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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醉春风

    秋风萧瑟,隆冬将至。天空里时不时会有孤雁南飞,寂寥的哀鸣声如泣如诉。总有人掉队,甚至掉去另外的时空。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过上辈子的事了,那些人终究成为模糊的一团,没有气味,亦无颜色,化作烟云慢慢消散在记忆的汪洋里。接受着生活给予的一切,或人或事,或好或坏,不再计较公平与否,也不再思考值得与不值得。听白掌柜说司马家把之前的欠账都补上了。这是捡回来一条命,外加一个好名声。那,还是值得罢。

    在看完了猎户传一整本的时候,言风行追问,带你去打猎好么?

    没有迟疑,好。

    他反问,这么痛快?

    韩家娘子总算是胎稳住了,我忙前忙后这么多天,已然累瘦到变形。出门度个假,是为了回来更好的工作。

    念笙听说我要去山里两个月,而她要待在家里的时候并没有上演依依不舍的戏码,是娴静美好的样子,“去散散心吧,都四五年没有休息过了。”简直懂事得不得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本小姐忙着呢。你在家的时候也是整天看书看病案出门问诊,没多少时间陪我玩。”

    “我可是听出怨气来了?”

    “没有没有,”她连连摆手,“我说真的,你放心出门。我会去陪琮怀读书,你的书都借我就行。”

    “真的懂事了?”

    “很懂事了。”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很好。

    同俞扬告假,毕竟吃住都是他老人家的。

    “去找念松交接了手头的病人,出门在外注意安全。”慈爱如他,惹我泪目。

    言风行来接我的时候看到我的行李皱眉,“这么少?”

    我道,只需简单的换洗衣物即可。

    “车上还有足够的地方,带你再去买点必需品。有些东西,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式。”

    他刮了胡子的脸干净利落,侧脸的轮廓透着坚毅没有锋芒,温情脉脉地注视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哦,没有,只是单纯的好看。

    他闻言笑着扶我的腰帮我上车。

    去采购了适合户外的冬装,靴子,手炉等。

    “带了毯子给你,但不晓得你喜不喜欢,可以再买一条带着。”

    我摇头道,“不用了,你挑的都很好看。”

    手里捧着小巧精致的铜手炉,套着刺绣的锦缎套子,很是可爱。

    喜欢碳的味道么?

    我低头闻了闻,有悠悠的茶香。他在生活细节上竟然是这样讲究的一个人,相比之下,我显得更加像个山野莽夫,不禁又笑起来。

    你很高兴?

    我抬头看他,真诚地说,的确很高兴,许久都没有这么高兴了。

    他突然过来搂了我,亲了亲我额角的碎发,“高兴就好。”

    被他身上的男性气息淹没,想逃却也没有地方可以逃。

    他感觉到我身体的僵直松开了我,笑道,“我倒是想看你要躲到几时?”

    不置可否,转头去看窗外缓缓流逝的风景。

    我们离君池越来越远,五天后到达了一座不知名的山下,竟有一座修葺得豪华的大宅院,上书三个大字,清辉阁,苍劲有力。不同于君池的横平竖直,这里的建筑是陟域风格,富丽繁复,翘檐若飞举之势,犹如飞鸟展翅一般。

    他看着我的表情猜出了我的想法,“没有帐篷是不是很失望?”

    “我倒是想过点苦日子。”我嘟嘴道。

    他笑笑没说话,对我的这个特殊癖好不发表意见,“要不要泡澡?”发现他竟打算拿糖衣炮弹来对付我,却未曾想过我只想吃苦。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晚点叫你吃饭。”

    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他安排的一切,精致程度快赶上蜜月旅行,温泉水洗去了一路的尘土,玫瑰的香气溢满整个房间。

    “姜姑娘,您有任何吩咐叫小的就行,小的名唤苍兰。”说话的是一个看着就灵巧的女孩。一会儿又来了一个送点心的姑娘,唤作香雪,她比苍兰稍微圆润一点,很是相像,应该是姐妹。洗漱完毕,香雪帮我梳头,收拾妥当出门去。

    言风行早已换了干净的衣衫,气定神闲地坐在窗边看书。他起身拉了我,坐下来吃从来没有见过的山野菜,唇齿留香。他看着我,突然问,“如果让你再选一次,你还会选淳阳王么?”

    这个人真是好煞风景。

    放下筷子,佯装委屈地看着他,“阿言,人生不可逆,不会有重选一次的机会。你要真在那个时候就如愿娶了我,说不定已经战死沙场。”

    此话怎讲?

    “因为我命苦呀,你说,早年亡夫跟被大伯糟蹋,哪一种更惨一点?”我没有想过要告诉他这件事,莫名其妙就说了,说完起身就要离开,却被他拉住。

    “我会保护好你。”

    有些时候不是他不想护我,而是他不能。换了你,也是一样的。

    这话我没说出来,装作轻松道,“若明儿上山碰见野兽,你最好记得这句话。”伸手拍拍他的手,“我没事,吃饱饭想睡觉了。”

    他松开手,未说其他。

    我并不想活在他的想象里,也不是温柔俏皮的姜美苏,原本的我,在这个世界上孑然一身,遍体鳞伤。他在任何时间点上出现,都没有比现在更好。

    秋夜月光凉如水,透过窗幔洒进来,轻轻慢慢,空气里都是雪松冷冽的味道。睡得昏昏沉沉,仿佛回到那个夜晚,弄丢了与善跟靖云,我看到在树林里那个孤独的女孩,号啕大哭,声嘶力竭。

    苍兰将我摇醒,姑娘没事吧?

    腮边挂着泪,若是有事能与谁人说?我悠悠道,“没事,就是做噩梦了。”

    “姑娘再睡会子吧,有事唤我。”她的温柔让我想起红莲。

    第二天一早,言风行看到我憔悴的样子关切道,“想再歇一天也行,时间很充裕。”

    我摇摇头,“按计划上山吧,我就是想透透气。”顺便转移一下注意力。

    山上已经有了积雪,是我们来之前下的,薄薄的一层,盖不住枯叶。跟着他,还有另外的四个侍卫,在林子里寻找猎物的踪迹。

    想起来以前的外教,说她能理解猎人的工作,而那些反对猎杀动物的人也都不是素食主义者。相比现在畜牧业圈养屠宰的冷血残酷,猎人要精准射中一只鹿或者一头熊是特别特别困难的,并且猎人从来不浪费他们所猎杀的动物,从毛皮到骨血都物尽其用。谁说不是呢?野生动物能活命的机会,比圈养动物多得多。可道德制高点上总是站满了蠢人。

    转悠了一个多时辰,仍是一无所获。

    林间的落雪簌簌,风拂枝梢,我是分辨不出来的。而经验丰富的猎手被称之为“走风的人”,他们经年累月的行走让他们与自然融为一体,而风便是他们同自然对话的使者。

    所以你的名字“风行”是你父亲取的?

    是我祖父,未曾谋面,他是康国很有威望的猎手。

    原来。

    又换了一个方向,向林子更深出走了一段路。没有人带路的话,我都不知道等会要怎么回去。

    别动,他突然压低了声音道。

    只见远处有一头公鹿正低头闻着地上的植被跟枯草,想找到一点食物。它身形矫健,毛色发亮,是一头很健康的鹿。

    很小心的前移动,尽量不惊扰到它。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不敢出一口大气。

    此时没有□□,全靠射箭,失手也是常有的事。他在一棵大树后停了下来,拉弓发箭一气呵成,箭射中了后腿。那鹿受惊拔腿狂奔而去。

    要追么?

    不了,还会遇上的。

    后来遇到了几只野兔,几只狐狸,都没有逃过。晚上回去做了烤肉,小炭火炉子摆上桌,一边烤一边吃,光是听着热油滋滋响就已经治愈了我一大半。喝了好喝的烧酒,脸上是烫手的温度。

    “你喝醉了,明天上不了山了。”他沉沉的嗓音很迷人。

    我笑嘻嘻,指着自己,“喝醉?怎么可能,脸红只是伪装,你不要被骗了。”

    那一晚,他跟我说了很多我以前不知道的事,他大概以为我不太清醒,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可是太清醒了。

    时箫最后竟还真是如我所料,拔剑自刎了,他自知对不起自己的父亲也对不起自己的臣民。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怎会不明白这些?

    言母因病去世,淳阳王照顾她直到前年。

    你一直没有回去见她么?

    “没有,我不能回去,太多人盯着淳阳王。”他还是习惯称呼昮淳为淳阳王。也是,他回去便是坐实淳阳王勾结敌国,弑兄篡位。言风行,姜美苏只能是已死之人。

    你知道孙悫最后出卖了陟域么?

    “他?他帮谁都不对,这些人都是他的敌人。胡忌康的人会给他好果子吃么?他恨陟域的兵,恨昮淳,还恨我吧。所以姜美芽让他去绑了我的时候,他是在为妻儿老娘报仇。”

    他的手掌轻轻抚上我的脸,“错不在你。”

    我没心没肺道,“我自然是没错的。”

    他俯身过来,将要吻上我的唇。我却伸出双臂搂了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肩上,呢喃道,“你好好闻。”我是狡黠的,不让他得逞,脑中浮现他无奈的表情,又追问,“叶千橡呢?你忘了他了。”

    “那时他为了救我也受了重伤,姜元帅跟夫人照料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恢复。你都没有给你二哥二嫂写信么?”

    “我没有给任何人写信。”

    时过境迁,风雨依旧,物是人非。这平静来之不易,而我,应该珍惜这次相遇。

    “美苏?睡着了?”

    没呢。

    后面他又说了什么,我却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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