱攀至墙头,有的被一刀砍下,惨叫声此起彼伏,最终还是有敌军跳进了寨墙里,两军挤在狭窄的过道里混战。虹樱那边渐渐势弱,冲到城下的敌军越来越多,墙下许多敌军不等新的云梯架好就跳上去,仿佛自杀一样往上涌。

    我捡了柄不知谁的长刀,眼观六路地给那几个仅剩的弩兵抵挡攻击,这时天边微微露出亮光,看着城下的虹樱她们已经将被围住,我朝易关叠低喝:“关叠,为我掩护!”

    说完便跃下墙去,挥着刀顺势撸下云梯上一串正喊打喊杀着往上爬的敌军,待落地,将卷了刃的刀丢开,我的视线落在那架云梯低部庞大的固轮上。

    我想到了在五巍山时和师兄一起练臂力,他十二岁就能拉开百斤劲弓,而我体格不足,和他差很远,师父于是教我辅以内力,我学得很好。

    思索只在眨眼之间,我奔袭上前,夺过几个栌邦军的兵刃,掂量之后抛开轻刃,只留一杆重逾十斤的大刀,接着飞奔数步,大喝一声,臂力与内力浑然交融,抡起大刀猛地砍向云梯固轮。

    耳边荡起猛烈的声波,固轮应声粉碎,尘土飞扬,整架云梯轰然倒下!

    无数栌邦兵摔下城墙,凭借这一举动带来的震慑,虹樱左右劈杀,眨眼已窜到了我的身前,拍着一匹马朝我喊:“上马!”

    我再次弃刀,扣住缰绳翻身上去,脚下借马鞍之力,飞跳起来摘下了易关叠立在城墙的一面军旗,虹樱在我马前一通横扫,待我落回马背,我们纵马冲入敌军,在重重围堵中硬是冲开了一条路来。

    飞箭流星般朝我们而来,我挥舞军旗卷起疾速射来的箭,翻转数次后朝敌军掷去,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感觉十分好。

    太阳缓缓升起,天地间就如缓缓拉开一面巨大的帷幕,一切黑暗都将无处遁形,雨花凄谷的弟子终于聚集了过来,我大声喝道:“撤!”

    就在这时,我们身后的小寨寨门忽然打开了,易关叠率领一队勇士冲了出来!

    原本小寨处于劣势,只可死守,不想易关叠居然敢出来迎敌,敌军的攻势再一次被截断,我和身后的虹樱等人一路砍杀,浑身浴血,几乎用尽全力。待我们终于和易关叠会合,冲在最前面的敌军已经大多被杀或是击退,易关叠自发退到我身后,旌旗翻飞,掀开了挡在我们身前的敌军,我们在寨门落下之前奔进寨中。

    寨墙上的敌军大多已经被我军诛杀,尸体有的落到城外,有的落入寨中,尸身摞成一大片,鲜血染红了冻得坚硬的土地,场面残忍而血腥。

    而眼看我们十几人全身而退,几度受挫的栌邦首领高声不知骂了几句什么,终于结束了这次的攻寨,丢下数百具尸体草草离去。

    事后清点,我军牺牲十二人,伤约五十人,敌军有约六百人的伤亡,虽说算是小胜一局,可这对原本就兵少的小寨来说,又是一次损失。

    但这损失背后,是我们十一人的加入,我看出将士们都高兴异常,易关叠安排好防守事宜,请我们到小寨的临时指挥所,这才带着众将士正式致谢。

    我们个个满身血污狼狈不堪,虹樱却依旧兴奋难掩,呵着气看着我,两眼发光。

    “关叠,这几位都是雨花凄谷的弟子,虹樱,这位就是,”我顿了顿,“易砚老将军的公子,易关叠将军。”

    虹樱冷静了,朝易关叠说:“易公子,幸会。”

    “幸会。”易关叠抱拳回礼。

    我又朝众人道:“在下绿久幽,受宴皇之命来此,易砚老将军青烟为信,诸位辛苦,我们来迟了。”

    易关叠有些意外,他身边的将士更是震惊:“绿,绿,久幽?你是绿久幽?”

    “不得无礼,”易关叠道,他又看向我,“绿姑娘,圣上怎么样了?”

    我:“我走时他已无恙。”

    众将士皆长舒了一口气

    易关叠垂了脸,又问道:“那,家父呢?”

    “易老将军也一切安好,放心吧,成双呢?”

    “她在寨内的临时府衙照看伤员,诸位,”他看向虹樱她们,“你们一路辛苦,也先去那里暂且休息一下吧?”

    我便对虹樱说:“你们都去休息吧,我有些话和易将军说,随后就去。”

    虹樱点头,其余将士们也都陆续告退,我这才仔细打量起了易关叠。

    数月不见,他如今满面胡渣,脸庞棱角更为凌厉,显得成熟了不少,还算精神奕奕。

    我微笑道:“别来无恙?”

    他有些不自然:“无恙。”

    这种回复对方问候的方式原本是我的习惯呀。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危弦他很担心你,见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

    他轻顿,忽而恭敬回答道:“守疆卫土,本是末将职责所在,不敢言功。”

    他这是把我当作了传国君口谕的人。

    我于是取出怀中的信函给他,“这个是临行前易老将军让我转交的。”

    他神色一凛,忙欠身接了:“多谢!”

    待他凝神看完信的内容,我才道:“我们可以守住的。”

    他收好信函,勉强展颜,“嗯。”

    “敌军暂退,带我上寨墙看看吧?”

    他没有迟疑立刻答应了。

    天已完全亮了。

    激战之后的寨墙伤痕累累,临时加筑的女墙几乎全被损坏,墙体新伤旧伤,看起来千疮百孔。

    一个威猛粗壮的汉子带着些受伤较轻的士兵在那里收拾,自己手臂和肩膀上的伤却并不轻,皮肉外翻,伤口冻成了紫色。

    见我们上来,他立刻大步迈过来,粗着嗓子说:“将军!”

    “免礼,”易关叠说道,“李过,这位是绿久幽……”

    不想这位李过立刻两眼放光,瞪着我大声说:“绿久幽!我道是谁,这么能打!原来是绿久幽!”

    易关叠脸一沉:“不得无礼,绿姑娘是圣上亲派。”

    李过被他一说,不好意思了,搓了搓手:“嘿嘿,将军莫要怪我老粗,实在是刚才这位绿久……姑娘,绿姑娘,嘿嘿,实在打得太解恨了!不瞒你说,早前听人说你的名头,我还不信,现在两只眼睛看见,才知道真有这么能打的女人,哦,还不止一个。”

    易关叠几乎要上去堵他的嘴,我只好道:“不敢不敢,刚才李……”

    “李过是我的参将。”易关叠连忙说。

    “刚才李参将神勇无比,在城墙上都能听见喊杀声,才是,解恨。”

    这位汉子被我一说更加不好意思了,“哪里哪里,”他艰难地拽了句文,“我老李也就是爱着喊喊。”

    易关叠:“你伤势不轻,怎么不去休息?”

    李过说:“这点伤算什么!这时候流点血才痛快,哦对了,刚才那几个姑娘家,可没受伤吧?还有你这肩膀上……”

    他居然还担心着我们。

    我:“我没受伤,她们也都没事,已经去休息了,参将的伤……”

    易关叠一挥手:“快去,把伤口包扎一下,这么敞着干什么!”

    “包扎包扎,我这就去,告退!”

    李过不敢再顶嘴,赶忙下去了。

    见他走了,易关叠向我解释:“不要见怪,他就是这样。”

    我并不在意,反而一笑:“刚才看到李参将,我就想起了当年刘裕之蒯恩,易将军,你可要珍惜此人。”

    易关叠看着我,顿了顿点头:“我明白。”

    寨墙外依旧能看见敌军连成长龙的营帐,墙脚下横七竖八都是敌军的尸体,东面林中烟瘴密布,西面河水只余中间窄窄一条还可流动,昨夜大雪,如今雪后天晴,放眼望去皑皑一片。

    “这里原本不是这样。”

    易关叠的眼光落在了寨外的敌军营帐上,眼里幽深而不可测。

    我说:“从千军万马中脱身也许不难,但从万马千军中守住这个小寨确实不易,一次强攻或许不会得胜,可日久所磨灭的,并不仅有士气和粮草这么简单,来的路上我在想,也许我会比你们还要畏惧。”

    他看向我,认真地说:“我们自然也是怕的,不过畏惧本身就能使人勇毅。”

    我轻轻笑了,眸光也飘向远方。

    如何能说不怕呢?

    雪漠茫茫无边,北风如割,天寒地冻,许多人颠沛流离,而栌邦兵多马壮,耀武扬威,那样不可一世,边城和崤县在厮杀之后残损不堪,这个小寨也岌岌可危,他们却只能死守下去,等着不知何时能来的援军。

    但他说得对,畏惧本身就能使人加倍勇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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