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一直不喜欢和那些处理恶魔的公安共事。用达米安的话来讲，他们都是一群难以控制的神经病。一旦发疯，那疯癫的程度只会和小丑不相上下。而现如今，他要去里面要一个人。

    蝙蝠侠是夜间动物，但他要找的人不是，而布鲁斯·韦恩出现在恶魔公安部似乎只会引起八卦记者的注意，所以，他在光天化日之下，用蝙蝠侠的身份走进了这栋楼。

    哥谭是有美国恶魔公安处理局新泽西州分部的，顺带一提，新泽西州的总部在隔壁大都会。

    但哥谭这一块风水宝地像是禁止了奇幻生物出行，总之，恶魔很少会在哥谭出现，就算出现了，也会被各路人马杀个片甲不留。而距离上一次恶魔出现在哥谭，已经是三个月前，还是“牛奶恶魔”。

    这个恶魔一出现就被新一任罗宾，达米安轻而易举杀死，然后因为违反规定，当天晚上被阿福塞了一杯牛奶。

    所以，在哥谭，至少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恶魔杀死。

    托哥谭各路人才的帮忙，哥谭的恶魔公安们十分空闲。当蝙蝠侠发现拥有五层高的写字楼却只有十几个人在里面时，他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陷入沉默。

    不过没关系，蝙蝠侠已经习惯了沉默。

    下一秒，一只头上长着角的蜥蜴从左手边办公室的门口跑出来他脚边爬过，然后五只狗就冲了出来追着蜥蜴跑走，紧接着一个人以脸部朝地的姿势重重摔倒在他的面前，来人嘀咕骂了一声，她摸了一把自己的鼻子，很好，一股温热的感觉冒了出来。

    “那些家伙！！我要——哇哦，大名鼎鼎的蝙蝠侠！你怎么来了！”

    蝙蝠侠看着眼前这个冒失的，被蝙蝠家的人（只有达米安亲口说出来过）一直认为是个脑子有问题的白痴，他感到头疼。

    她是蝙蝠侠、夜翼、红头罩、神谕、搅局者、遗孤、红罗宾甚至罗宾曾经最喜欢合作的对象，除去她的实力确实变态，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地方——

    她足够忠实，还愿意亲手把能束缚她的铁链给他们。

    然而，就在三年前，她对这种情况说拜拜了，头也不回不带一丝犹豫就丢掉了自己的狗链，带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蜥蜴，养着五条不同品种的狗以及……最近才知道的，还有一个黑发女孩。

    她管那个女孩喊“那由多”，是新一代的支配恶魔。上一代的支配恶魔被她亲手杀死后今年复活，化身成了一个七岁的小孩，被她的上司岸边在中国找到，交托给了她。

    至于她是怎么把无法用普通攻击击败的支配恶魔杀死的，这件事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了。

    “我有好好上学哦，虽然需要努力一点才能听得懂课程……不过我很厉害所以没关系的。”

    蝙蝠侠在被她上一任支配恶魔带进恶魔公安的第一天就收集了有关于她全部的档案。自幼与赌博成瘾的赌徒父亲生活，七岁为了在喝醉酒想要杀害她的父亲的手下活下来只好反杀，最后被□□伪装成自杀继续让她还清父亲留下的赌债，此后一直在当民间恶魔猎人为□□打工还债，此后不仅在当伐木工赚钱，还卖掉了自己的自己的右眼，右肾，被人砍了自己的右臂抵债。

    在十五岁的时候被□□杀害，随后借助恶魔的力量复活，残缺的身体部位得以补全。同时上代支配恶魔将其带回恶魔公安安排她进入了第十三分队。也是在这个时候，她与蝙蝠家族成为了合作伙伴，截止到目前为止，他们一共合作了五年。

    而现在，她一边上大学一边继续当恶魔猎人。

    “我知道。”

    蝙蝠侠当然知道，他以布鲁斯·韦恩的身份资助了她去上哥谭大学，并且还让自己的养子三人（达米安在第一次帮她补习的时候就被她的学力低下气到无法正常沟通，以至于被踢出了补习小队）给她补习课程。她从来没有上过学，所以在上一任支配恶魔死亡（也就是三年前）后，他们就花了两年的时间给她恶补从小学到高中的知识，还好她本人有上学的想法，要不然就算布鲁斯砸钱进去，她死也上不了哥谭大学。

    “为什么没有跟我汇报支配恶魔再次显现，还在你手下。”

    “……不要把那由多说得那么可怕，她不会像玛奇玛那样的，我保证。”

    没错，蝙蝠侠来这里找她，就是为了这件事。

    那由多，新一代支配恶魔被恶魔猎人岸边从中国带到哥谭，这个过程全程逃过了上层的眼线甚至哥谭的每一个势力，仅仅被一个已经年过半百的男人悄然无声地带过来，还绕过了蝙蝠家的监控联系上了被划入重点观察对象的她，这简直是对他们最大的挑衅。

    而发现新一代支配恶魔的人甚至还是跟那由多同处一个小学的小学生们，毕竟天启四骑士恶魔降临人世时，都无法修改自己的圈圈眼，算是一个比较好认的点。

    要不是那由多因为眼睛的奇特与同校的学生打架，她被老师请过去，提姆监听到她与老师的通话记录中的“你的妹妹”这一句起疑惑，他们或许真的会被骗过一辈子。

    “它是支配恶魔。”

    蝙蝠侠言简意赅地指出问题所在。

    说老实话，如果她领养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恶魔，他们都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但这是可以说是在第一阶梯根源恶魔下，第二阶梯的天启四骑士恶魔之一。

    支配、战争、饥饿、死亡。

    《圣经新约》末篇《启示录》第六节。

    骑着白马的骑士“征服”一旦出现，就象征着末日天启的开始。而新一代支配恶魔“那由多”的出现，似乎也在宣告新一轮的末日天启即将出现。而岸边与她却瞒着所有人，试图用这种拙劣的办法隐藏支配恶魔的存在，关键是他们真的差一点就被欺骗过去。

    “她还不是！岸边就是担心重演上一次玛奇玛那种情况出现，才选择将那由多交给我照顾的！”

    “把它交出来。”

    她皱起脸，然后很快抱着肚子蹲下来。

    “啊——我肚子好痛！我肯定是吃了什么东西闹肚子了！我需要——”

    “别转移话题。”

    她的演技一如既往地烂，女人啧了一声又站了起来，双手抱臂低着头，但她身上透露出的抵抗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办公室里的闹钟突然响起，下午四点半。

    她转身回到办公室，蝙蝠侠看着她翻箱倒柜，最后往西装裤里塞了几根棒棒糖。

    最后，她紧张地强迫自己看向蝙蝠侠那泛白的护目镜。

    “那由多的放学时间到了，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看她。但你要向我保证，要不然我要与你们全家绝交。”

    她说话的用词就像是小孩子，与人断绝关系还要用“绝交”这种幼稚的词语。

    蝙蝠侠低头看着她，不幸的童年让她从小就发育不良，以至于长大后也没有长多高，她资料库里身高那栏的168cm这一串数据在三年前就没没变过了。

    而且，很明显她没有正经学过威胁这种手段，她的下垂眼怎么瞪都没有威慑力。

    “……我会看情况而定。”

    “太好了！开我的车去吧！”

    蝙蝠侠在内心叹了口气，他还得回蝙蝠车上换衣服，联系阿福把蝙蝠车开走。

    布鲁斯知道她一到年龄就去考了驾照，然后用四千美元去二手市场淘了一辆破旧的黄色雪佛兰科迈罗。

    「这辆车就像是《变形金刚》里的大黄蜂——！」

    登纪对她为什么要买这辆车做出的回答。而在开了没几个星期后，这辆车就光荣成为了她在与恶魔交战时所产生的牺牲品之一。爱车的消失直接让她怒火冲天，于是，在杀完恶魔后，战损所产生的费用比以往多出了好几倍。

    「她就是事故体质。」杰森原话。

    后来她买了一辆黄色的吉普越野车，审美不敢恭维。

    于是换好衣服的布鲁斯·韦恩来到恶魔公安楼的停车场，那辆被她保养得很好的越野车黄得晃眼，和她的发色一样。

    “嘿！”

    她摇下车窗，在车里摁了摁喇叭，傻笑跟人打招呼。

    布鲁斯头疼，一想到自己要坐在这种一点也不符合他审美的车里就让他浑身不自在。可他还是沉默地坐到了副驾驶座上，屁股一落地，电台就被登纪打开。

    「Ain't no river wide enough, baby（不管河有多宽广，宝贝）If you need me, call me~(若你需要我，就呼唤我)」

    她没有关掉电台，也没有觉得歌词尴尬，神情自若地系好安全带。布鲁斯发现副驾驶座的位置较为偏后，不动声色地开始套情报。

    “你最近交朋友了？”

    “啊？没有，我很忙的哎，还要赚钱让那由多上学，没时间去交朋友……你是想问我在学校里面过得怎么样吗？”

    布鲁斯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他好歹是她的资助者，只要想知道，那她一天在学校里跟多少个人聊过天，去上了多少次厕所……都不是问题。

    不过，监视与本人亲口说出有很大区别。

    更何况她三年前杀死上一代支配恶魔后就对自己的隐私极其敏感，有一次在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粘了两个蝙蝠侠、一个杰森、三个提姆、两个达米安的监听器时，她直接变成恶魔人形态冲进蝙蝠洞怒火冲天地骂他们。（没动手破坏蝙蝠电脑已经是她最后的仁慈）

    哪怕是阿尔弗雷德都对蝙蝠一家变态的控制欲感到无语，以往往别人身上粘一两个也就算了，那次六个确实有些过分了。

    而迪克粘在她鞋底的监听器逃过一劫。

    “是的，你愿意说吗？”

    “如果你愿意直接问我而不是往我身上丢监听器的话，我当然愿意。”

    布鲁斯目视前方，就在蝙蝠侠走到她的办公室前，五只狗追着那只蜥蜴冲出来时，他就往五只狗身上分别丢了一个。

    蝙蝠侠干的事跟布鲁斯·韦恩无关。

    “还好，上完该上的课之后我就去电影院打工了。对了，杰森还经常来电影院看电影，有时候我们还会一起吃饭。”

    她在15岁成为官方恶魔猎人，就被上一代支配恶魔玛奇玛，也是她的上司安排和蝙蝠侠进行合作。

    恶魔猎人这个职业致死率一直很高，但只高不低的薪水与福利完善的政策，以及民众对于恶魔的厌恶，都让恶魔猎人的新鲜血液一轮换一轮生生不息。

    在蝙蝠侠出现于哥谭的第三年，除去在哥谭警局拥有合作伙伴詹姆斯·戈登，也正式开始与官方恶魔猎人合作，而这个搭线给他输送“搭档”的人，正是玛奇玛。

    玛奇玛的资料是美国政府高层的最高机密，层层加密，唯一的办法是强行突破。蝙蝠侠一行人不是不能强行收集，而是一旦这么干就会暴露自己的行踪被反追踪。

    美国政府可不会见识不管，所以蝙蝠侠他们不得不利用最原始的方法，与人正面交流获取一手信息。

    五年前，一个金黄色头发一看就没有搭理过，干枯的炸毛，领带打得一塌糊涂一看就是职场新手的女生不耐烦地站在他和罗宾面前。

    「登纪，你以后要跟蝙蝠侠和罗宾一起行动哦。」

    「哈！？我不会和玛奇玛一起出任务吗！」

    「你还不够努力哦，等到你有这个资格的时候我们在一起吧。」

    于是，他们看着登纪被玛奇玛一句话制服，她就老老实实，将生命完全交付给一个不认识的人。

    她第一个认识的罗宾就是杰森·陶德，可能是年纪相仿，他们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那时候一起夜巡没有碰到什么特大事件的话，还能听见杰森给登纪上小学的课程，但大多数情况是他给登纪推荐文学书籍。

    「我没上过学，我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单词！」

    就算登纪这么说，杰森也还是没有放弃，他反而用自己的理解，简单的词汇给登纪讲述了一个又一个文学作品。

    「这个什么……马力欧与茱丽叶，感觉好狗血。」

    「那是罗密欧与茱丽叶，马力欧是水管工！」

    登纪其实对文学作品并不感冒，比起阅读书籍，她更喜欢看有图画的东西，例如漫画、杂志之类的。

    但她并没有对杰森在文学作品上的侃侃而谈感到反感，大多数时候她会插科打诨评价那些剧情，这种正反馈总好比挑刺批评以及无视，所以比起布鲁斯·韦恩，杰森更乐意跟她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

    “我们都很期待你再一次来韦恩庄园做客，特别是阿福，他每周都会念叨你。”

    这句话也没错。

    距离她上次来韦恩庄园已经是半年前了，而且还是他们说好半年一次的全身体检。自那以后除去工作上会偶尔见面外，很少有人能把她约出来。

    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对抗恶魔的实力越来越强，每一次恶魔动静大些她就会出现，以毫不在乎战损、每一只小动物遇难都得救、救助人类的次数可以忽略不计的作战风格，在褒贬不一的社会评价中被人推向神坛。

    “……不要，去一趟你们家身上总会冒出奇怪的东西。”

    “好吧，如果下次你来我们家，我向你保证我们不会在你身上粘多余的东西。”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但很快又支支吾吾。

    “我可以带那由多吗……？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布鲁斯瞥了她一眼，她紧张地吹起了口哨。

    这是她缓解尴尬的手段之一。

    “如果这次见面让我看见它还在掌控范围之内的话，你需要带它蝙蝠洞做一次体检。”

    “好耶！”

    当然，布鲁斯是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