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子掉了

    “你爹娘怎么教的,这么大就出来当贼,还是最没品的贼,连孩子的东西都抢。”

    这话仿佛触动了少年的某根神经,他倏然反抗起来。

    “我就是没有爹娘,怎么样?你有爹娘,你了不起。”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钱也拿回去了,你还没完了!”

    连玉一时不备,被他从身上掀了下去,再一次扑进旁边的泥水坑里。

    ……哦,是个孤儿啊,本姑娘也没有爹娘。

    她也不顾这满身脏臭,立时反手抓住少年的衣衫,“嗞啦”,连玉手中只抓到一块破布。

    少年的大半个背,露了出来,除了被连玉锤出来的两个拳头印子泛着红,整个背已冻得发青。

    这青白的皮肤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疤。

    两人一时呆楞住了,少年也忘了逃跑。

    连玉这时才注意到,今日这样寒凉的天气,这人身上竟是只穿了一身破旧的单衣,单得很彻底,夏天穿在身上都不嫌热的那种。

    眉眼看着有几分清秀,但已瘦得脱了像,明显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主。

    她爬起来,脸色讪讪地把手中的破布扔回他的身上。

    破布从他身上滚了下去,最后掉进了脚下的泥水之中。

    少年抬脚欲走,连玉一个旋身拦在了他的面前,昂着头,冷声道:“我允许你走了吗?”

    柏松看了看巷口,依然不见他的搭档顺子出现。

    这家伙肯定是发现遇到了硬茬子,自己偷溜了。

    柏松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脸上疼得忍不住“嘶嘶”两声:“干嘛?”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柏松没好气道:“要你管。”

    今日这一趟失败了,回去少不了又要挨黑老大一顿打。

    “好好回答,不然继续揍你。”连玉随手在旁边的树上劈了一根树枝,拿在手里,在柏松身上戳了戳。

    她本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不过是因着前世今生的经历,对没有爹娘的孩子天然有一份感同身受的怜悯。

    “你……”

    柏松刚开口,嘴中的话就被一阵噪杂声打断,横巷两端各冲出两个人,手中拿着木棍,叫嚷道:“把钱交出来,不然今天这里就是你的死地。”

    “柏松,抓住她!”

    说这话的人,正是一直没有出现的顺子,他竟是回去拉了人来帮忙。

    “你同伙?”连玉语气不善问道。

    也算是同伙吧,虽是黑老大安排了监督他的人,却也是平日里接应他的人。

    还未等他出声回应,连玉眼疾手快,先发制人,“嗖”的一下抽了柏松的腰带,三两下把他的两只手绑成个死结系到了旁边的树上。

    捡起刚才劈下来的那根树枝,就向着站在巷子口虎视眈眈的两人杀了过去。

    并没看到,身后少年的裤子也“嗖”的一下掉到了脚踝,露出了青白的腿……

    她这一趟出来,除了一把匕首,身上并未带什么武器。

    见着眼前几人,衣衫褴褛,武器也不过是棍棒,都是些小贼而已,并非穷凶极恶之徒,便也懒得动用兵刃。

    跑出去五六步便与迎面杀来的两人短兵相接,连玉挥动手中的树枝抽了过去,“砰砰”几下,这两人就躺在地上哀嚎起来。

    对方的战斗力实在不堪一击,远远低于连玉的预期。

    她转过身看向从另一端跑来的两个贼人。

    那两人见了此等情景,立时刹住双脚,转身跑了,也不管沦陷敌营的同伴,竟是毫无道义。

    这时,连玉才注意到被绑在树上的少年歪扯着手,人却死死地贴在旁边的青石墙面上,仿佛在努力寻找一个墙缝,把自己塞进去。

    目光下移……额,那白晃晃的是什么?

    “银贼,你怎么不.穿亵裤?”

    柏松的脸更红了,想死的心也更坚决了,梗着脖子悲愤道:“因为穷!”

    ……无话可说,饭都吃不饱,确实也讲究不上亵裤这种内在的东西了。

    这一耽误,刚才躺在地上直叫唤的两人也已经跑了。

    连玉懒得去追,假装淡定自若地走过去,把那绑着少年的腰带给解了下来。

    柏松赶紧提起裤子,系上腰带,低着头就要走。

    连玉把树枝横在他的面前,再一次将他给拦了下来。

    “你还想怎么样?”

    她拿着树枝在柏松身上敲了敲:“你有同伙,就有组织吧?你还能穷成这样,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挨打,也着实凄惨了点。”

    “本姑娘人美心善,见不得人受苦,决定收留你,以后给我当小弟。”

    柏松依旧垂着头不去看她,仍旧想走:“我比你大。”语气里都是满满的抗拒。

    他的脸都丢到天外去了,再继续面对眼前这个臭丫头,不如让他去死。

    想想,以后日日都跟在她后边,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

    连玉却不以为意:“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给我当小厮。”

    见他还是不愿意,在那做无声地抵抗。

    她继续诱惑道:“包吃包住,什么都包,一个月再给你二两银子的工钱。”

    “不用偷,不用抢,只要听我的话就行。”

    “被别人欺负了,我还可以帮你打回去。怎么样?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不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柏松的内心纠结了一阵,在这么动人的条件面前,那点颜面好像也不值什么了。

    他偷偷瞄了旁边的姑娘一眼,见她面色如常,一点害羞的迹象都没有,想来还是个孩子,灵窍未通,对于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转眼也就忘了,并未往心里去。

    又往她怀中鼓起来的钱袋子看了一眼,能给一个孩子这么多银钱的人家,想来不是一般的富贵,她说的这些,应该是很容易做到的。

    他悄悄松了一口气,最后下定决心,点了头:“行,不过提醒你一句,再不走黑老大就要带人来了。”

    连玉听了这话,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拉起少年的手便跑了出去。

    两人一路跑回茶楼之中,在掌柜和茶客们好奇的眼神下,骑上马出了城。

    一路回到竟清书院,进了魏家的院子,马儿一声嘶鸣,惊动了在厨房忙碌的云柳和黄莺。

    云柳迎了出来,看到一身污泥的连玉,惊道:“你这是去了哪里?怎么闹成这样?”

    话音刚落,又注意到马背上还有一个同样泥猴一样的男孩,又一惊,问道:“这孩子是谁?”

    “说来话长,姐姐快给我们备些热水沐浴,我都快臭死了……”

    后边的话,云柳没有听清,因为马儿已经驮着两人跑向了后院的马棚。

    连玉沐浴过后,换了一身干净的新衣服,神清气爽地从房中蹦了出来,差点与站在门口廊下一脸忧愁的云柳撞上。

    她笑道:“姐姐为何发愁呢?两条眉毛都快合成一条了。”

    “为何?当然是为了你。”

    “我好好的,有何可愁?”连玉不解道。

    云柳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一间屋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带回来的少年,沐浴完穿什么?家里又没有男人的衣服。”

    “不是有我和飞霜的学子服吗?”

    云柳用手比量了一个高度:“你们的衣服他穿不上,太小了。而且你们是姑娘,穿过的衣服怎能到男子手中。”

    连玉看了云柳比量的高度,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笑道:“这有何难的,等着,我去隔壁找寒竹借两套衣服来。”

    云柳点了一点头,道:“寒竹小哥的身量与他差不多,确实最合适。”

    得了认同,连玉立刻跑了出去。

    她已走惯了近路,直接从橘子树旁边的那面墙上翻了过去。

    黄澄澄的桔子早已被吃完,现在只剩了一树绿油油的叶子还在迎着寒风精神地摇动着。

    院子里空荡荡的,不见一人。

    中间的主屋开着窗,孟泽深坐在窗前,面前摆着棋盘,黑白棋子交错其中。

    他手中拿了一卷书,看两眼书,摆弄一下棋盘上的棋子,显然是正在研究棋谱。

    听到了院墙处的动静,知道是连玉又过来了,但并没有抬头,依旧静心研究手中的棋谱。

    连玉跑过来,趴在窗台上,笑道:“表哥,寒竹呢?我找他借点东西。”

    “出去了。”

    “哦,我这里着急,就先自己过去拿了,等他回来,表哥替我跟他说一声。”话还在,人却已蹿进了隔壁寒竹的房间里。

    孟泽深听了,知道寒竹房中并无什么重要的东西,也就没去管她。

    连玉打开寒竹的衣柜,从里到外齐齐全全的各拿了两套衣服,虽然不知道两人脚的尺码是否一致,她还是拿了两双干净的鞋子一起塞进怀里。

    正当转身要走之时,忽又想起了什么,返回去拉开几个抽屉找了找,终于在最内侧的抽屉中发现了要找的东西,愉快地抽了两件出来,怀中已赛不下,遂直接抓在手中,走了。

    寒竹刚进了院子,就见到连玉从他的房中出来,手中……手中……还拿着?

    他的亵裤。

    雪白的亵裤被寒风一吹,飘动起来,分外招摇,又刺眼。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