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周辙笑着点头:“当然,多亏你和……你的帮忙。”

    他们直接来到了后厨,厨师大概也去午休了,周辙从保温桶里给若伊端出一份带着热气的午饭,又问道:“没有汤了,你要喝点什么吗?”

    “谢谢,给我水就可以,”若伊熟门熟路地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我不知道这里缺什么,就给你们的账户转了一些信用点……”

    她说着说着,突然有种空手上门的愧疚:“如果还有别的需要,也可以找我帮忙。”

    周辙温和地摇摇头,尽管他只比若伊大了几岁,对若伊的态度却仿佛是她的长辈:“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不过,孩子们都很喜欢你,你要不要和他们见见面?”

    若伊刚摸起筷子手顿住了:“……”

    她有点难以接受:“……你给他们说我了?”

    “是介绍,我把你介绍给了他们,”周辙难得见到她露出这么明显的不情愿,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还有孩子想给你写感谢信呢,说是手写的比较有诚意,不过他们听说你在华泷服役,信没法送到你的手上,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了。”

    “……真抱歉,但是请你不要告诉他们我来了,”若伊木着脸,不知该做何表情,“我只是……出于私心,你知道的,不用因为这个感谢我。”

    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选了午休的时间回来,万一被这里的孩子们看到……光想就知道那种精神波动多可怕,她宁愿一头撞死。

    “不管有没有私心,你对孤儿院的帮助都是实打实的,”周辙摇着头叹气,“好吧,你非要这样想,那就这样吧。”

    他还不死心,又劝道:“但你难得来一次,真的不露个面吗?至少让孩子们知道你回忒弥斯了。”

    若伊一口回绝:“不用了,我只是回来看一眼,一会就走。”

    周辙露出遗憾的神情,若伊感受到他的精神波动,仿佛是有八十个人围着她,同时满怀哀怨地叹气。

    她咬了咬筷子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行吧……他们想写信就写吧,但我不一定回信。”

    ……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她已经预见到自己收到信后,是怎样绞尽脑汁地思考该如何回信的样子了。

    “邮寄地址我一会儿发你,或者你告诉我,让我来拿也行。”若伊不去理周辙那张仿佛中了奖的笑脸,今天来孤儿院不只是来看一眼,她还有别的事要办。

    “你还有别的事要忙吧,”她随便想了个理由,“你去忙就行,不用留这里陪我吃饭。”

    周辙确实有别的事要忙,倒不如说,他这个孤儿院唯一管事的院长一直鲜有空闲:“但是……”

    “没事,我对这儿也挺熟的,”若伊摆摆手,“而且我也不喜欢被看着吃饭……你别耽误了事。”

    “好吧,”周辙叹了口气,若伊感觉他有点太爱叹气了,“我也知道你不喜欢被人跟着,你好好吃饭,走的时候记得跟我说一声。”

    若伊点点头,“嗯”了一声。

    打发走周辙,若伊认真吃完了难得的调味丰富的食物,忒弥斯塔的食堂里净是些清水煮出来的菜。哨兵也就算了,他们确实需要避免刺激性的饮食防止感知过载,但若伊不理解为什么向导也要跟着吃。

    每天严格按照计算摄入能量……有什么意思,感觉不如直接喝营养液。

    若伊对此的评价极具个人偏见:白塔再不改改食堂,办再多的心理咨询室都没用。

    孤儿院的食材和菜色虽然不如白塔的丰富,但很有滋味,比如面前这盘红烧土豆盖浇饭,散发着浓郁的热腾腾的香气,若伊就很喜欢。

    舌头钝也是有好处的,当某些人挑剔人工合成土豆口感不够真实的时候,她依旧能吃得很开心。

    回归正题,若伊来孤儿院,就是为了借此机会给“某些人”传递消息。

    ……虽然最近这段时间都没联系,但他应该还没死吧。

    若伊不太担心地担心了一下,把碗筷放进了自动洗碗机——这还是她花钱给买的。

    接着,她打量了一圈后厨,拿起摆在桌上的一块轻薄的涂鸦板,这大概是给食堂提意见的意见薄。

    孤儿院的孩子们年纪都不大,稚嫩的字迹或工整或潦草地分布在不大的板子上,所写的意见也不过是今天哪道菜太咸太少之类的话。

    若伊看了一会儿,挑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回忆了一下刚才在食堂门口看到的菜单,用左手拿着笔写起来。

    “鸡蛋羹很好吃,但是感觉太甜了,像放了五罐子糖一样,要是面包能更甜一点就好了。”

    若伊的惯用手是右手,用左手写字时,难免歪歪扭扭的,像是因为控笔还不太熟练,在字与字之间留下大小不等的线条。

    看着自己乱七八糟的字迹,若伊忍不住笑了笑,就像是无聊的大人做了一个小小的恶作剧。

    鸡蛋羹是周日的早餐之一,面包则是菜单上出现最多次的食物,再加上那些看似不经意留下的线条,懂的人看到,自然会理解她的意思。

    【周日,下午五点见面——若伊留】

    她又粗略统计了一下孩子们的真实意愿,打算走的时候直接反馈给院长,然后离开后厨,在孤儿院闲逛起来。

    孤儿院虽然经历过翻新,但大体的布局并没有改变,现在是午休时间,室外几乎没什么人,若伊凭着感觉瞎逛,最终绕到了供孩子们自由活动的院子里。

    这里布置着一些的游乐设施,虽然简陋,但也比若伊记忆中好了很多,甚至还铺满了人造草坪,角落里搭着一架秋千,不知道是怎么用边角料拼成的,扭扭歪歪地随风晃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若伊很感兴趣,结果她刚要坐上去,就看到秋千支架上挂了个不起眼的牌子,上面写着“限重30kg”。

    “……”若伊默然,她开始琢磨要不要给孤儿院捐个更好的秋千了。

    ……尽管每月的工资都会留出一部分捐给孤儿院,但特勤队的薪资待遇和补贴奖金都很好,若伊手上仍然算得上宽裕,再说,一个秋千好像也不值很多钱。

    仔细看,这个秋千确实有点随时要散架的意思,简单的一句限制30kg,恐怕代表着一次深刻的教训。

    若伊不是很敢碰它,四下无人,她蹲在地上发呆,她有点待不下去了,但回忒弥斯塔同样很无聊。

    周辙应该还在忙,若伊有点摸不准他的办公室在哪儿,就直接发信息道:“时间不早了,我回忒弥斯塔了,不用送我。”

    不等周辙回复,她就直接绕回了孤儿院的大门,虽然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但她还是不喜欢这里。

    以后还是少来好了。

    ——

    第二天下午四点半,若伊裹了裹松松垮垮绕在脖子上的围巾,哈出一口冷气,有些疑惑地盯着巷子深处的台阶,一层层台阶向下蔓延,通向一家地下酒吧。

    ……对,酒吧,地下酒吧。

    挂着她熟悉的招牌,但上面不再是简简单单的“齿叶”两个字,而是花里胡哨的艺术logo,大意是“齿叶酒吧”。

    若伊有点茫然。

    这地方离忒弥斯塔不远,甚至用不着坐电轨车,她也来过很多次,不至于是走错了路。

    但在她印象中,这里应该是一家机械维修店……而不是酒吧。

    她走出巷子,在附近绕了一圈,又不可置信地拐了回来。

    没走错,就是这儿。

    若伊怀疑某人是不是真死了,毕竟这人曾经充满嫌弃地说酒吧不好管理,还和她达成共识,表示以后不会和她在酒吧接头。

    不是吧,不是吧纪疏,当初说过的话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这头和我说酒吧不好,回头就把接头地点给改成酒吧了是吧?!

    若伊无声地在心中尖叫,尽管酒吧内传出的声音并不算嘈杂,但无数各怀心事的精神波动已经开始在她脑内回响,几乎要把她的精神海搅成一团浆糊,如果有得选,她这辈子都不会来这种人多的地方。

    她很不情愿地“啧”了一声,一步步踏下台阶。

    进入酒吧,首先是个吧台,看着很眼熟,明显是由机械维修店的柜台改造的,这家酒吧主打一个机械齿轮风格,吧台的一角还做了专门的设计,摆着一台半人高的机械钟表。

    若伊现在不太怀疑纪疏死了,因为这明显有他的风格,酒吧内尽管有人声,却依旧安静,不纷乱,暖黄色的灯光下,复古的音响播放着悠扬的音乐,甚至有种迷一般的秩序感。

    而若伊只觉得头晕。

    如果她的精神海正常,那她绝对会享受这种氛围,但很不幸,只存在于精神中的无声的喧闹,让她很想一头撞死在这台纪疏喜欢得不得了的机械钟表上。

    若伊微拧着眉,阴着脸坐到吧台的最角落,酒保看她有些面生,把酒水单往她面前推了推:“客人,要来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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