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手的亵裤

    “连玉,你给我放下。”

    寒竹的脸已经开始发烫,整个人像烧红了的煤炭一般,又红,又热,还冒起了烟。

    这冒出的烟是羞愤的烟。

    “啊?你回来了,正好。跟你借两套衣服用用,我刚捡回来一个人,没有衣服穿,还在浴桶里泡着呢。”

    “不行!”寒竹简直羞愤欲死。

    “什么不行?你怎么这么小气。”连玉抱着衣服继续向外走,根本不顾主人的反对,“你有一个衣柜的衣服,借两套怎么了?又不是不还。”

    “这个怎么能借?”寒竹快步跑了过来。

    “两套衣服而已……”寒竹已跑到近处,伸手抓住了那露在外面的半截亵裤,雪白的柔软的亵裤。

    他虽然抓住了另外半截,却并没有能够从连玉手中拽出来,又急又恼:“你松手。”

    “不松。”连玉根本不配合。

    “你还是不是个姑娘?还要不要脸面了,怎么可以拿男子的这种东西。”寒竹恼怒道。

    听到这话,屋子里的孟泽深终于从棋盘上抬起头来,向外看去,见到两人手中各扯一边的那一抹雪白,再看寒竹那红得如同猴子屁.股一般的脸,和那一脸的羞愤欲泣。

    他一下就猜出了这是什么东西,看着脸玉,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时,寒竹正好转过头,看向他,哀求道:“公子~”

    “这是表哥答应的,你告状也没用。”连玉立马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然后用力踩了寒竹一脚,趁他吃痛去捂脚的间隙,“嗞溜”一下窜了出去,消失在院门口。

    寒竹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耍了,踮着脚走到窗前,一脸幽怨地看着孟泽深:“公子~你怎么可以让她拿那个?”

    孟泽深头痛道:“不是,她之说借东西,我也没想到她会借那个。”

    空气无端的沉默一阵,他侧头看了看,杵在旁边郁闷地仿佛都要长出蘑菇的寒竹,最后叹了口气,安慰道:“你就当那东西丢了,不要去想它,放宽心。”

    这个臭丫头,真是没有一点省心的时候,哪次出现都得上蹿下跳的惹点事。

    寒竹听了这话,在心里偷偷埋怨,这要是拿走的是您的亵裤,我就不信您还能坐在这里宽心。

    他真是要烦死那个臭丫头了,真希望她是个冒牌货,千万不要是三舅老爷的女儿。

    这边连玉已抱着这堆东西,回了西跨院中。

    为了防止那家伙下次再掉裤子,出现风吹凉凉的场景,这亵裤必须抢到手。

    虽然抢别人的穿,不太好,但总比没有强。至于柏松愿不愿意穿,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一路跑到柏松沐浴的屋子外面,“咚咚”敲了两下门。

    “谁啊?”少年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我,给你送衣服。”

    “等……”

    哐当一下,门开了。一堆衣服加上鞋子像是天女散花一样,散了进来。又是哐当一声,门关上了。

    前后不过一眨眼的工夫。

    “……等。”柏松躲在浴桶之中,惊恐地看着那两扇门,还是把后边那个字说完了,虽然它现在听起来很多余。

    他从浴桶之中出来,从地上散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中捡了条裤子先穿上,这才有了安全感。

    又把那些衣物一件一件捡起来,整理好,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等他拾起那两条亵裤时,脸上再一次现出了如遭雷劈的僵硬表情,还有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迫切情绪。

    从这明显的浆洗痕迹来看,这还是别人穿过的。

    这个姑娘实在是不通世事,无视礼义廉耻。

    连玉上辈子所在的末世,男女观念淡薄,来到这里以后,虽然也知道男女大防,但她了解的只是大方面上的笼统概念,对于这些细节上的东西确实不知道,也习惯性的不在意。

    刚才寒竹那誓死护卫亵裤的样子,在她眼里不过是矫情,故意找茬而已。

    柏松把那两条烫手的亵裤塞在了衣服下面,还是坚持只穿了裤子。

    又一件一件把其他衣服穿好,最后试了试鞋子也还合脚,便穿到了脚上。

    等穿戴整齐,他定了定神,才拉开房门走出来,院子里并没有其他人,只有那带他回来的小姑娘正坐在廊下吃核桃。

    她手边放着一个竹篾筐子,中间是隔开的,一边放着完整的核桃,一边放着碎裂的核桃壳子。

    那姑娘的手轻轻一捏,核桃就碎裂成了三四瓣,再轻轻一晃,核桃仁便掉落出来。

    她一手把核桃仁倒入口中,一手把核桃壳扔进竹篾筐子里,顺便又拿起一个完整的核桃,接着又是轻轻一捏,核桃碎裂开来,果仁外壳分离。

    循环往复,她吃得极快。

    那坚硬的核桃在她手中,仿佛比那一捏就碎的桂花糕还脆弱一般,经不起两个细嫩的手指一触。

    这样诡异的一幕,到底是核桃的问题,还是这个人的问题呢?

    他并未出声,而是抬步走了过去,弯腰从竹篾筐子里拿起一个核桃,用尽力气捏了一下。

    核桃还是那个核桃,在他的手心中纹丝不动,还是像筐子里所有的完整核桃一样,圆润而坚硬。

    他的心沉了沉,明白过来眼前这个人不是他能够反抗的,人也老实安定了下来。

    连玉转过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核桃,微笑着问道:“你也想吃核桃?”

    柏松想,我总不能说是想试试这个核桃的坚硬程度吧,于是,只能点了点头,默认。

    连玉便把手中刚刚捏碎的这一枚核桃的果仁,放在手心里伸到他面前:“给你。”

    柏松默默地伸开了另一只没有拿核桃的手,接过了这几粒核桃仁,放进嘴里。

    很香,很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东西了。

    有多久呢?好像从母亲生病开始,就再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

    也再没穿过这么暖和的衣服,住过这么规整干净的房子。

    连玉站起来,拍打了几下衣服,把掉在上面的一点碎渣拍掉,又整理了一下衣裙,笑道:“饿了吧?走,我们去吃饭。”

    她走在前边,柏松安安静静地跟在后边,向着院子里的小花厅走去。

    因着多了一个外人,云柳拿出待客的态度,又多添了几道菜,这张她们平日里吃饭的小圆桌便摆满了。

    时间仓促,没有机会去买新鲜的食材,用的都是储存的山货,但这一桌还是看着美味又丰盛。

    连玉进来以后,便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了下来。

    云柳热情地招呼柏松就坐,柏松并没有坐,而是拿眼睛一直看着连玉。

    他既然已经接受了做小厮,自然要守规矩,知道该看谁的眼色行事。

    连玉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坐吧。”

    柏松向两人道了谢,才规规矩矩地坐下。

    这时,飞霜提了装饭的木桶从外面走进来,她刚刚上完课回来,还穿着一身男子装扮的青衣交襟学子服。

    柏松看着她,眼神都热切起来,仿佛是终于在狼窝里找到了同类。

    本来他觉得这个家里挺奇怪的,住在竟清书院里,但又只有年轻姑娘和孩子。

    现在见了飞霜,他便自以为是家里的姐姐妹妹在陪这位公子读书,那把自己带回来估计是给公子当书童的。

    连玉则是冲着云柳摆摆手,道:“姐姐,不要和他这么客气,这是我捡回来的小厮,以后就跟咱们一起生活。”

    “姐姐有什么脏活累活,直接支使他做就行。”

    云柳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走了一圈,温柔一笑:“那好,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弟弟叫什么名字?”

    “对,你叫什么?”连玉跟着又问了一遍。

    “回姑娘的话,小子名叫柏松。”

    这名字在连玉的脑子里转了一圈,她忍不住一下笑出声来:“柏松,好名字。”

    柏松,寒竹,这名字不是明显压了寒竹一头吗?

    嗯,要好好培养,以后专治寒竹这个给她添堵的糟心家伙。

    众人不再说话,安静地吃起饭来。

    云柳看柏松那尖瘦的脸,又想到他刚回来时那凄惨的模样,便一直招呼他多吃点,再多吃点。

    这一顿饭,他吃得很饱,甚至已经有些撑了,也有了一些久违的幸福的感觉。

    幸福有时候很简单,不过是一顿饱饭而已,但是这顿饱饭对很多人来说,又是那样艰难。

    饭后,连玉带着他回到刚才吃核桃的连廊上。

    刚才饭桌上吃了他三倍饭的小姑娘,又拿起一枚核桃,吃了起来:“坐下,说说黑老大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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