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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你怎么来的啊。”车让姜暖药开了出来,她也不知道程驰是怎么这么快赶来的。

    程驰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正是姜暖药的小粉稳稳停在那里。

    怪不得刚刚牵他的手这么凉,姜暖药的小脾气在此刻消失殆尽,可想而知,她又心软了。

    “很冷吧。”

    程驰只在灰色单薄毛衣外面穿了一个黑色大衣,根本抵不住寒风。

    “不冷。”一想到姜暖药可能发生什么事,他哪顾得上冷,硬生生把电车开出跑车的速度。

    “现在能解释了吗,那个男人是谁。”程驰依然耿耿于怀那个奶茶店里的男人,他才不信任萍萍说的普通朋友。

    姜暖药拉开车门让程驰坐了上去,然后解释道“是萍萍医院的医生,她想撮合我们两个。”

    程驰冷笑一声,把胳膊架在方向盘上,面朝着神色淡然的姜暖药,幽幽道“怎么,看你的样子还挺喜欢他啊。”

    姜暖药略带无语地看着明显在挑事的程驰,郑重其事地告诉他“我不会喜欢一个只见了一面的人,无论他是谁。”当然,凡事也有例外。

    车厢里的温度渐渐攀升,姜暖药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一点,对着身边臭脸的程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午饭吧。”

    程驰打开车门想要下车,被姜暖药一把抓住衣摆“你去哪啊。”

    程驰手扶住车门,良久道“你的电车还在路边,我骑着它就行。”

    姜暖药被他的固执气得头疼,把包一挎也跟着下了车。

    程驰看着坐在自己后座的姜暖药,说道:“坐电车冷,你去开车。”

    姜暖药双手抓着包,摇了摇头,她才不会看着程驰挨冻。

    看她宁愿陪自己挨冻,程驰的心情好了一点,大声喊道“那你可扶好了,我这是专业赛车水平骑着电车带你,别被甩出去。”

    小县城的车道不是多宽敞,经常有三轮二轮的电车在路上跑,程驰就把电门开到最大,超了一辆又一辆车,后座的姜暖药吓得闭上眼睛,双臂紧紧搂着前面程驰的腰。

    “你开慢点。“

    她的话被风吹散,程驰此刻的神经被点燃,除了身边快速后退的车辆,程驰只能感受到环在腰上的纤细小臂,还有贴着他后背的柔软。

    把车停在饭店门口,姜暖药心有余悸地下车,看着程驰被风吹起的刘海,下意识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

    程驰风吹落泪的双眼,饱含情意地看着面前的暖药,得意道“刺激吧。”

    听他还能得瑟,姜暖药的手掌在程驰头上一拍,讽刺道“我没死不是你技术好,是我命大。“

    两人进了路边的店,一人点了一碗面,热乎乎的汤面下了肚,姜暖药的身体才回暖。

    看着只想耍帅不讲温度的程驰,姜暖药还是拉着他进了羽绒服专卖店,给他挑了一件长款羽绒服。

    “马上天就更冷了,我可不想早上起来去看你时,只看到冰凉凉的尸体。”

    程驰嫌弃地看了眼从头黑到尾的羽绒服,他虽然是衣服架子,但这种袄明明就是谁穿谁丑。

    于是他找店员拿了一件同款的女士羽绒服,一起打包买了。

    姜暖药问他要送谁,程驰看了她一眼,回道“送你的,你穿我就穿,你不穿我也不穿。”

    程驰的肚子毫不意外地挨了一肘,姜暖药怒气冲冲道“你欠不欠呢你,冻死你活该。”

    走出店门,原本就阴沉的天气更是狂风四起,姜暖药担心道“可能有雨夹雪,我们早点回去吧。”

    程驰跨上电车后示意姜暖药坐上来。

    但还没等她迈开步子,就有一辆车从旁边的街口处突然冲出来。

    只见失控的黑色轿车撞倒路边的垃圾桶,四散逃窜的人群让司机无从躲避,直冲往姜暖药这边的店撞来。

    程驰一把扯过愣神的姜暖药,急吼道“去路对面。”

    被甩出去的姜暖药踉跄了一下,等她回头去找程驰时,他已经骑着小粉冲了出去。

    反应过来程驰想要干什么的暖药,背后激起阵阵冷汗。

    “程驰!”

    目标是失控车头的程驰骑着跟他异常违和的电动车,朝着轿车撞去,眼神坚毅且决绝。

    “咚。”是车身和车身的碰撞声。

    “啊啊。”人群四处逃散。

    “有人撞车了。”但也有人上前查看情况。

    巨大的碰撞声让姜暖药耳鸣了片刻。

    周围传来的尖叫声刺破姜暖药的耳膜,她发疯一般地拨开人群,踉跄地跑去事故现场。

    空气中是轮胎摩擦地面留下的橡胶味,以及发动机燃烧后的煤油味,姜暖药在各种喧闹声中清晰地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她找到了躺在地上的程驰,旁边是甩出去几米远的破烂电车,还有深凹进去的车头,她号啕大哭,因为担心程驰。

    “程驰,程驰,程驰你怎么样。”

    躺在姜暖药怀里的程驰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想告诉她别担心,尤其是看到她不断流下的眼泪。

    “我没事,没事,就是想睡觉。”

    姜暖药知道程驰这是有点脑震荡,把他还在流血的头缓缓放到地上,颤抖着打开手机叫了救护车。

    做了这一系列事情后她才开始后怕,怕自己赶来时,面对的是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的程驰。

    救护车来了好几辆,程驰被抬上车时,围观的很多人都在赞叹他是个英雄,竟然能用身体去挡车。

    姜暖药在救护车上,轻轻帮他擦去额头处干涸的血迹,他很喜欢自己的脸,希望不要留疤。

    “听见吗,大家都叫你大英雄,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昏迷的程驰在做了一系列检查后被宣告右侧肋骨骨折,外加额头受了点皮外伤,至于他的昏迷,确实是脑震荡。

    “病入家属跟我来办理住院手续吧。”

    姜暖药想把程驰带回家养病,但他打了麻药后一直昏迷不醒,只能先在医院住着。

    半夜一点左右,程驰睁开沉重的眼皮,蔓延全身的疼痛一股脑向他袭来,疼得他深深嘶了一口气,而趴在他右手边的姜暖药也被他的动静吵醒。

    小心摸索着抚上他的额头,怕他半夜发烧,那就有点麻烦了。

    “你比我预想的醒的要早。”

    程驰的嗓子十分沙哑,暖药用吸管给他喂了一点水。

    “头还疼吗。”

    程驰用唯一能动的手指在她手背上抚摸了一下,想表达自己没事。

    姜暖药为了不打扰到病房的其他人休息,悄悄趴在程驰耳边说道:“你怎么这么傻。”

    程驰冲她眨巴眨巴眼睛,姜暖药对于不能说话的程驰还蛮稀奇,轻轻摸了摸他的发顶,安慰道:“麻药应该还没过,你再睡一会儿吧。”

    几乎是话音刚落,程驰就闭上了眼睛,肾上腺素激增后的回落,使疲惫感瞬间袭来,如果不是心里极度地担心姜暖药,也许他就能一觉睡到早上。

    医院的清晨是极早的,姜暖药五点就离开病房去洗手间,接一捧水洗脸。

    看着洁白的羽绒服沾了一点程驰的血,她还是心有余悸,夜里她几乎每十几分钟就醒一次,就怕程驰突然出什么事。

    还好他身体比较强健,没有任何并发症出现。

    拿着在楼下超市买的毛巾,姜暖药蘸了下热水帮程驰擦洗面部和双手。

    感受到有人触摸自己的程驰悠悠转醒,眼睛一瞬不移她看着正仔细帮自己擦拭手的姜暖药,心想自己再断条腿也值了。

    病房里的人都去吃早饭了,姜暖药回头看到睁着大眼的程驰,激动道:“哪里有不舒服吗。”

    程驰摇摇头,他看见这么关心的姜暖药,死了都不会喊疼。

    “饿了吧,我去给你买点粥,医生说你只能吃点好消化的,不然上厕所不方便。”

    程驰在姜暖药走后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狭窄的住院环境,他想换个单间。

    吃完早饭回来的同病房病友,看程驰已经苏醒,热情道:“小伙子,你媳妇给你买饭去了啊。”

    程驰被媳妇这个词整得心神荡漾,微微点头以示肯定。

    “你们刚结婚吧,那热乎劲,你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你媳妇多着急,你吭一声她就跑一次护士站,我都劝她没事,说你是疼得不舒服。”

    程驰在脑海里想象姜暖药着急的样子,嘴角无意识地高高翘起,她是不是傻,自己就会看病还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但程驰不知道姜暖药看他毫无生机躺在床上的样子多么难受,所以才会关心则乱。

    姜暖药回来时程驰正准备起身去洗手间。

    他的一条腿刚刚落地就被进来的姜暖药凶了回去,“你现在还不能动。”

    程驰实在忍不住了,央求着暖药让自己去厕所“我去就方便一下,没事的。”

    姜暖药只恨自己不是个男人,关键时刻还要在乎男女大防,没办法她只能借来轮椅推着程驰去到洗手间。

    “你可慢一点,要是不行马上叫我。”

    程驰疼地满头冷汗,还是坚持站着方便完,没在暖药面前出一点丑。

    医生查完房后程驰就嚷嚷着要回家,把姜暖药气得直接离开了病房,但她还是转身去找了医生问能不能今天出院。

    得到再观察两天的回复,姜暖药怕程驰又作妖,还是回了病房,然后就看到他在床上躺着刷手机。

    “看什么呢。”

    程驰把手机递给她看,“看我的感人事迹呢,有人把我撞车的视频发到网上了。”

    姜暖药看着笑得跟个孩子一样的程驰也由衷的为他高兴,至少有人能记得他的英勇挺身。

    “当时害怕吗。”

    程驰回忆着冲出去的心情,害怕肯定有点,但他知道撞哪里会最小地伤害自己,也不怎么担心。

    这次的惊险程度跟他断腿那次没办法比,那次他都以为自己死定了。

    “有什么可害怕的,看我帅不帅。”

    姜暖药被他拉着一次又一次地欣赏自己救人时的英姿,但她的心情却越来越难过。所有人都在看你多么多么地勇敢,只有我在担心你会不会疼,会不会害怕。

    程驰被她突然的眼泪弄得猝不及防“怎么还哭了,我这不没事吗。”

    姜暖药泪眼婆娑地看着程驰包扎的额头,可真丑啊。

    但是当时的血流得可真多。

    “不准哭了。”程驰用指腹小心地帮她拭去眼泪,他掌心的茧子不小心刮到姜暖药白嫩的下巴,那是他勇敢的资本。

    “下次不许这样了,真的,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姜暖药从不赞成拿命救人的事迹,那是强行干预别人因果的行为,如果报应在自身,只会更加惨烈。

    “好,下次我拉着你躲得远远的。”

    程驰嘴上哄着姜暖药,但下次,下下次,他还是会第一个站出来,那是他身为一名退伍战士的职责所在,永远走在人民第一线。

    爷爷回来的那一天,程驰也被允许出院回家治疗。

    姜明堂看着自己才出去三天就差点把自己搞残废的程驰,想赞赏他,但又怕他骄傲,干脆板着脸道“下次要掂量掂量自己,莽撞只会白白赔上自己的命。”

    程驰笑着答应了。

    冬日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光秃秃的树梢跟程驰初到时的翠绿,形成两个极端。

    他在生机盎然的季节到来,又在万物凋零的季节爱上萧瑟的田野。

    “来来来,郭逆帮我去屋里拿水果。”

    “还有东东,按得真不错,我感觉这腿都快长长了。”

    “秋研啊,来,帮哥哥给暖药姐姐传话,就说我中午想喝鱼汤,让她给我做。”

    郭秋研头上扎着歪七八扭的发髻,听到程驰安排她去跑腿,忙不迭去门口的诊室通知姜暖药。

    接连被四五个小孩来传话的姜暖药实在忍无可忍,她拔完最后一个针,就气冲冲地走进院子。

    “程驰,你都瘫在椅子上了怎么还这么能作妖。”

    程驰被她骂,非但不生气,还想拉过她的手。

    却被姜暖药一把挣开。

    “你看看,他们几个都被你带成什么样了。”

    被训斥的东东和郭逆他们都排排站好。

    程驰从怀里掏出一沓十块的钱,一张张发给他们。

    “怎么,劳动致富还有罪了,我这是教给他们,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获得财富,总比小偷小摸地强。”

    虽然知道程驰说的是歪理,但姜暖药还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行了,都中午了,你们快回家吧。”

    每人拿着帮程驰打杂挣得的十块钱欢快地跑回家。

    “你怎么能拿钱打发他们帮你干活,你的腿又没有断。”

    程驰微阖的眼睛缓缓张开,刺眼的阳光让他不得不偏头跟姜暖药说话。

    “看不出来啊,我这是在变相给他们零花钱。”

    姜暖药还真没有想到这一层,她掀开程驰微长的刘海,检查他的疤痕恢复情况。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怎么样也跟你没关系啊。”

    程驰很少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表露出来,他总是别扭地做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好事。

    “不知道,可能因为我钱多吧。”

    要是刚认识他,姜暖药肯定会觉得程驰人傻钱多,但她渐渐摸清程驰的小脾气,傲娇嘴硬心软是他,细心莽撞也是他。

    别人可能会嘲笑程驰表达善意的方式,但姜暖药却能切身理解。

    无论是东东、郭逆,还是郭秋研他们,他们的家庭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些问题,这些社会层面的问题不是人力可以解决的。

    重男轻女,长辈偏心,父母残疾,离异等等,这些看似是成人身上的事情,但却毫无例外地投射到无辜孩子的身上。

    “马上元旦了,我们到时候买点好玩的好吃的叫他们过来。”

    姜暖药对于他人的苦难保持着同情但不插手的态度,因为人的不如意太多太多,遗憾也太多,多到奈何桥头挤不下芸芸众生。

    第一场雪下来时,连天气预报都没有预测到。

    鹅毛般的大雪在一夜之间覆盖了墙头,压弯了纤细的枝头。

    早起第一个走在雪地里的人总是有莫名的喜悦感,那种像是第一个到达他人未踏足之领域的骄傲感。

    踩在雪地里的咯吱声像是雪花疼痛的低语。

    姜暖药的房间被程驰强行打开空调制暖,为了防止她偷偷关掉,程驰还堂而皇之地在她床边打地铺。

    “你不是说开空调太浪费了吗,那我屋里要是再开一个,岂不是要心疼死你。”

    姜暖药无语地看着已经活蹦乱跳的程驰,像个大爷一样在她屋里找着最适合自己的据点。

    “我不开了,你去你那屋开。”

    程驰早知道她会这么说,反驳道“那也行,你去我那屋睡。”

    姜暖药真的想撬开程驰的脑子,看看他整天在想什么。

    “你是男的,我是女的,我们怎么能睡一个屋子里。“

    程驰不以为意,他对自己的自制力还是挺有信心的。

    “怎么不能,之前在斫州我们不就睡一间房。“

    姜暖药抱起程驰铺好的床,一把扔到客厅里“我不管,反正我的房间只能睡我自己,否则我告你耍流氓。”

    程驰心说,我想耍的可不只流氓。

    眼看姜暖药似乎要真的生气,程驰才灰溜溜地捡起自己的床铺回到房间。

    他盯着外面白花花的院子,思索道:看样子以后只能采取迂回策略。

    雪化的那一天,程驰从城里订了一个屋里用的烧煤炉,烟管接着屋外,防止一氧化碳中毒。

    “爷爷,你看我把管子固定在这可以吗。”

    姜明堂看着干活利索的程驰,不断夸赞,他老早就想在诊室里装一个炉子,不然来看病的人还得自己带被子。

    “可以了,可以了,暖药,你把炉子点着,看能不能排烟。”

    蜂窝煤在铁皮炉子里旺盛地燃烧,封闭空间内渐渐变得暖和,程驰又拿出订购的烟雾报警器,以防万一。

    “你可真够细心的啊。”

    来帮忙安装的师傅还没见过像程驰这么考虑周全的男人,几乎各个方面都想到了,还顺带买了几个灭火器。

    “防范未然。”

    其实消防知识在城里的宣传基本没停过,但在农村很少有人在意,因为地广人稀的布局,人口密度也稀疏。

    忙活了一上午,中午吃饭的时候,姜明堂让暖药帮他跑一趟腿。

    “就是县西头的仇家庄,那个本生爷爷你还记得吗。”

    姜暖药回忆了一下,似乎有些印象。

    “那个爷爷怎么了。”

    姜明堂年轻时是走方的郎中,在仇家庄被人报复围起来打,就是仇本生救了他,让他在自己家里暂避风头。

    “我听人说他好像瘸腿了,你帮我去看看。”而本生以前并不是瘸子,是因为前几年中风后才留下的病根。

    姜明堂知道这件事情后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这次让暖药去,一是为了帮他看看老朋友的情况,二是把自己独门的膏药带过去给瘸子。

    “那爷爷你怎么不自己去啊。”

    姜明堂放下碗筷,眼神怔忪着,似是在回忆往事陈旧的记忆。

    “因为他家里人跟我有些矛盾,我去不好,你帮我去就行了。”

    姜暖药和程驰对视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准备趁着天好下午就赶过去。

    程驰开着车,姜暖药循着记忆给他指路,距离她上一次去仇家庄已经时隔许久,很多路口记不太清楚,走叉了好几次。

    “我下车找人问问吧,这么找下去也不是办法。”

    姜暖药在不大的村子里找了个老太太,按着爷爷形容的样貌,给她也描绘了一遍,最后两人达成一致。

    在村里最北边有着铁门的那家,就是瘸子爷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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