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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柔情汤

    一早是香雪在房里伺候,轻手轻脚,生怕弄醒了我。

    “香雪,你姐姐呢?”没睁眼也知道是她。

    “回姜姑娘,姐姐去古场主那边照顾去了。”

    他怎么了?

    小的也不知道。

    闻言赶紧起床,虽然屋里烧得暖烘烘的,但离开被窝的那一瞬间,还是有钻回去的冲动。梳洗完毕,穿戴整齐。穿过庭院的长廊,快步去了言风行的房门口,见苍兰正好退出来。

    “姜姑娘早。”她端着茶壶,嘴里哈着白气,“小的再去添点热水。”

    “嗯,辛苦了。”我轻轻推门进去,见他和衣半卧着靠在床边。

    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没发烧呀。”

    “陪你疯啊,喝那么多酒。”他用超级重的鼻音说道。

    我歪头笑,“敢情是想把我放倒不成却把自个儿撂倒了?”

    他伸手敲我的额头,“老大不小的了,一派天真。”

    “言将军,措辞不当后果会很严重的啊。到底谁才是老大不小?我这二八年华,正美着呢。”

    “好像不是这么算的吧。”他无奈地笑。

    不想跟他东拉西扯,“我去厨房看看,给你熬点粥好不好?”说完起身,却被拉回去,“不喝粥吗?”

    你别忙,苍兰去准备了,你陪我。

    “赔?我没有钱赔,你自己给自己喝倒了,我为何要赔?”我跟他装傻。

    结果他大手一伸,将我拉进怀里,“花钱赔哪儿行?”

    我拿手撑在他的胸前,拉开与他的距离,“我承认,你能让我放松下来,咱俩相处愉快,但请不要用苦肉计,本姑娘冷酷无情铁石心肠。到底哪儿不舒服?我给你把脉看看。”

    无大碍,休息两天就好了。

    真的?

    真的。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任凭屋外北风呼啸,窗棱噗噗,我俩躲在屋里烤火,下棋,读书,拌嘴。言风行是一个好玩伴,不仅有趣还讲理。清辉阁里的书都快翻完一遍了,我问,可以进山了么?

    还想去打猎?

    嗯。

    一路上,我给他讲荒野猎人的故事。在自然的荒芜与冷酷面前,人什么都不是。若丧失了复仇的意志,格拉斯会活不下去。想起那些画面,坂本龙一的配乐仍在脑中盘旋,是低音提琴的旋律让电影中的冰原雪地在眼前徐徐展开,那种寒冷,那种肃穆,对生命的敬畏,以及对一切的怀疑,全都涌了上来。

    他听完沉默着,没有说话。

    把手从暖炉上挪开,去握了他的手,“好冰。”

    他反手握了我的,摩挲着,“我曾在生死间游走,无牵无挂。我知道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

    求死更容易,不是么?

    他看着我,没有回答。

    到一片新的雪松林,万籁俱寂,偶有小鸟略过枝头。

    “前天张粤他们看到过狼群,但没有得手。今天试试运气。”他压低声音道,然后吩咐几人前去探路。

    当我看到远处有白色的狼在迂回巡行,气氛突然就紧张起来。他找了一处隐蔽的石头安置我,“你在这边看着,视野开阔,亦可藏身。”

    “你小心些。”

    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那狼肯定不是独一只在雪地里转悠,附近一下就冒出来十几只,全都警觉着,竖起耳朵。狼是群居动物,在寒冷的季节他们更加需要团队协作才能生存下去,比如合力狩猎一头麋鹿然后分食。在食物充足的时节,他们的组成又会变化。

    多年前也跟昮淳去狩猎,陟域整个地貌与植被跟这边全然不同,兽群也是不一样的,且皇帝狩猎,哪儿能真让他遇到什么猛兽,都是被过滤一遍之后的野生动物园,只差给每一只野兔狐狸都打追踪芯片了。所以这种阵仗我是没见过的。即使隔了这么远,依然能感受到空气里的凝结气氛。

    言风行带着张粤一行人形成了包围圈,埋伏在狼的周围伺机而动。

    他们向远处抛出一只狐狸的尸体,企图吸引狼群的注意,但仅仅两只狼过去查看,其他仍是报团。突然有利箭射中了一只体型较小的狼的要害,它挣扎着倒下了。狼群瞬间耸立起来,喉咙里发出低呜声,启动了战斗模式。他们又连发数箭,未有射中。头狼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带头向那边冲过去。这下只能短兵相接了。七个人,却至少有十三只狼,这个悬殊我不知道能有多少胜算。他们的服装很接近,从远处也很难分辨哪一个是言风行。只见有勇猛的狼直接扑向其中一人,咬住了他的胳膊,幸好有专门的装备保护胳膊,只见那人右手持刀砍向自己的左手,狼负伤立刻松口,退得远远的,却也不肯转身离开,似乎在筹备第二次的进攻。

    又是一阵厮杀。

    看了大约有半个时辰,狼群渐渐只剩下了四只,头狼可能觉得大势已去,便带着另外三只撤回了雪松林里,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而雪地上一处一处的鲜红色,触目惊心。言风行他们回来了,张粤取了雪橇,带人去拉回来猎杀的八匹狼。

    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没事。

    “肩膀受伤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小伤,无碍。”又关心道,“害怕么?”

    “以前你们打仗杀人我也见过,我对你有信心。”

    他笑笑,拍我的头。

    “我又不是小狗,别拍我的头。”我不满道。

    “回家吧。”他还是笑,走在我前面。

    快要走到出林子的时候,我不小心踩空了一下,呀——

    “怎么了?”他回头。

    “没事没事,就是踩空了。”

    我觉得左脚可能崴了,因为太冷,脚早就麻木了,所以也没有太大的感觉,反正还能走。一个时辰后回到府里才发现鞋子已经脱不下来了。他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直接蹲下来用匕首划开了我的冬靴,这才将我的脚从里面扒出来。正要伸手脱我的袜子,被我挡了一下,我朝张粤的方向努嘴,呐。

    “张粤,你先去处理狼皮,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了。”

    “是。”张粤行礼退了出去。

    他这才轻轻退下我的袜子,看到红肿一片,“这叫没事?还硬撑着走了那么久。”

    我笑着,“当时真没感觉,骗你是小狗。”

    “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习惯自己扛所有的事,但你要学会疼的时候就哭出来。”他说完去拿了活络油,倒在手心搓热敷上我的脚踝。他力道很轻,但还是疼。

    我低着头,眼睛里都是雾气,泪水渐渐凝集,落下来,打在衣服上。不知道是因为疼痛感,还是因为他说的话。他按摩了好一会,才停下,“看这样子没有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了。”他一抬头,见我泪水朦胧的样子,“很疼么?”

    我摇摇头,“是薄荷,刺眼睛。”

    他起身搂了我,将下巴靠在我的头顶,手在我的后背上摩挲。这种安抚,让我的眼泪更汹涌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回房么?”见我愣了一下,他便直接打横抱起我就走。

    突然觉得脸上发烫,也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害什么臊啊这是!

    于是,接下来的十天我都处于生活不能自理的状态。他每天都来陪我,早请示晚汇报,出去也来报备,处理了公务也来报备,见了客人也来报备。

    我好笑,你是怕我闷么?

    他慢慢饮茶,俊美中带着一丝沧桑的脸在白色的雾气里若隐若现,似神仙姿容,“不,是怕我闷。”

    “你每天这么多事情可以做,闷什么闷?!”

    “美苏,这么多年我一直做这些事,习以为常,从来没有想过我应该觉得闷。但现在,没有你在旁边,我便觉得闷。”

    “言将军,你这样,很危险哦。”只有我俩的时候,我还是唤他言将军。

    “我要那安稳有何用?”他挑眉道。

    那个语气让我突然意识到我们是一路人,还记得昮淳曾经讶异于我竟然喜欢颠沛流离的日子。其实不是喜欢颠沛流离,而是不喜欢循规蹈矩。

    轻松的日子总是好过。

    炭火里放进新鲜的橘皮,噼里啪啦之间都是橘油的芳香。总喜欢拿火钳去拨弄火苗,一跳一跳的,似精灵般。望着窗外飞絮一般的雪花,摇了摇手里的铜铃。

    香雪闻声出现在门口,“姑娘有何吩咐?”

    “香雪,你帮我去看看张粤回来没有。”我发现自己成了金丝雀,把腐朽封建贵族的那一套又捡回来了,都多少年没有这样使唤人了,在俞府我连使唤丫头都不用的。

    “姑娘是问张护院?方才见到他匆匆忙忙的又出门去了。姑娘有事吩咐么?”

    “没有,你先去忙吧。”

    香雪退出去之前补了一句,“古场主在呢,他在准备温泉水,说一会儿就来接您过去。”

    “哦。”我佯装不在意的腔调。

    虽然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有眼力的下人早已察觉男主人的喜好,但我要是表现得过于主动,甚至开始像女主人一样说话行事,那就不太好了。突然发现若不是脚受了伤,我几乎就是时刻跟他腻歪在一起,形影不离。才半天没见着,便开始寻他了?

    盯着窗外的雪,那么松软温柔地铺满了整个天地万物,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可以永远生活在这个世外桃源,也未尝不可。突然有人从背后环抱住我,双臂收紧,“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叫你都没听见。这么站着脚会累,去坐着吧。”

    我转过身,望着他发青的下巴,不自觉伸出手去触摸,“这样温柔的一个人,真是要了命了。”

    他拿胡茬子扎我的手,“我不想要你的命,只想要你的人。”

    “可以泡温泉了么?”我转移话题。

    他也不再追着那句话,高兴着,“好了,所以来抱你过去。”

    “我自己可以走了,不用一直抱,弄得我真的跟残了一样。”

    “有台阶,今儿先这样,明儿开始你自己走。”说着扯过我的大披风裹了我,扛起来就走。

    “哎,我还要备衣物呢。”

    “香雪,一会儿帮姑娘准备换洗衣裳送过来。”他说着大踏步出门去,也不管香雪在身后笑出声。

    随你高兴吧,我就都受着。

    看到硕大的方形木池,才知道古人这么奢侈,泡五六个人完全没有问题。水怎么变热呢?下面是加热的大卵石,凉了就换一批。滴了精油,是雪松,玫瑰,乳香混合的气味。

    苍兰已经在一旁候着,她的机灵劲儿让她能做到目不斜视,不管主子们做什么,她都能沉着应对。比如,言将军问,要帮忙吗?

    帮忙脱衣服吗?“不用,不用,您赶紧一边去吧。”

    但他根本没有打算一边去,说,“烧了这么多热泉水,可别浪费了。”看样子他是要跟我一起泡,我的天哪!

    “山野乡间,你不在意我不在意,那就没人在意了。”他倒是自在起来。

    我歪着头,“你怎知我不在意?”

    “你说,小轩独坐相思处,情绪好无聊。”

    “我说的话,你可都记得?你还是怕我闷。”我好笑,只着薄棉中衣迈步跨进水里。

    他伸手扶我,“当心。”

    慢慢将自己浸入温水中,热气熏着,感觉每一个毛孔都在慢慢打开。

    “尽量都记得吧。”他并不夸耀自己的好记性,亦或是对姜美苏的上心。转身脱了外衣,着中衣,入池坐下,规规矩矩跟我保持距离。

    我伸手去接空中飘落的雪,看雪花融化在我的手心,“听不听故事?”

    还是猎人?

    不,这一次是情爱。

    我给他讲霍乱时期的爱情,而上一次我讲给昮淳的是那个三生三世的爱而不得,那一日有灿烂的山寺桃花跟柔情蜜意的他。此时此刻,为什么要想起我的前夫?

    慢慢地讲这个时间跨度很长的故事,阿里萨跟明娜终于在一起了,终其一生。但我觉得他的爱很虚无。

    他很认真地听完,说,“倘若只是温柔与无忧,还不够是罢?”

    闻言我泪眼婆娑,他竟是这样的通透。如果此时此刻昮淳出现在我面前,我会毫不犹豫跟他走么?没有答案,而他,也不会出现。

    “阿言,我不是明娜,所以我会自己选择抽身离开。我亦不喜安稳,却愿无忧。”

    他说,“我明白。”说罢移过来,搂了我的腰。

    没有抗拒,将头歪倒在他的肩膀上。我想,我会爱上他的气息,迟早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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