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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槐安

    这像某种肯定,给这桩满城风雨的绯闻下了定论,碍于另一个当事人在场,不敢沸腾,而窸窸窣窣的小声讨论不绝于耳。

    “够了。”端坐在正中的钟选表情看不出喜怒,他声线没有波澜,“已经不早了,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

    围观的人群只好散去。

    时间其实还很早。钟既没多说什么,也顺着人流向外走,之前闹得最起劲的陈曦后怕起来,小声问钟既:“我是不是闯祸了?”

    还留在原地的只有萧宜和钟选,萧宜对着钟选笑笑,将杯子剩余的啤酒一饮而尽,起身离去。钟既回过头来,安慰陈曦:“不要紧的。”

    这是他们的事情,哪里赖得到旁人身上。

    *

    萧宜发觉自己又在做那个熟悉的梦了。

    地点是她的家。

    她坐在地板上,练习册摊开在茶几上,她拿着笔在纸上仔细演算着题目,低着头,尽量目不斜视。

    可她依然感知到身旁视线的热度。

    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坐在她身侧,静静看着她,不说话。她有些羞怯,有些紧张,握着笔不知所措。

    写着算式的手慢下来,少年也觉察到她的心不在焉,他缓慢地靠近,用膝盖轻轻碰了碰她的膝盖。

    她没有说话,也没躲开。

    是夏天,他穿着学校制服的短裤,她也穿了裙子,坐着的时候,衣服会不自觉往上走,他们的大腿失去了衣料的遮盖,而她没有意识到。

    他又贴过来,腿挨上她的,紧密相触,瞬间有比她略高的体温传来。

    屋内突然响起轻微的动静,她受惊般望过去,只是风吹开了窗户,白色窗纱随风拂动,光线随飘起的窗帘一齐闯进来,油画般金黄的光跳跃。

    她似乎听见他笑了一下。很轻,从胸腔里发出来,低沉悦耳,她很认真地回想他是否真的笑了,长手长脚的少年已经从身后抱住了她。

    他的手顺着腿根往上,来到腰侧,摸她腰上的软肉,轻轻揉捏。她觉得痒,笑出来,向他求饶。

    他并不肯听她的。

    双臂收紧,两手环住了她的腰,整个人都被他搂进怀里,他的下巴刚好顶着她肩膀。他毛绒绒的脑袋亲昵地蹭着她颈窝,贪婪地嗅闻着属于她的气息。

    呼吸也潮湿。

    电扇是开着的,风叶不停飞速旋转,她却感觉不到风。

    体温在上升。

    十分轻柔地,一片小小的温热贴上她颈窝,随后她感知到那处的湿润。

    像过电般,有微微的战栗感,她的身体软得不像样。她几乎支撑不住自己,倒向一旁,他被她带得一起躺到地板上。

    他小心地用手护住了她的脑袋。

    斜照的夕阳沿着地板攀缘,落进她眼里,她偏转头,少年也侧过脸看她,双眸清湛明亮,眼里的爱意不言自明。

    心里涌上酸涩,竟然有想哭的冲动。她别过脸去,不想让他看见。

    与酸涩感一齐涌来的,还有股突如其来的莫名心慌。

    少年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或者说他是无法察觉到的,他站起身,眼神柔情似水,朝她伸出手来。

    只有在梦里,他才会向她伸出手。

    她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明白自己的慌乱从何而起。

    只是梦啊。

    身形挺拔颀长的少年仍站在那里,背着光,笑意温暖,向她伸手。无数次的经验告诉她,只要她拉住他的手,就是梦境的结束。

    可她总是难以抗拒他的笑容,这次也不例外,她笑着,将自己的手掌放入他掌心。

    梦却没有终止。

    他的手掌有力地将她拉起,随即身体翻转,她被他压在沙发上。

    是一个略有侵略性的姿势,他单腿跪在沙发上,牵着她手的那只手没放开,掌心相对将她按在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贴在她腰际。离得太近,鼻尖与鼻尖几乎相碰,呼吸也快交缠在一起。

    白色窗帘飘动,光影倾泻而下,粉尘在空中摇滚、翻沸,少年周身散发着朦胧的光晕,模糊了他深邃的轮廓。太不真切了,她忍不住想再看清一点,手扯住了上衣的领口,要把他再拉近一些。

    他从善如流,俯下身吻了她。

    是一个濡湿的、交换唾液的吻。唇瓣与唇瓣相接,舌尖与舌尖相抵。

    世界寂静无声,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一切像是回放的慢动作,他俯身压过来,连同他清新好闻的气息一起袭来,他精致的五官渐渐放大,她闭了眼,然后有柔软温热的嘴唇贴紧她的,现在她知道他唇形温暖而美好。

    他停留片刻,轻轻吮吸、厮磨揉碾,唇齿变得湿润,他撬开一丝唇缝,软韧的舌尖滑了进去。

    氧气被消耗。

    缓慢而绵长的一个吻。

    他退回去,与她拉开一段距离,平复急促的呼吸,眼里深沉似海。

    她的气息也不平稳,气喘吁吁,胸口蔓延着起伏的曲线。

    第一次她觉得不够,她感到一种灼热的欲望撩拨着她,她期待更多肌肤直接相贴、肢体亲密无间的触碰。

    下一秒,他的小指贴过她手掌外缘,顺着手臂上移,裸露的肌肤带来冰凉的触感,使她微微颤栗。缓缓地,他的手沿着T恤下摆滑进去,指尖摩挲她光裸的腰侧和小腹。

    手是凉的,她却发热,脸也是烫的,眼神逐渐迷离。他的手路过平坦的腰腹,缓慢上移,来到胸衣边缘,她应当如她打算的那样毫无保留地敞开自己。

    可突然有种难以名状却不可抑制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攫住了她的心,像跌进海水里浮浮沉沉没有着落。她只能抓住眼前的人,迫切地问:“我是谁?”

    他轻轻笑一下,像是疑惑她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她也想,好蠢的问题,可他语气温柔,告诉她:“你是萧宜啊。”

    她愣怔片刻,脸上露出迷惘的神情。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四周多余的事物都消失不见,只留对面清俊出众的少年一如既往地温情脉脉望着她。

    终于明白。

    她眨眨眼,笑出声来:“是啊,我是萧宜。”

    少年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看不见了。

    梦醒了。

    萧宜睡前留了一盏壁灯,昏暗的光线投射在室内,这光刺得她眼皮微痛,彻底清醒过来。

    她取过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十一点,她只睡了一个多小时。

    音乐忘了关掉,耳机里的女声还在不知疲倦地唱着,她用缠绵悱恻的口吻唱道“Are you really here,,I ’t tell dreams from truth”。

    睡意已经消弭不见。萧宜坐起身来,脚踩进拖鞋里,走过去拉开窗帘,如水清辉洒了一地。

    玻璃窗外,白色花瓶里的铃兰在月色下发着幽香,亭亭地盛开着。

    花开得很好。

    昨天她路遇花店,碰见店员在扔开得这样好的花,就问为什么,店员说,铃兰不适合热带气候,容易蔫,又很招岛上特有的一种虫子,惹来客人投诉,老板说以后再也不进了,并交代她处理掉。

    她来了兴趣,说要买。

    “开得这么好的花扔掉太可惜了。”她这么说。

    “好吧。”店员见她坚持,抽出几只开得最好的包装起来,并叮嘱,“绝对不能放房间里,放在屋外也一定要关紧窗户,这花香招来的虫子特别毒。如果真的不幸被咬了的话,”店员找来一种植物,教她辨识它独特的叶片形状,“你就揪它的叶子揉碎了擦在伤口处。”

    早上听见旁边房间关门的声音后,她也出了门。

    计划顺利得不可思议,可是好像也没有那么开心。

    拿起手机房卡,路过自动售货机前投下纸币,买了所有的啤酒,她在月光下走了很久,逐渐远离了人声,来到一处崖边。

    拉开一罐啤酒,微涩的口感抵达舌尖。

    天上挂了一轮银光闪闪的月亮,海水蓝得发黑,层层叠叠的海浪相继推涌而来,粼粼地发着光。

    迎着月光,萧宜恍惚想起,其实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做过这个梦了。

    第一次做这个梦是在高中。

    高二的一次大扫除,她和几个女生被安排打扫教室,几个人提了白铁皮水桶装满水,在桶里打湿抹布,用力擦干净黑板和窗户玻璃,废水冲洗走廊。

    实验班一直受优待,分得的任务不重,结束大扫除时还没到下课时间,班主任心疼他们平时辛苦,放他们回家。

    欢呼声起,学生们一拥而散,她落在后头,思考片刻,还是回教室从桌肚里抽出题本来做。

    她的座位靠窗,夕阳斜照,在作业本上落下一个光斑,她捂住那个光斑,它立刻调皮地跳到她手背上。

    刚擦完的玻璃洁净明亮,她顺着光来的方向望去,看见和几个男生一起坐在草坪上的他。

    原来他们班这次的任务是清除草坪的杂草。

    他像是累了,姿势随意地坐在那里歇息,突然有个精力旺盛的男生拧开了水龙头,拿起地上的塑胶水管朝他们浇去。

    首当其冲的就是他。

    水溅到他身上,水珠向下滑,肩窝处的水痕不知是汗还是水,太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的人缘一向很好,男生女生都喜欢和他玩,她认识这个男生,是他玩得很好的一个朋友,因此第一个挑他下手。

    男生又去招惹别人,他联合被欺负了的其他人围攻那男生,抢过水管把那男生浇得湿透。

    几个人衣服都湿了,但没人在意,少年们笑颜鲜活生动,恣意风发,青春荷尔蒙浓烈。

    他的衣服也湿了不少,穿着难受,他脱掉了外面的短袖衬衫,剩下里面一件白背心。夏季校服原本就是短裤,只是平时很少见他穿,一般都是春秋的黑色长裤,这次为了大扫除方便他穿的短裤,一下子手臂和长腿都裸露在空气中,更显得生长期的少年手长脚长。

    有些男生抽条期瘦得过分,像麻杆,更无从谈起美感,他不是,身形是清瘦颀长的,但也看得见线条流畅的肌肉。他畅畅快快地大笑,洋溢着青春勃发的生命力。

    那晚回去她做了梦。

    教室里空无一人,只有她在座位上沉默地写着题,夕阳的光线无限绵柔,他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出现,反坐在她前桌,双臂交叠放在她课桌桌面,歪着脑袋靠在右臂上静静地注视她。

    目光缠绵。

    她心口扑通直跳,烂熟于心的公式也被写错,慌乱太过明显,被他察觉,他手指缓慢移过来,最终握住她拿笔的手。

    “要专心。”他轻笑着说,可下一刻他在玫瑰色的夕阳里倾身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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