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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方证人》

    已是周五,人心涣散,都盼着下班后的周末,一到点哗啦啦走掉一片。钟既处理完了所有事情,萧宜还没联系他,于是发了条微信过去。

    又过了十几分钟,人几乎走光,许多办公室的灯都关了,萧宜却没有动静,他觉得有些奇怪,拨电话过去,铃声响了好久,显示暂时无人接听。

    钟既前往萧宜办公室,她人不在,办公室门锁了。准备离开时恰好碰见有东西忘在办公室回来拿的时佳,问起萧宜去向时佳惊讶:“萧助早在下班前就走了啊。”

    时佳观察他神色,小声问道:“您……您是找萧助有事吗?萧助今天很早就打过招呼要早点下班。”

    “哦,没事。”钟既说,“你回去吧。”

    电梯下到地下车库,手机铃声急促,他接起来,却不是萧宜,电话那头的蒋路胤声音很是虚弱:“钟既,你怎么还不回来?”

    钟既眉头皱起:“你今天没去上班?”

    “嗯。”那边蒋路胤大概是翻了个身,“身体不舒服,和我爸请了个假,打算等你下班带我去医院,哪知道你这么久还不回来。”

    “你再等等。”一路脚踩油门,接到蒋路胤去了最近的医院。

    这个点只有急诊号可挂,取了号后,钟既陪着蒋路胤在叫号区等待。没多久轮到了蒋路胤,接诊的是个年岁颇高的老先生。

    医生听完症状后对蒋路胤说:“你把舌头伸出来让我看看舌苔。”

    蒋路胤乖乖吐出舌头,医生凑近看了良久,眉毛也皱起来。蒋路胤一颗心吊到嗓子眼,无数个不治之症的名词排队跳出来,开始在眼前打架。

    “哎呦。”老先生说话了,却不是对他,冲着门外经过的一个人影,“小姚,刚好看见你,你来替我会儿。”

    “黄主任,”被唤作“小姚”的人走进来,“是不是又脖子痛?”说着替他按了按他脖子。

    黄医生摆了摆手,让开位置,“我不要紧,你先替他看看。”

    他坐下来,向他们道歉:“不好意思,黄主任昨晚睡落枕了,脖子不舒服,让他休息一会儿,接下来由我给您看。”

    声音温润清越,字句如掷玉石。

    蒋路胤讶异道:“姚复筠?”

    姚复筠也惊道:“小蒋总。”

    他抬头后,钟既才看清姚复筠全貌。姚医生约莫二十八九的年纪,内敛清隽的脸,细长柔和的眼,鼻梁上架一副金边细框眼镜,正垂着眼睛记录病情。有的人眼镜戴着只能空等镜片落尘,而有的人挂在耳上的金属镜腿也好像要把别人的心勾走。

    姚复筠气质斯文,是后一类里的佼佼者。

    “轻度酒精中毒外加急性肠胃炎。”姚复筠听罢下了诊断,问蒋路胤,“今天一整天都没进食过?”

    蒋路胤答没胃口,一吃就吐,姚复筠便道:“等会儿挂瓶水吧,我再给你开几副药,这几天注意饮食,清淡一些,生冷辛辣的东西要忌口。”

    输液室里打上点滴,一直病蔫蔫的蒋路胤精神恢复过来,终于善心发作问钟既是不是还没有吃饭,答案自然是没有,钟既去医院外面就近解决了晚饭,怕蒋路胤饿了,找了家粥店打包了份粥。

    到电梯口,摁了上行的按键,这时手机里来了一条姗姗来迟的信息:

    “对不起,突然有急事就先走了,忘记和你说,希望你没多等。”

    红色的数字跳成“1”,电梯门缓缓拉开,钟既听见声响抬头,很巧地看见一张熟脸孔。

    “居然在这遇见你。”桂如仪快步走出来,脸上有惊讶的神情,问他,“你生病了么?”

    钟既摁熄屏幕,拿着手机的右手抄进兜里,给桂如仪看了看左手的打包盒,“没有,是蒋路胤。你呢?怎么在这?”

    “我来看望一个朋友。”桂如仪笑着答,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两张卡,递给他,“遇见你正好,原本打算去钟氏给你和钟选的。我家做的那个度假村项目竣工了,过阵子试营业,提前邀请一批用户体验下,好给我们提些建议。”

    介绍起来她如数家珍:“主打运动,常见的那些高尔夫球场、马术场、射箭场等等都有,不过最特别的应该是滑雪场。我很喜欢滑雪,但可惜我们这纬度太暖和了,室内滑雪场虽然也有,但总不尽兴,所以当初设计这个度假村的时候我就想着造一个,刚好地形也合适,室外滑雪场S城我们这是独一家。”

    独一家的原因自然是人工降雪成本太大,入不敷出,是铁定赔钱的项目,但也并非所有的投资都要看回报率,桂如仪语气轻轻巧巧,只图掷千金买个快乐。

    钟既接过卡片:“谢谢,到时一定去。”

    一进输液室,钟既发现蒋路胤正猥琐地探着头偷看旁边一女孩子播着电影的平板,那女孩觉得别扭,好心分了一只耳机给他。

    钟既走到蒋路胤跟前,给他看了看打包盒:“饿吗?”

    “想吃。”蒋路胤重重点头,摘掉耳机还给女孩,一边可怜地举起打着吊针的右手。

    钟既叹了口气,在他左手边的空位置坐下,掀开塑料盖子,给蒋路胤捧着。

    蒋路胤虽然说自己饿了,但一碗猪肝菠菜粥并没能吃完,钟既系好塑料袋,走出门丢进垃圾桶。

    回头时碰见姚复筠,他朝钟既点了点头,微笑说:“今晚我轮值,顺道来看看路胤。”手里拿着个记录本,看样子刚查完一轮房。

    姚复筠简要问了下蒋路胤情况,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站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儿药液的滴速,动手给他调慢了。

    蒋路胤抬头望了眼输液瓶,护士才不久换上的,目前还是满满的一瓶,他怨念道:“这么慢的速度还要滴好久,太无聊了。”之前看电影的女孩已经输完液离开了,蒋路胤失去了打发时间的途径,而那部电影还没看完,于是寻思着,“你能帮我弄个平板吗?”

    姚复筠说:“我试下看。”

    没多久姚复筠就从一名护士那儿借来了一个平板和一副耳机。

    他们都很清楚他一定借得到,虽然姚复筠很客气地说他试一下。他长得一表人才,人又绅士有风度,一走进输液室不少护士的眼神不自觉地就飘到他身上去了。

    “你输完液还给护士台就可以。”姚复筠笑眼温润,“那我就先走了,有事联系我。”

    钟既陪姚复筠走出门,回来时蒋路胤已经打开视频网站,手指划拉着进度条:“要一起看吗?”

    钟既坐下来瞟了眼屏幕,竟然是部黑白片,蒋路胤平时肯定不会点开的类型,蒋路胤也说:“没想到还挺好看的,我刚搜百度,竟然是好几十年前的片子了。”

    电影是《控方证人》,钟既看过,倒也跟得上节奏。影片的精华部分是末尾的八分钟,反转的设计令人拍手称赞,钟既看过一遍仍觉精彩,第一遍看的蒋路胤就更是震撼。

    “不得不说这电影的立意真是……”蒋路胤深有感触,无奈文化有限,“真是绝了。”

    钟既嗯了一声。

    题眼大约是律师口中那句:“The testimoed wife does not carry much weight.”

    一位深爱自己丈夫的妻子的证词并没有多少说服力,而一个德行有亏的婊子在说谎却很容易令大众相信,所以女主角选择做控方证人,牺牲名声编织出有情人的假象,成功地替丈夫洗脱了罪名。

    蒋路胤静静回味了一会儿,合起平板,突然问:“听说你们公司出去旅游的时候,萧宜亲口讲她暗恋钟选?”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钟既只是将萧宜的原话复述:“当时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她说暗恋过在场的某个人五年,姓钟。”

    “那就是真的咯。”蒋路胤分析,“姓钟,我只能想到你和钟选,五年前你都不认识萧宜,肯定不是你,可不就是钟选?你们公司还有其他钟姓优秀男青年吗?”

    没听到回答,蒋路胤去看钟既,他有点出神的样子,看面容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是吧。”钟既点了头。

    钟既抬眼去看输液瓶,余量接近瓶底,他站起身,向蒋路胤伸出手:“平板给我吧,我拿去还了。”

    他交代了护士关照蒋路胤的情况,回来的时候蒋路胤手里按着棉签,已经拔了针。车开出医院时快十点了,白雾似的月光透过车窗落进来,道路很安静。

    “钟既,”蒋路胤突然文绉绉地问,“爱人生性多情,只短暂地爱过你,或者爱人其实很深情,但深情的对象不是你,你说这两种情况哪个比较好?”

    钟既开着车,只侧眼看他,疑惑道:“你怎么了?”

    多愁善感不是蒋路胤的作风。

    蒋路胤火了:“钟既你几个意思啊,还不允许我偶尔也伤春悲秋一下,思考下情情爱爱人生哲学啊?”

    钟既笑了。

    “好吧。”蒋路胤说,“这个问题其实不是我原创的,是谢朝。昨晚他喊我去喝酒,我琢磨着工作太累去放松下也好,哪成想赶到那儿坐下才发现不对,谢朝说的十句话里有九句离不开萧宜,经过旁边人一番暗示我才明白他是知道萧宜在Shelter,于是巴巴地组了个局把我们喊去。真是离了大谱,我问他这个局为什么也要喊我,他说蒋叔叔难叫出来,我做蒋家的代表也是一样的,大概也会有体会……你昨晚看见萧宜了吗?”

    钟既答:“看见了。”

    “就那个角度,大概十几米远吧。”蒋路胤比划着说,“谢朝眼神就一直望着她的方向,一边喝着酒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萧宜最会养鱼啦,以前对他就是凉一阵热一阵,搞得他七上八下火烧火燎的,还好他彻底看开了。”

    热一阵冷一阵。

    钟既回忆,萧宜确实是这个作风。

    蒋路胤冷嗤:“要不是他喝得两眼通红,感觉都快要哭出来了,我就相信了,果不其然他随后发表了震撼了我一整晚的发言,说情愿她生性多情,喜欢很多人,这样还能安慰自己或许哪天也能分得一小瓣,可结果她有真心,只喜欢一个人,太卑微了也。”

    “说实话要不是她喜欢的人是钟选,我还挺感动的,你看,萧宜男女关系风评很一般,但假如她全都是为了钟选呢?声名狼藉是为了爱人不顾一切,多感人,跟刚才那电影里的女主角差不多。”

    突然一个急刹,蒋路胤被弹出去,好在有安全带,他拍了拍胸膛,惊魂落定,问钟既:“怎么了?”

    “有只猫。”钟既答得淡然,但路面空空如也,哪来猫的踪影,蒋路胤疑惑地探头,又听见钟既说,“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哦。”蒋路胤没在意,车子重新启动,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家老头子知道这个消息心理好受不。”

    话毕画风一转,“这样也好,彻底死心了我也不用担心她当我后妈了。”

    钟既无语了:“你还在担心这个。”

    过了一会儿蒋路胤说:“萧宜喜欢钟选,我应该知道得更早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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