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子再掉了怎么办

    柏松在她对面坐下,知道这话虽然问的是黑老大,其实是在让他交代自己的底细。

    遂老实交待:“黑老大是西市这边的一霸,主要以放印子钱给穷人为营生,也从摊贩身上收取保护费。”

    “不过穷人借了印子钱,大多是还不上的,他赚的也不是这点利钱。”

    “等到期还不上,就逼着人拿家里的女人和女儿来抵债,黑老大把她们送到花楼里去赚钱还债。若是没有女人,那就带走儿子,放到街上专门偷抢那些面生的外地富人。”

    他说这话时看了连玉一眼,仿佛在说,就是你这样招摇的外地富人。

    连玉看着他,问道:“你就是这样被抵债的?既然没有爹娘,是谁把你抵出去的?”

    柏松垂下头,沉默良久,才再次开口:“我自己。”

    “啪”的一声,又一个核桃裂开,连玉没有说话,在等着他继续说。

    柏松看了看那碎裂的核桃壳,低声接着说道:“去年,我娘病了,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还是凑不够买药的钱。最后只能去找黑老大借钱,给娘买药。”

    “最后,娘还是走了……”他没有抬头,只是悄悄地扯着衣袖按在眼睛上。

    “我从小没有爹,一直跟着我娘相依为命。娘走了以后,黑老大就把我带走了,让我这样赚钱还债。”

    估计是因为想起了死去的娘,他的身上漫起浓烈的悲伤。

    “哎哎,别哭了,我也没有爹娘,以后你叫我姐姐,我养着你,保准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连玉安慰道。

    柏松听见她也没有爹娘这话,讶异地抬起头来看着她。

    她看着这目光,忽然想起,自己现在这身体还是个小屁孩,比人家小着呢,遂立刻改口:“以后你叫我小姐,我养着你。”

    “是男人就不要哭哭啼啼的,这个院子住的每一个人都没有爹娘,大家都一样。”

    蓦地想起,以后是准备用他来对付寒竹的,可不能说漏了嘴,又眯起眼睛笑道:“不过我很快就要找到爹爹了。你放心,我以后也给你找个爹。”

    柏松实是跟不上这跳跃的节奏,他抿了下嘴唇,迟疑片刻,还是开口了:“小姐,没有这个必要吧。”

    这爹也是能随便就找一个的吗?这个小姐简直是哪儿哪儿都奇奇怪怪的。

    他的拒绝,连玉也没有当回事,本来就是为了安慰他的话:“以后再说吧,也不一定能有多余的好爹分给你。”

    此时,不过是几句随口而说的戏言,两个人都没想到,几年之后连玉真的帮他找到了亲生父亲。

    连玉忽然站了起来,盯着柏松的脸左右端详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喃喃道:“瘦是瘦了点,这张脸还是拿得出手的。”要实现全方位的压制寒竹,脸自然也不能差了。

    “走,带你去隔壁院子,见见我表哥。”

    说完,便跃过栏杆,向外走去,用手招呼着柏松,快点跟上。

    柏松起身,急忙跟了上去。

    连玉这次没有翻墙,而是领着柏松规规矩矩走的正门。

    两人刚刚走进孟泽深的院子,就看到了坐在凉亭中,一脸苦大仇深又忿忿不平的寒竹。

    他手中揪着一片桔子叶,正一块一块撕扯下来,狠狠地扔在地上,仿佛那叶子跟他有多大仇一般。

    叶子是没有仇,有仇的是连玉。

    连玉站在院子里瞥着寒竹,啧啧两声,阴阳怪气道:“小叶子怎么这么可怜,遇到这么心狠手辣的人,都被碎尸万断,死无全尸了。”

    寒竹看见是她,蹭的一下站起来,扔了手中的叶子,急步走过来:“你把我的亵裤拿到哪儿去了?快还给我。”

    连玉冷笑道:“你怎么如此小气,一条亵裤也这么斤斤计较,省这点布你就能发家致富了?”

    她手往跟在后边的柏松一指,哼道:“穿在他身上呢,你有本事现在就去扒下来。”

    寒竹这才注意到后边还有一个人,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瘦得跟个竹竿似的少年。

    少年身上穿着一身蓝色的袍子,人在衣服里直晃荡。

    那袍子分外眼熟,再看袖口果然绣着青竹纹,可不正是他的衣服。

    他皱着眉头,眼神怪异地往下扫去,定在了那片特殊的位置。

    柏松整个人尴尬得都要裂开了,脸已经又烫又红,用力深呼吸了一下,定住神,迎向那束诡异又探究的目光,低声辩解道:“我……我……没有穿,那个收在屋里,等回去我取了还给你。”

    看着这么一个陌生人,寒竹也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转开目光,摆摆手:“不用,不用,我等会儿跟着过去拿吧。”

    “你竟然又没穿?那裤子再掉了怎么办?”

    平地一声惊雷,连玉那没有控制的惊讶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把这两个本来就尴尬地直抠地的少年,雷了外焦里嫩。

    柏松再一次,想找个地洞直接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了。

    这简直是他长这么大以来,过得最艰难的一天,在要死不死的边缘反复摆动。

    正在屋中看书的孟泽深,到了这里,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推开门喊道:“连玉,你给我进来。”

    “哎,来了。”她立时抛下两人,连蹦带跳地进了屋子,“表哥,你终于愿意让我进屋了。”

    孟泽深沉着脸,坐回窗边的锦榻,拿了一个新的玉瓷杯,倒了茶,推到方几的对面。

    连玉爬上对面的锦榻坐下,拿起这杯茶,一口气喝了个光。

    接着,“啪”的一下把杯子放回孟泽深面前:“核桃吃多了,有点渴,再来一杯。”

    看着她这军中大汉一般不拘小节的行为,不,还是用粗鲁更合适,孟泽深皱起了眉头,轻叱道:“一言一语,行止有度,一立一座,规矩方圆。”

    “你虽然年纪尚小,也不可如此口无遮拦,行事无忌。”

    连玉立刻收了散漫的姿态,乖乖坐好,垂着头故作哀伤:“谁让我从小没有爹爹教呢,现在还伤了头不记事了。若是爹爹一直在,定不会让我受这么多的苦,还被表哥嫌弃粗鲁不堪。”

    “表哥只知道教训我,这么久了也不教我顾我,连这屋子都不让我进,任我一个人在外面自生自灭。我今日里进城,差点被坏人掳走了。”

    “若不是拼命反抗逃了回来,怕是要天人永隔,与爹爹这辈子都无缘相认了。”说着说着,还真有大滴的泪珠子,“啪嗒啪嗒”地掉落下来,打在胸前的红色锦衣上,洇出一个又一个水滴状的湿痕。

    孟泽深实是看不惯,她这动不动就装模做样假哭的样子,从怀中抽出一条月白色的丝帕扔了过去:“你若是差点被掳走了,外边那人又是怎么回事?你确定不是把人反掳了回来?”

    连玉从中间的方几上捡起帕子,擦了擦脸上还剩下的几粒金豆子,埋怨道:“表哥怎么可以这么想我,我这么善良人儿,怎会做出掳人这么缺德的事情。”

    “那是我于龙潭虎穴之中,拯救的身陷囹圄的迷途少年。”

    “哦,原来是拐回来的。”不等连玉出声反驳,又继续说道,“你既然说缺人教导,那从明日起,每日辰时过来上课,我亲自替舅父教导你。”

    连玉努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喜悦,怕一时过于得意忘形,反而鸡飞蛋打,眼含期盼与崇敬地问道:“过来上课学什么?请表哥告知,我也好提前准备。”

    孟泽深在她身上,上下扫了一遍,淡淡道:“教你礼仪,让你与舅父相见的时候能装出点姑娘家的模样。”

    连玉那忍不住上扬的嘴角,一下子又垮了下来,她叽叽赖赖地哼哼道:“表哥,你还是先教我功夫吧。”

    “如今世道这么乱,像我这般柔弱的女孩子,怕是很难活到与爹爹相见。你忍心让爹爹刚得知爱女的消息,就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孟泽深平静地看着她演:“所以没见面之前,我是不会把你存在的消息告知舅父的。”

    “表哥~”连玉直接站起身扑了过去,本想抱着大腿耍个赖,撒个娇。

    “哧啦~”

    “嘭!”

    孟泽深腿上一个惯性反应,把她踹了出去。

    而她此时正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块月白色的布片,呆愣愣地看着孟泽深的两条长腿,嗯,穿着裤子的。

    “你没事吧?”孟泽深急切地问道。

    连玉呆呆:“没事。”

    ———腿好长哦。

    “以后不要乱扑过来,我若是没及时收力,你都可能被踹死。”想了想,又补充道,“扑别人也不行。”

    “你是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

    连玉:“那你教我武功啊,这样就不会被你踹死了,也不会被别人踹死。”

    “我就说这个世界很危险,我这样柔弱的女孩子很容易死的。”

    “遇到像表哥这样的坏人,我哪里还有机会活。”

    她又嗷嗷哭了起来,如同一个撒泼打滚要糖吃的孩子一般。

    不过这个孩子要的不是糖,是功夫,是打人杀人的功夫。

    孟泽深被她嚎得头晕,厉声喝道:“不准哭。”

    连玉根本不听,还在捂着眼睛大哭。

    他无奈地走过去,蹲下,伸手把连玉捂在脸上的手给拽开。

    发现,她竟是只打雷不下雨,嚎得震天响,一颗眼泪都没有。

    “还哭?眼泪呢?”

    连玉停了嚎声,讪讪地回道:“你想看,等我酝酿一下,马上就来。”

    “不用了,省着点吧,看你都不够用了。”这时他才看到连玉手中的那块布,“这是什么?”

    他蹲在地上,因为前边缺了那块布,两条腿都暴露在外面,连玉把那块布往他腿上一搭:“这里的,你的衣服布料有点差哦,轻轻一碰就掉了。”

    为了展现这个轻轻一碰,她又把那片布揭了下来。

    孟泽深见自己穿着月白色底裤的一双腿就这么直刺刺地暴露在她的面前,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猛地站起来,背过身去,喝道:“你出去!”

    那背影带着九分火气和一分慌乱。

    连玉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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