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弦月半挂,幽暗的深巷里传来几声梆子,更夫的影子被灯笼拉的老长,除了他这街上似乎没有其他闲人。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咚咚····”

    更夫刚走,却见不远处闪过几个高大人影。他们出了巷子接着又迅速闪进一条狭窄的小路。

    几人左走右走,穿进一条漆黑的巷子停在一户的门前,其中一人上前敲门。

    里面听到暗号,“吱呀”一声,只见探出半拉黑影,左右观望后这才将人让进来。

    屋内烛火摇曳,几人的脸在昏黄的火苗映照下如同鬼魅一般。

    “那薛刚落下罪名进了大狱,如今官府确信他是主谋必会对其审问,那我们不如就趁他们无暇顾及之时,快快将银子偷运出衙州!”其中一个人说道。

    “对对对,还有前几天阴雨不断,渡口被淹官兵也撤了,正是咱们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啊!”一人附和道。

    “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们难道不知道他的厉害?”

    “怎的,大哥害怕他?!”

    闻言,此人道:“我不是害怕他,只是他晓得咱们的底细,他部署全盘,现在是他在暗处,因此我有些担忧,倘若露了行迹,反倒误大事!”

    “大哥,你何时变得婆婆妈妈,前怕狼后怕虎!”

    “好了,你别说了,暂且按兵不动,偷运银子出城的事你听我消息!”

    此话一出,那人不得不咽下话头,而后说道:“我们听大哥的!”

    刚说完,外面又传来几声梆响。此时,贼首点点头再吩咐了其他之后,就让他们走了。

    几人出了门,他们沿着幽暗的巷子走去。

    “真憋缺!堂堂虎寨大当家竟然唯他马首是瞻,是为上宾!毫无绿林血性可言!”其中一人愤懑不平:“大哥置二哥苦谏于不顾,真真是委屈你哩!”

    听罢,这个被称二哥的人停下脚步,然后看看其余的人,说道:“既然不让咱们放船渡河,那便想了其他办法将银子偷运出去!”

    说着,他示意那人过来附耳密语:“你告诉城外的弟兄···”

    ···································

    一连几日,城中依然风平浪静,官府在各处设了暗哨,缉查可疑人等。

    衙门书房内,赵择渊整理着案件卷宗。这时,王儒律从外面进来,见赵择渊低头不语,自己便找了椅子坐下。

    没一会儿,衙役将讯问薛刚的口供与证词呈了上来——他坚称自己蒙受冤屈。

    “薛刚说自己是被奸人所害,并非案件真凶!”此时,赵择渊抬起头转而将目光落在王儒律的身上,问道:“立仁兄对薛刚的印象如何?”

    “印象是不错,相交几日甚觉他行止端正,倒不像是行为苟且之人···不过,查案不应看表面,他虽然说自己是被人陷害,直喊冤枉,可是他却拿不出任何证据能证实自己的清白···”

    王儒律则回看赵择渊,继续道:“我是局外人,俗话讲旁观者清,在确凿证据之下我会比松平看得更分明更清楚···”

    闻听此话,赵择渊一时语塞,心中仿佛蒙上了一层白雾,说不清道不明。

    “立仁兄说的不错···”

    赵择渊笑了笑:“案件线索错综复杂,这薛刚也不认罪,我光看这些卷宗压根理不清头绪出来!”

    赵择渊说完这话,王儒律说道:“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了。”说罢,起身自行离去。

    等人走后,赵择渊独自去了大牢。

    牢房内阴暗潮湿,赵择渊示意牢头打开牢门,薛刚见人进来,急忙迎上前来,抱拳道:“大人!”

    赵择渊扶起薛刚,二人坐到一边。

    此刻,薛刚连忙问道:“这两日贼匪可有什么动作?”

    赵择渊乃摇摇头:“两天来城中并没有任何动静!”

    闻言,薛刚望着小窗透进来的光亮,他不免喟叹一声。

    此时此刻,赵择渊本欲安慰,他忽想到早间时候,仵作呈上来的验尸格目,顺便说道:“仵作在阿寿及他同伙的尸身上发现同一图案的刺青,可见这个虎寨是个有组织的山贼势力···

    “他们与内鬼勾结并制定了一个严密的盗窃计划!”

    薛刚神色凝重,须臾后说道:“这伙贼匪目的是抢夺赈灾饷银,这银子既已到手,他们会想办法急于将银子偷运出城,我想他们不会将鸡蛋全数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定不想引人注目,而偷运的手法肯定无所不用其极!”

    “官府虽不知他们的藏身之处,但同样他们也难于出去,而他们唯一的出路只有渡口以及南北两个城门!”

    话毕,赵择渊接过话头,继续说:“此刻只要传令各处卡口加派缉捕,仔细盘查可疑人等,必会有结果!”

    薛刚点头赞同,尔后又提起贼匪身上的刺青,“大人,眼下衙门貌似风平浪静,但实则波涛骇浪,我们必须要提防内鬼,而查明虎寨来历是最为要紧也是整个案件的关键!”

    “所以我们行事更应谨慎,定要暗里侦查!大人既将薛某视为最信任的亲随,您不如将此事交与舍妹去查证,我二人定不负大人所托!”

    言罢,赵择渊的眼中闪现一丝光亮,他点点头以示同意。既已商定策略,赵择渊唤人传上纸墨,薛刚一纸书信将实情告之。

    翌日早间,赵择渊带着家宅小厮拐过街角往小巷去了,转眼就到了薛宅。

    主仆二人叫门之后便伫立台阶之下等待。

    须臾,薛红衣开了大门,旦见赵择渊免不了厌恶,叱声道:“我哥都被你下了大狱,如今你还有什么脸面敢登我薛家的大门!”

    话音未落,小厮便要上前理论,赵择渊将其拦住,自个走上前去,接着从袖兜里拿出书信递给薛红衣。

    “这封书信是永伯托我转交给你的。”

    闻言,薛红衣半信半疑地接过,上面果然是薛刚的字迹——小妹亲启。

    至此,薛红衣才将赵择渊让进院里。

    屋内,薛红衣细读起书信,信笺内容无非两条,一是亲情叮咛,二是嘱托她查证虎寨来历。

    看完,薛红衣瞄了一眼赵择渊,不过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道:“既受哥哥所托,我定会全力以赴弄清虎寨来历!”

    赵择渊点头,乃问道:“偌大的衙州城,寻查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非几日工夫能查到!”

    “这个就不劳赵大人您费心,我虽是女流之辈却也是江湖儿女,自有过墙梯的本事!”

    薛红衣再次瞥了一眼赵择渊,说:“只是我唯有一个要求,万望赵大人护我兄长周全!”

    听罢,赵择渊的脸上闪过一丝郑重,说道:“你放心,我会尽力护他周全!”

    至此,二人相视一眼。

    ·····························

    街上,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车马不少。

    接近晌午,两个身着粗布衣衫的帮工推着泔水车向北门而去,到了城门口,例行检查。

    这时,一个官兵走了过来,旦见是这二人,道:“我认得你们,怎么又是你二人出城送泔水?!”

    言听此话,两个帮工笑呵呵,其中一个赶忙说道:“官爷好记性!如今世道萧条,我兄弟二人靠着送泔水勉强糊口,只一味想着多送几趟,能多挣上几钱!”

    闻言,两个官差并未多说什么,只管认真检查起泔水桶,他们打开盖子,一股酸臭扑鼻而来。

    接着,他们又用佩刀敲击着桶壁。此时,两个帮工神色忽然紧张起来。

    一番检查之后领头的官差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挥手示意他人放行。

    两个帮工千恩万谢,说罢便头也不回的朝城外驶去。

    这时候,刚刚那两个官差却一直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一人说:“头,你没发现那俩人有点不正常?这几天总见他们两个频繁出入送泔水,与素日不大一样,以前送泔水的是杨老拐,有时是他儿子,而且都是每日辰时运送,哪有像他们似的午时出城?!”

    “天,你倒提醒了我!”

    说完,领头的官差急忙调遣几名官丁去追,而后又差遣他人去衙门报信。

    两个帮工溜得快,待找到一片树林,二人倒净泔水,又将胳膊伸进去几下鼓捣,瞬间泔水桶的夹层被打开,而白花花的银子就被掩藏其中。

    二人急忙用布包上千两银子转身欲向上头交差,可没等二人跑出去多远就被官差团团包围了去。

    这两个贼匪身手功夫不佳,未出片刻就被官差擒拿住。

    ··························

    两个贼匪被官差缉捕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赵择渊的耳中,正欲率人出去,迎面碰上王儒律从驿站过来,赵择渊见到王儒律,便将缉获贼匪的消息告诉了他。

    闻听此事,王儒律的神色由讶异转为平静,乃道:“事在人为,抓住了贼匪,也解了松平的心病!”

    直到这时候,赵择渊的脸上才有了丝松弛的模样。

    二人交谈之际,两个罪行累累的贼匪也被衙役押到了县衙。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