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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陈伯,心神交流

    “同学,你好!看你的校服,你是初水六中的学生吧。”男学生踉跄地跑来,暴露着自来熟的热情。

    贺名衍砖头看去,除了这个男学生,还有两个学生同行。贺名衍认得那身校服,也看到他们手上烙得深红的绳印,“衡中的学生”,忽然想起什么,说:“要卖书的话,我可以帮你们。”

    男同学将信将疑,又细细地看贺名衍的脸,最终还是拉着同学跟上贺名衍。

    他们很早就赶到了旧书市场,摸摸索索,本以为会很轻松,可是拗不过大叔大妈,连一处摊位都搞不定。三人被烈日涮洗,汗流浃背,只有唯一的女生好一些。

    “你对这里很熟?”

    “明知故问”,贺名衍轻笑一声,嘴角的一抹上扬的弧度被尽收眼底。

    余温渐却,那么,糊在眼镜前的雾气退散,记忆兀自明晰开。顿时,他眼前一亮,惊呼道:“贺……”

    贺名衍摆出嘘的动作,男生瞬间明白,贴近小声地说:“我懂,我懂,贺神你可要多帮我呀。”

    “我又是衡中的学生。”

    贺名衍走到一个老伯伯身旁,亲昵地打招呼:“陈伯,我带了几个同学来陪你。”

    几人一看,那不就是学校里剃头的老头吗?他们之前根本没有细眼看,仅是盲目焦躁。

    陈伯从藤椅上坐起,撇开蒲扇,白色背心上面那张苍老的脸笑吟吟的。三人异口同声地喊了声“陈伯好!”陈伯乐了,边点头,边招呼他们进到遮阳伞底下,说:“快进来呀,别让女娃娃儿和你们受苦。”

    贺名衍和陈伯简单交代了一下前因后果,陈伯伯拍着大腿答应下来,冲几个顽童咧嘴笑道:“早该来找我嘛,本来就看到你们跟一群屋头苍蝇似的乱撞,还傲得很不喜欢问人。我就干脆瞒头捂脸,没眼看,下次再这样别说是衡中的学生……”

    陈伯教训的时候,贺名衍被赵明鸣(之前的男同学)拉去当劳动力,回来时自掏腰包带回饮料。

    “等一下,贺名衍你头上有片树叶,我来帮你拿开。”赵明鸣伸手弹去叶片,贺名衍莫名奇怪,信手一捻收回飘舞的叶。

    贺名衍将之收进口袋,书籍左摇右摆,捧在手上差点翻倒,淡淡地说:“我想保留它。”他认得那是古树的叶子,难道他顶了个叶子,走了个上午?没有的事。冷漠在外表,温热在内心,奇思妙想悄然破土。

    回来时,另外两人已与陈伯相处融洽,帮着又立起一张大遮阳伞。整理好时,贺名衍想退去也为时已晚,应下陪伴。

    老□□心相谈,其乐融融,但贺名衍大多是游离在话题之外,旁观着一切,却也真切地感受到氤氲着的快乐。仿佛骄阳伴我之时,卖不卖书已然不重要,赚不赚钱谁又管呢,哪有此间光阴值。

    正午时分,清点一番才发觉其实卖出不少,这确实是意外之喜。

    “陈伯,我们下午再来陪您。”几人告别离去

    贺名衍乘着陈伯的三轮车,慢悠悠地到了衡阳中学。进到简单的房屋,陈伯端着一盆水,捏着一把韭菜出来。贺名衍帮忙择菜,唠起家常。

    “你打算啥时候回家?不行,也可以留下来陪我。”

    “抱歉,陈伯,我课上完就会走。”贺名衍淡淡地说,手里的速度是一点也不含糊。

    “那课上得有什么意思,听我的,我找小李说理去。你去了不是难为别人吗?”陈伯絮絮地说,“去,也得让让别人,不要让他们有太多压力。”

    “嗯,我答应您。”

    ……

    盛夏的风热闹地吹向熙来攘往的街市,燥热的气浪汹涌地迎上蜗舍荆扉的陋室。

    ……

    残留在操场的学生挥汗如雨,辗转离去,校内最后的一点火被掐灭,依旧像个大蒸笼般热的可怕。像是那锅里被煮得鼓鼓冒出的热气,蝉鸣炸开锅,滚窜在空气里。但在悠闲时间里,也就是自然的消遣吧。

    布满裂纹的木桌,嵌着歪斜的钉子,贺名衍坐在这简陋的饭桌旁,单手支着书,另外一只手则放在口袋里,出神地看着。

    树子:他好认真啊!(轻笑)是不是不应该打扰他呢,反正他也看不到我,应该可以感觉到我吧。当初,我是怎么和那个人交流的?睡了千年,记忆都被湖海填满,现在还没梳理完。只是也没时间……

    贺名衍:你话好多。

    树子蜷缩成一个更小的光球,退却注视着贺名衍。贺名衍合上书,朝它的方向看去。

    无论树子如何逃窜,贺名衍都能准确捕捉。树子累了,说服自己认清贺名衍的又一过人之处,缓缓挪到贺名衍的肩上,缩短心与心交流的距离。

    贺名衍又安静地沉浸在书海,树子无语ing,传音道:“所以,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你不是完整的她,又能问出什么?”

    树子的部分黯淡下来,融汇回叶片,空气中又多了一丝清丽的香。

    陈伯端上菜,把电风扇拨到最大档,和贺名衍吃起寡淡的一餐。

    贺名衍的头发落下,遮盖了视线,他空出手弹了一下。

    “你头发太长了,等会儿我给你理理”,陈伯得意起来,“最近我学些发型,应该是你们小年轻喜欢的。”

    “您不用麻烦的,我不讨厌寸头。”

    “但也不喜欢不是?你要释怀,你的青春应该意气风发。你知道,我们不担心你的未来,而是担心你的现在。你……”陈伯回忆起来,不禁眼角泛红,照顾不好贺名衍,他有何面目去见死去的老友。

    “爷爷的事不是您的错,您已经尽力了。”贺名衍尽量让声音正常,他们沉默地继续吃饭。

    餐毕,贺名衍支起桌凳,拿上宣纸笔砚,等情感散去后,当即操笔作画。

    “你还好吗?”树子的光团探出头来。

    “嗯,能听我讲故事吗?”

    “我会是个很好的聆听者。”

    “陈伯和我爷爷是旧识,他们小时候最羡慕别人家挂着的水墨画。由于某些原因,陈伯离开了大山,爷爷留在了大山,两人的人生轨迹也几乎彻底错开。陈伯学术有成,成了名气不小的教育家;爷爷扎根在田野,当了一辈子的农民。这并没有妨碍他们的友谊,每年这时恰是陈伯的闲暇,庄稼成熟也尚余些时间。爷爷就拿出进深山找来的最好的木料做的纸,集猪毫成的笔,到坑崖寻的砚石,再细细打磨敲打一番,便开始作画。他画下画,寄给陈伯,陈伯题上诗,款上他两的名字,又会回信过去。夸赞啊,责怪啊,修改啊,嘘寒问暖等的肺腑之言,爷爷还常乐呵呵看了信后,怒目目地和我说陈伯矫情。年前时,陈伯则会好生地带着它们回来,一件一件和爷爷论,甚至争的面红耳赤,却从没有隔夜仇。随着时间不断推移,爷爷的技艺愈发娴熟,年纪也老了,没有下地的能力,不过这样也好,他终于有时间钻研学识,两人的关系也日益亲密,美好总是短暂,与生命的逝去一同凋零。陈伯见证了爷爷的愚昧与蜕变,他劝过、骂过甚至动过手,他们比亲兄弟还亲,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友断气,无能为力。”

    树子听过许多故事,感受过许多人的悲伤。岁月长河沉浸的过往,贺名衍的悲伤在其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粟,但于一个个体本身情感的伤痛无可比拟。恍惚之中,一只玉手伸出,抚着贺名衍的头,在安慰。

    “我的画是爷爷教的,而我的字是陈伯教的,我作的画,也是一种传承吧。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反复的勾、皴、擦、染、点,有主次、有简繁、有枯湿、有浓淡,待进一步描绘后,又是反复地渲染,皴擦。画作渐渐成型,群起的山峦隐着汩汩的溪流,茂密的松林之间,寺庙的砖瓦若隐若现,虽是水墨,却物象丰富。

    ……

    原想题下诗,贺名衍瞬时收住笔,他看向一旁注视着的陈伯,说:“陈伯,您来题诗吧。”

    陈伯笑而不语,侯了些时候,题诗收起画卷,也是有心避开了贺名衍。

    这一出后,陈伯也算有心情,定睛专注地给贺名衍理发。

    把下午安稳过完,贺名衍总算是名正言顺地离开,手里捧着赵明鸣特意留赠他的书。怎么说呢,接受有些难为情,但是快乐是远胜它的。加之,贺名衍毫不会胡思乱想,便只有意外之喜的余温萦绕身间。

    “你好像很开心,可是我真的有些看不出来。嗯~我知道你耳朵不好,但你不会是面瘫吧?”树子的光团飞到贺名衍的肩上。

    “这是给我带来的影响。”

    “你觉得这样好吗?”

    “不好,不要有下次。我会自己尝试着改变,谢谢你今天的帮助。”

    银月盘空,开着桌灯,却如同点上了盏花灯,引得贺名衍和树子围观躇足,似解灯谜般的阅读新书新知。

    “看来我还有许多要学的,这个世界真有意思。”

    “意犹未尽,不过我要洗漱睡觉了,你也早些休息。”

    当树的精灵回归本体,风吹拂起安眠的歌,轻抚躁动的心弦,抚顺毛糙的皮毛。银辉曼落的光被软云盛着,点点滴滴,渐渐满当,陷出个缺口,于是天上白练落入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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