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的男生在漆黑的小巷缓缓倒下，他的身体变得冰冷，眼神逐渐涣散。
再往前走……再往前走几步就可以见到登纪了。
雷杰想起那个雨夜，他拉着登纪潜入哥谭高中。台风恶魔老老实实听从他的话营造出了一场暧昧的把人浑身打湿的夜晚。登纪坐在学校的椅子上，听着他在讲台上开荤段子。
“登纪，你知道这个词是什么吗？”
他用手指指了指刚才用粉笔写上的英语单词。
其实他对英语的认知可以说是一知半解的文盲，毕竟，他是一个俄国人。
登纪十分乖巧地配合他。
“雷杰老师！我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
雷杰的刘海有些长，发丝让他的眼睛若隐若现。他可以控制自己的体温，打造出自己脸红的错觉……
但他现在也无法确认自己的体温升高，那颗在看见她闪闪发光的眼睛时所加速的心跳，是他自己控制的，还是本能导致的。
“……是爱。”
他即将脱口而出的鸡鸡一词被咽回肚子里，看着他自己书写的“Dick”，硬是改成了完全不符合真实含义的单词。
“雷杰老师，爱是什么！”
登纪的头发还在滴答滴答滴着水，她的语气里满是对雷杰的喜爱。
登纪……如果你看到最真实的我，你还会喜欢我吗？
雷杰放下粉笔，看着女生那双被好奇填满的眼睛。
登纪的眼睛是深棕色的，登纪的头发是金黄色的，登纪的牙齿尖尖的，登纪的味道是……狗狗的味道。
“登纪，你真的连小学都没上过吗？”
现在在说话的不是豚鼠，不是炸弹恶魔，而是[Raze]本人。
“嗯……嗯，怎么了？”
“这样会不会不大好啊？”
他从讲台上走下来，一步步走到登纪身旁的桌椅，在女生的身边坐了下来。
“你看，16岁这个年纪，普通美国小孩都在上学吧？在学校里跟同学谈恋爱，背着家里人偷偷喝酒狂欢……可你却在跟恶魔拼命，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登纪，那个叫公安的地方，真的是好地方吗？”
是啊，和我一样，这样一点也不好。
可登纪却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我觉得还行唉，我可以吃饱，还有温暖的被窝睡觉。”
“可是……这是正常美国人都会拥有的东西吧。”
登纪愣住了，像是接触到了她无法理解的东西。
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开始逃避。
“……雷杰，你说的话好多哦，我的大脑都过热了。”
“我听说接吻可以降温哦。”
狂风暴雨，雨滴拍打在窗户上发出响声，风吹得让本就不太牢固的窗户哐哐晃动。电闪雷鸣，轰隆隆下着暴雨。
台风来了。
男生向前倾斜身体，用手捏住登纪的鼻子，闭上眼睛用嘴唇轻轻覆盖住她的嘴唇。
登纪的吻……是牛奶味的。
他只是轻轻地用嘴唇贴上了她的唇，轻柔得压根不能说是一个吻。
当他睁开眼时，发现登纪已经呆愣住无法反应了。
“登纪是不是不会亲吻呀？”
男生与她的鼻息交缠在一起，在这空荡的教室，在这因为下雨气温有所降低的夜晚，他们之间因为靠近彼此而产生的温度显得微不足道。
雷杰抱住因为淋湿而体温降低，身体发抖的登纪。
他在女生的耳边轻轻说道。
“我来教你。”
“登纪不了解的事情，登纪不会的事情。”
“我可以一件一件交给你。”
然后呢……对，没错，隔天他们一起去了烟火大会。
登纪真的是个死脑筋的笨蛋啊，明明都那么喜欢我了，我也那么喜欢登纪了，为什么就不愿意跟我一起逃呢？
他咬断了登纪的舌头，斩断了登纪的手臂。
只要把登纪的心脏带走就没问题了，他们一定可以逃走的。
但那个该死的夜翼藏身于黑暗伺机行动，抢走了她。
小偷。
……之后呢？
……蝙蝠一家协同公安的人一起出动了。
早川秋、天使恶魔、蝙蝠侠、夜翼、甚至还有刚上任的第三代新罗宾以及一个名叫搅局者的女孩。
小偷。
……之后呢？
……登纪跟他打了一架。
他们一起坠落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
登纪变成电锯人之后用链条锁住了他，他们一起不断下沉、下沉……直至登纪像个笨蛋一样没了体力变回人类，然后窒息。
他带着登纪游上了海岸。
……之后呢？
……登纪说，我们一起逃跑吧。
他吃力地抬起眼眸看向那个将他杀害的人。
那个人年纪很小，身高也不高，穿着白色的紧身衣，绿色的眼眸在幽暗的小巷本来不可能清晰可见，只是他自己的视力很好能够看清楚罢了。
小孩。
玛奇玛温柔地控制住他想要拉动自己脖子上拉环的手。
“谢谢你夺走登纪的初吻。”
玛奇玛的发丝落在他的鼻尖。
好痒。
他看向被阳光照射的咖啡馆，缓缓闭上双眼。
登纪……其实，我也没有上过学。
达米安看向那双金黄色的圈圈眼。
这是一个不速之客。
“那由多，不能对他动手。”
“那我要每天都吃一个冰淇淋。”
“……我每天都可以吃一个，也好吧。”
布鲁斯看着登纪用笨拙的说辞与女孩定好规矩，他在来之前确实有想过那由多会怎么与家里的人相处，特别是达米安，他们两个小孩的相性绝对会很差，双方一旦见面，那就是脏话地狱。
达米安对那由多与登纪的对话不屑一顾。他很喜欢登纪，但对登纪的态度很明显是他对宠物的态度。
布鲁斯就这个问题说过达米安很多次，但他却一点也没有想要改正自己的想法，并且不加修饰地反驳。
「你们不都将登纪视作自己的东西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他无法反驳。
和登纪合作绝对是最让蝙蝠家最舒服的一件事。她不会质疑，不会思考，只要说一就绝对不会说二，一条衷心的狗，一只会因为自己服从性高而感到骄傲的狗。
但，这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蝙蝠侠讨厌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但单从对一个人的身心健康上来讲，登纪的改变是再正确不过的了。
达米安和登纪的相遇纯属意外。
是的，布鲁斯一直在有意阻止登纪与达米安过早接触。
大一的登纪因为恶魔猎人事业缺勤到都快留级重修，为了补上学分，她在那段时间疯狂参加各项公益活动，这其中就包含在她暑期中的一个月夏令营，担任哥谭小学的夏令营辅导员。
在那年的暑假，十一岁的达米安被布鲁斯毫不留情地丢进了这个夏令营，随后与只想混成绩的登纪相遇。而登纪又被盯上电锯人心脏的恶魔追杀，在从电锯形态变回人类后，她的身份被达米安发现，于是被迫与他绑定在一起。
「你也不想我向哥谭大学的老师举报，说你在夏令营活动期间消极怠工，并且给学生带来生命危险吧。」
如果这是一本R○○漫画，达米安现在就是威胁□□太太的NTR黄毛。
为了自己成绩的登纪没有任何犹豫就出卖了自己的忠诚，自愿成为了达米安的走狗，每天拽兮兮地跟在达米安的身边指挥一群小萝卜头。
而原先想直接逃跑的达米安在发现这个夏令营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又得到一个强力助手“罗宾”登纪后，老老实实呆了一个月。
他跟登纪在这一个月期间破获了一起□□献祭事件。原先进展一切顺利，直到夏令营快要结束的最后一个星期，达米安与登纪摸到了敌人的老巢，达米安因一时不慎被敌人制服成为了那个被献祭的对象，为了救达米安，登纪在他眼前第二次变身成为电锯人。
轰动震响整个房子，电锯的嗡鸣声伴随着锯进锯出血鲜血四溅内脏横飞宛如恐怖片现场的画面出现在达米安的眼中。
从两岁起就杀人的达米安自然对这种需要被打上马赛克的事情习以为常，他冷静地看着这一切，直到一个人的肠子落在他的脸上。
“登纪！！！！”
他发出出生到现在为止最大的怒吼。
“啊——！对不起！我忘了还有你在这！”
登纪解决掉了最后一个敌人才回到达米安的身边，她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愧疚。达米安刚想怒斥她的战斗方式几句，随后很快发现自己躺着的地板发出荧光，当他眨了一下眼，就发现自己已被胃液包裹，四周全是胃壁。
“达米安，你被永恒恶魔吞掉了~”
登纪不着调的声音从耳麦传出。而他还能听见永恒恶魔的大声嚷嚷，说什么“我这次可不会被你杀掉了，快把心脏交出来！”
「要把它赶回地狱去是一件很难的事……」
达米安面不改色地加上丰厚的酬劳。
“你把我救出去后，我会请你吃你想吃的东西吃到吐为止。”
“一言为定！”
达米安的记忆力很强。他从一开始的对时间敏感再到麻木，从不耐烦到无神，时间仿佛从未动弹，一切都被冻结了。
男孩不是没想过办法逃出去，但正如“冻结”，被敌人制服后的身体状态一直没有发生改变，达米安没有挣脱的能力，更别提逃出恶魔的胃壁了。
百般无聊中，他描摹肉壁上的纹路，听着耳麦里无时无刻传来的刺耳的尖叫声与电锯响彻的声音，最后，他感受到肉壁的剧烈变化，那反应就像是被他要被消化了一样。
他看见了一双手从表层穿过伸向他将他抱起，感受着自己在被慢慢抬升，身体正一点点穿过黏糊糊的内脏，这让他有种错觉，一种自己即将从母亲的肚子里出生的幻觉。
那是即将脱离温暖的母体时回产生的不适。
许久未见过的光亮刺入他的双眼，男孩下意识眯了眯眼，最后他才看见环住自己腰肢的人是谁。她的身上散发着让人头晕目眩的血腥味，发丝被血水打湿凝结成一条一条，身上衣物早已被血液浸湿超过了吸水范围在不断滴水，可以看得出来，现在的她基本上被红色包围。
登纪。
“一个星期没见，今天正好是夏令营结束的日子，达米安，为了救你，我可是二度发明了永动机。”
“人类是不可能发明永动机的，白痴。”
她杀了永恒恶魔整整一个星期，比五年前的那次多了四天。
达米安缺席的一个星期直接惊动了夏令营负责人，在达米安第一天夜不归寝，同时登纪也消失不见时，就直接联系了警察与布鲁斯。
蝙蝠侠顺着他放在达米安身上的跟踪器定位后就发现了浴血奋战的电锯人，虽不见达米安的踪影，但他很肯定登纪会出现在这里肯定与他有关。
他联络警局并封锁现场，监察起后续情况。
只是有一点神奇的地方，那就是大部分警察对电锯人持着正面态度，可能与民间在宣传她时很少传出负面新闻有关。
[电锯人破获□□献祭事件！又立一大功！]
那段时间电视上经常播放着这条新闻，宣扬电锯人做的种种功绩。
自那天起，达米安使唤起登纪就变得更加得心应手。由于达米安每次都给登纪不少的好处，登纪对达米安的排斥没有像其他蝙蝠家族的人那么严重。
也有可能是达米安年纪不大，登纪不太防备他。
“……去检查吧。”
布鲁斯看了眼被阿尔弗雷德哄顺毛的那由多，以及东张西望心不在焉的登纪，二度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