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搭档2

    蝙蝠侠愿意在登纪身上多匀一点耐心,并不是无缘无故的。

    在五年前,他们一起行动了三个月后,二代罗宾杰森就被小丑抓住。而第一个找到杰森的不是蝙蝠侠,不是超人,更不是其他超级英雄,而是登纪。她在得到杰森失踪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先斩后奏,只跟她的日间搭档血之魔人帕瓦说了一声,就自杀回到地狱,向根源恶魔暗之恶魔献出了自己的右眼,也借此得到了杰森的位置情报。

    所以,往后无论她拉动胸前的拉环数次,她的右眼依旧处于“空空如也”的状态。

    「蝙蝠侠——!我找到杰森了!」

    拉动拉环复活会让电锯从脑门上冒出来,因此鲜血沾满脑袋的女生右眼已凹陷下去,就算是陷入急躁的蝙蝠侠在看见她这副模样也会愣住,更别提那句让他灵魂出窍的话。

    「等等——发生了什么。」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杰森,我什么情况等事情结束后再告诉你!」

    托她的福,蝙蝠侠这次真的救下了杰森·陶德,被小丑打断的骨头可以通过高科技恢复,但被打到失忆的大脑却没有办法还原。毕竟大脑是人体最精密的器官,成千上万的神经遍布在脑皮层上,稍有不慎就会出现危险,而无论是蝙蝠侠还是布鲁斯·韦恩,都不希望看见杰森·陶德再次陷入危险当中。

    「我真的没事啦,只是一个眼睛而已,我都已经准备好暗之恶魔拿走我更多的东西了,这么看来它还很仁慈嘛。」

    「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蝙蝠侠坐在蝙蝠洞里看着蝙蝠电脑上她的体检报告,数值一切良好,除了没有右眼。

    本以为她会继续打哈哈就这么过去,没想到她呆呆地望着洞顶,说出自己在与暗之恶魔做交易时发生的事情。

    「布鲁西,暗之恶魔让我看见了那个时候的杰森在遭遇什么。」

    「他的骨头被小丑一根一根敲断,被打得头破血流了都没有放弃希望,他一直相信我们会找到他。」

    「他需要我们。」

    杰森·陶德丢失了他作为罗宾的两年记忆,记忆方面变回了那个在东区生活的孩子。布鲁斯选择向他隐藏自己蝙蝠侠的身份和他曾经是罗宾的事,在杰森面前只是布鲁斯·韦恩。玛奇玛在这次事件之后很快召回了登纪,并减少了她与蝙蝠侠合作的次数。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一直在与血之魔人帕瓦以及那时还是她名义上的监护人早川秋一起工作。为了不刺激杰森的记忆,也有只想拥有“杰森·陶德”的蝙蝠侠的私心在里面,他拒绝了登纪的每一次登门造访,只将她带来的礼物以各种理由转交给男孩。

    有时候是书籍,有时候是用保温盒装起来的食物,有时候是平价的黑胶唱片……布鲁斯有注意到,每当他把礼物交给杰森时,他嘴上虽然还会有一点点倔强,但还是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惊喜。

    登纪看起来傻乎乎,但却对人的情绪需求极其敏感,这些价格平庸又或是自己亲手制作的物品,无论是两年前尚未被收养的杰森·陶德还是成为了新一代罗宾的杰森·陶德,都会更快地接受并对此加以更真诚的好感。

    有一次,在杰森惯例的康复训练中,他看见了化身成电锯人的登纪在与刀之恶魔厮杀的新闻。就这么一眼,他就被登纪战斗的身影深深吸引。属于杰森的房间很快就被有关于她的情报填满,当然,是电锯人形态下的她。

    “杰森,你喜欢电锯人吗?”

    夜晚,布鲁斯问他。

    在那次事件后已经过去了几个月,韦恩第二个养子这个身份,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的只有一点不适,杰森花了很久时间才适应下来。他正在用没什么力气的手切着盘中的猪扒,对养父的问题起了警惕。

    “怎么了?电锯人在这个家里面是不能被喜欢的吗?就和……蝙蝠侠一样。”

    布鲁斯哑然,他没想到自己在大众面前对蝙蝠侠这一号人物表现出的厌恶太过扎眼,让杰森都信以为真。

    “我对恶魔都没有什么好感。”

    这句话倒是真的,恶魔在人类出现时就已经降临于世,几乎伴随着人类史成长。它们的历史可以说是比《圣经》诞生的时间要早上几万倍,没有人能控制它们,除了这个突然冒出的电锯人。在蝙蝠侠所能接触并且沟通的恶魔里,大部分恶魔都会提及自己回到地狱后,听到的第一种声音是电锯的嗡鸣声,看到的第一个生物就是电锯人。

    而电锯这种东西最早诞生在1926年,那1926年前的恶魔在被杀回地狱后,听见第一道声音是什么?看见的第一个生物是什么?所以他才不喜欢魔法侧,有太多唯心的东西难以用现有的知识去解释,这会让他感到紧张与不安,会有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全恶魔都忌惮的人物,电锯人目前站在人类这一边。

    “电锯人人还挺好的。”

    杰森试图为自己的偶像洗脱罪名。

    每晚入睡进入梦乡,他会梦见自己的身体被摧残、被撕裂、被摧毁、被打碎。他的吼叫、怒火、哭泣全都没办法派上用场,当他绝望之际,黑暗就会被电锯的嗡鸣声划破,电锯人会与他的梦魇缠斗,浑身浴血,最终,她屹立不倒站在他的身前,宛如他的守护神,保护了他一次又一次,不被梦魇吞噬。

    电锯人颤颤巍巍走到他的眼前,她的双臂被电锯切开,她向男孩伸出双手,那转动的电锯一点点映入他的眼帘。这明明是很惊悚的一幕,可杰森却没有任何的畏惧与躲闪,他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那里。感受着电锯将他撕裂切开,没有疼痛,没有折磨,只是一个带给他安宁的死亡的怀抱。

    布鲁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争执,于是闭嘴不谈。毕竟,电锯人确确实实救下了杰森,也确实是在为了人类作战,哪怕她每次与恶魔的战斗所带来的战损都超乎想象。

    而当提姆·德雷克找上门试图让自己成为第三代罗宾时,登纪也与雷杰(Raze)相遇。

    「你的脸长得好像我死去的小狗呀。」

    在一个突然起来的雨天,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相遇。黑发男生雷杰这么对登纪说道。

    他一定喜欢我,玛奇玛,我想跟他在一起。

    登纪就是这样的人,见一个爱一个,没有深思一个陌生男生突然出现又说着拉进二人关系的情话的背后到底会出现什么,登纪很快就接受了这一段感情的开始,并且,深陷其中。

    于是,那样子想着的少女毫不犹豫踏入了猎人的陷阱。

    布鲁斯·韦恩跟着登纪来到了那由多所在的小学,恶魔猎人的大楼离学校大约有三十分钟的车程,等二人骑着车来到学校的门口时,就已经看见那由多背着书包焦急地跺着脚站在门口,而当登纪停好车下车时,就听见了那由多与旁人的争吵。

    “圈圈眼怪人!怪胎!”

    “赶紧给我滚——要不然我就会把你们通通变成只会狗叫的人类!”

    黑发扎着麻花辫有着东亚特征,最明显的还是金黄色的圈圈眼的女孩面对嘲笑丝毫没有畏惧的心态,她话音刚落,那些一开始骂她的小孩反倒流露出畏惧的表情,背着书包很快从她的视线里跑走。那由多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自豪,她骄傲地挺起胸膛,转过身一抬头,脸上很快浮现出高兴的表情。

    “登纪,你来的太慢了!”

    金发的女人微微弯下腰摸了摸那由多的头,自然地牵起了女孩抬起的手。

    而当她的视线往女人的身后望去,愤怒一下子冒了出来,她毫不犹豫抬起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对准布鲁斯的脑门。

    那一瞬间,布鲁斯·韦恩感受到了只针对他的浓烈的恶意。

    下一秒,登纪脸色漠然地抓住了她的那根手指,并强行按下。

    “不可以,那由多。他……可能,大概,或许,也许是我心中重要的人之一。”

    “明明登纪现在心中最重要的人是我吧!所以他是小偷,偷走了登纪的心,我要惩罚他!”

    但在登纪这么说了之后,布鲁斯就能感受到女孩身上对他散发出来的恶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厌恶。

    果然还是很危险,必须在自己的监视范内。

    蝙蝠侠已经想好了对付新一代支配恶魔的一百种方法。

    “那由多,他就是给我们生活费的那个人。”

    “什么——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一切都好说了嘛。”

    于是,前往韦恩庄园的路上,相安无事甚至安详到让蝙蝠侠一直警惕的内心显得太过敏感。

    那个女孩在得知眼前这个男人就是给他们生活费的人时就连厌恶都丢在脑后,只是吃着登纪放在车上的薯片,还用沾着调味粉的手翻阅成人杂志,而登纪一点也不在意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在接触未成年不适宜观看的内容。

    他忍不住看见这种会让登纪被FBI警告的场景继续下去,于是用手抽走了那由多手中的杂志。

    “你不能看这个。”

    “为什么,你们美国人十五岁就无师自通学会Six,我只是看本书而已!”

    布鲁斯想了想自己第一次性经历与家中长子的第一次经历是在几岁,陷入了沉默。他不打算和女孩争执这点,只是用强硬的态度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麻花辫女孩撇了撇嘴,从车座底下又抽出一本,这明摆着是挑衅。

    “你的车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这种东西。”

    “哎?可能是那些同学在借走我的车留下来的吧。”

    “……你把你的车借给人家开?”

    “对啊!他们还愿意给我钱呢,正好赚点油费。”

    登纪的生活绝对不可能会这么拮据。韦恩集团免除了她上大学的费用,并且一直以哥谭学生赞助慈善基金会的名义定期向她打款生活费,同时她身为电锯人时对社会造成的战损费用都被美国政府承包,按道理来说,就算她家里养了五只狗,也不会过得那么贫穷。

    然而,以这件洗到发白的黑色西装裤,已经发黄的白色运动球鞋,以及绝对不符合她现在身形的西装衬衫来看,她过得跟流浪汉差不多。

    布鲁斯看向身旁这个对杂志津津有味的女孩。

    原因只有一个,登纪是为了让那由多能上学,才缺钱的。

    “要我说,登纪都二十岁了却还是没有打过炮,怎么看都不像是美国人!”

    从根本上来讲,登纪当然不是美国人。

    登纪的父亲原先是个日本人,带着登纪一起偷渡到美国打着黑工,结果一直到死都没有拿到梦寐以求的绿卡,连带着登纪也成了黑户,如果不是上一代支配恶魔玛奇玛的帮忙,她至今都有可能是茫茫黑户中的一个。

    但从目前的国籍来看,登纪确实是美国人。

    “那种事情我又不是不想干!结果遇到的男人都是想杀我的,谁会想跟想杀了我的人做啊!”

    布鲁斯的心毫无波澜,他听着车上两个女性肆无忌惮地探讨人类生命的大和谐,放弃了挣扎。

    「我有时候真的会觉得,登纪是上帝看不下去布鲁斯的偏执到会让人抓狂的态度,从地狱特意召唤出来惩罚布鲁斯的处刑人。」

    「毕竟,她是难得能够同时让布鲁斯吃瘪、头疼、无奈的人。」

    迪克的点评回荡在他的耳边,而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被那由多丢到车座底下的杂志,上面的性感女性被人用记号笔画上了八字胡,在她脸上画了两只乌龟。

    天啊……这也太令人尴尬了。布鲁斯扶住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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