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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书信不如无书

    大殿里,龙涎香袅袅升起,银白色的烟雾在空中缓缓盘旋,与空气中弥漫的肃穆气息交会在一起。

    “沈卿啊,”沉默许久,皇上才开口打破这寂静,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你乃我朝栋梁,姻缘大事非同小可。”

    沈约神色恭敬:“臣已深思熟虑。”

    皇上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所取代。

    他站起身,缓缓踱步至大殿中央,背对着沈约,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沈卿啊,”皇上再次开口,“朕原先还想着将公主许配与你。”

    沈约:“陛下厚爱,臣感激不尽。臣与所爱之人,情投意合。”

    皇上转过身来,目光深邃地望着沈卿,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与妥协,“你的心意朕明白,朕也不愿意轻易扼杀一段真情。既然你心意已决,朕也不再强求。不管将来发生什么,都应以国事为重,以百姓为念。”

    沈约抬起头,对上皇帝的目光道:“臣早已以身许国,唯今只愿以心许人。”

    皇上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点头,“时辰到了,随朕一起去给太后贺寿。”

    沈约跟着身后,穿过蜿蜒的廊道,朝太后寝宫而去。

    半路上,皇上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这么久没有侯毅的消息,朕倒是有点担心他的安危了。”

    沈约道:“侯侍卫一向行事谨慎,以他的能力,臣相信,不久后定会有他的消息传来。”

    皇上笑了笑,“朕也相信他的能力,不过要看遇到的人是谁了。如果是落在你手里,只怕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两人边走边谈,不知不觉间已来到太后的寝宫。

    太后身着绣有龙凤呈祥的华服,头上戴着嵌着宝石的凤冠,坐于上首。虽然眼睛看不见,不过依旧和众嫔妃及朝臣的家眷们谈笑风生。

    见皇上与沈约步入,众人皆起身行礼。

    “母后,今日是您的寿辰,朕特来向您贺喜。”皇上恭敬地行了一礼。沈约也紧随其后,向太后行礼。

    太后伸手,在空中摸了摸,沈约上前,轻轻握住太后的手。

    她虽目不能视,眼睛里却满是赞赏和慈爱。“皇上和沈卿都来了,哀家真是高兴。”

    “太后万安,臣沈约亦来贺寿,愿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皇上道:“母后该喝沈卿的喜酒了。”

    太后又握紧沈约的手,欣喜道:“是吗?这真是好事。你与那孩子的婚事,定要好生筹备,切莫委屈了人家。”

    宫殿外,烟花划破夜空,将天幕照耀得如同白昼。

    “华夫人。”

    听见有人唤,华歆回头,见是邱宴。她连忙回过身,欠身行礼道:“姐夫。”

    邱宴早就得知华歆的事,如今见她安然无恙,也放心下来。“华夫人,一切都好?”

    华歆轻轻点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都好,多谢姐夫关心。”

    两人正寒暄时,烟火下,一道身影走来。

    邱宴招呼道:“奉亲王。”

    奉亲王步履轻盈,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太后正要找你呢,原来你在这里啊。快些去吧,别让太后等急了。”

    邱宴告辞:“失陪,我去趟太后那里。”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等他们二人走远,华歆眼前忽然如同炸开的烟火,刹那间电光石火,一抹殷红的血光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她眨了下眸子,失神道:“这世上会有人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吗?”

    沈约从身后道:“说什么?”

    华歆不自在地摸摸脖子,那忽然闪过的念头,被她压回心底。只道:“我刚才…刚才见到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我听姐夫喊他奉亲王,想起来就是上次去过渔阳郡公府的那个王爷。只不过那次离得太远,我没有注意他长什么样子。”

    沈约握住她的手,往前走:“另一张脸,在哪里见过?”

    华歆也不瞒着他:“在关外。”乌桓部祭祀大典那日,她见过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沈约只道:“吃饭去。”

    .

    春日的午后,阳光明媚,沈约穿着一袭明色长袍,乘着车马缓缓停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门前。

    他下了马车,整理下衣袍,由管家引领着步入府内。

    穿过几道雕梁画栋的走廊,来到正厅。

    聂浦连忙起身相迎。“沈都护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都护大人勿怪。”

    沈约恭敬地行了一礼,从袖中取出信札,笑容可掬地双手呈给聂浦:“晚辈沈约,今日特来拜访,实为一件私事。”

    聂浦接过信札,目光在他身上逗留片刻,随后轻轻打开,细细读着。片刻后,他放下手札,疑惑道:“沈都护,是来提亲的?”

    沈约:“正是。”

    聂浦沉吟片刻后道:“你我两家皆是名门望族,若能联姻,自是美事一桩。不过,婚姻大事非同小可,尤其关乎到华歆的终身幸福,我更需谨慎对待。我虽是她的舅舅,也不能随意主张。这样吧,你且将她带来,等我问过她的意思再做定夺如何?”

    他没有应下,倒让沈约有些忐忑,不过仍旧起身行礼道:“全听舅舅的。”

    聂浦笑着点头,示意沈约不必多礼。随后,又命人取来上等好茶,二人边品茶,边聊起了家常。

    两人从学术谈到政事,从过往古今谈到个人抱负。直到夕阳西下,沈约才告辞,离开府邸。

    “奇怪,二舅舅要见我干嘛?”马车上,华歆绞着帕子疑惑道。她跟这个名义上的二舅舅,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往来。甚至可以说,不熟。

    沈约宽慰道:“既然到了盛京,总该来拜访一趟。”他瞧得出,是聂浦想见华歆。

    踏入太傅府时,华歆盯着眼前的人多看了几眼,聂浦不禁道:“为何这样看着我?”

    华歆收回眸子:“二舅舅恕罪,我对二舅舅的印象少得可怜,方才只是觉得二舅舅眉眼神韵,有阿娘的影子。”

    聂浦笑道:“你和你阿娘也有几分神似。”

    华歆语气淡淡道:“所以是一家人。”

    聂浦面向沈约:“沈都护,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华歆谈谈,不知可否?”

    沈约颔首,随即转身出了屋子。

    里头的气氛一时间低沉下来。

    聂浦转而望向华歆,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外甥女:“沈都护来找我提亲了,我不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是心悦他?”

    华歆愣神,接着脸颊飞上两朵红云。

    她不知道沈约会向聂浦提亲,在这之前没有跟她透露一丝一毫,更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一刻被舅舅堂而皇之地问及心意。

    一时间拘促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聂浦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温和的笑意,轻声道:“无妨,婚姻大事,自然是要你情我愿才好。沈都护是个有担当的人,在朝为官多年,他的品行和谋略,我向来都是极为认可。但最重要的,还是你的心意。起初,我知道你去了沈家,是有些担心的。如今看来,他待你倒是真心实意。”

    她抬头望向聂浦,那双与母亲相似的眼睛,让她感到既亲切又忐忑。“二舅舅……”

    聂浦见她欲言又止,便不再追问,只是温声道:“华歆,虽说沈都护是个好归宿,但你的幸福才是我这个做舅舅最在意的。”

    言罢,他仿佛变沉重了些,拿出几封泛黄的书信,轻轻摩挲着,过了会才低声道:“我一直觉得阿柔的性子不适合做阿娘,后来她有了你,倒印证了我的想法。”

    听见他骤然提起聂舒柔,华歆脸上血色尽褪。

    “你阿娘她……性格执拗,自小便是这样,不大与人亲近。”

    华歆正色道:“二舅舅想说什么?”

    聂浦将书信递给她,“或许看完你就明白了。”

    华歆半信半疑接过,指尖碾过纸面,眸子里既有对书信的好奇,又夹杂着几分不安。

    她定定神,还是逐一展开,书信上是聂舒柔极尽荒唐的言辞。

    “我就是不喜欢她,她一碰我就觉得烦躁,哪怕是她在小心翼翼来讨好我,我也不喜欢。”

    “我从未想过要嫁人,更没想过要生孩子,若不是那件事让我名声扫地,我怎会嫁人?”

    “阿歆的眉眼生得像我,每每看见她,都觉得愧对于她,可是我又能怎么办?我控制不住自己,看见她,就是会忍不住地想发火,我只能离她远一点。”

    “我知道她恨我,我也恨透了这样的自己。”

    ……

    她双手紧紧攥着书信,因为用力过度指骨分外突出,泛着森白。

    那一字字,一句句,像把锋利的刀一样扎在她的心口,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聂浦道:“阿柔她,一直都很痛苦。她虽然从不掩饰对你的不喜,并不代表她心中没有你的位置。事实上,她是爱你的。只是对你而言,太过苛刻。”

    华歆红着眸子,冷笑一声,轻嗤道:“所以,她就用这种冷漠和疏远的方式来表达她的爱?我从未见过如此荒诞的母爱。”

    “阿柔她……”

    “够了!”华歆打断他:“二舅舅若是想替她说好话,大可不必。”

    聂浦还是道:“阿柔临终给了我最后一封书信,说若是有一天能与你重逢,就让我将这些书信拿给你看。她想要告诉你,你从未做错任何事,问题都出在她身上。”

    华歆泪水簌簌落下,如决堤般往外涌。她终于明白,那些年深日久的自我怀疑与自责,都是不必要的,真相竟然如此荒谬。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无法讨阿娘欢心,聂舒柔才对她这么冷漠。

    嗓音几度哽咽道:“我以为是因为当年的那些事,因为血脉的隔阂,她才会……才会如此对我。”

    聂浦摇头:“是阿柔不好,她将自己囚禁在牢笼中,也困住了你。”

    他记得聂舒柔生前最喜欢的是那篇赤壁赋,可是她自己的人生却是完全相反的。困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她出不来,别人也进不去。

    两人虽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不过有时看着自己的这个妹妹,聂浦也常常不知道说什么好。

    后来他到了盛京,兄妹二人也只有书信来往。

    在他们夫妇双双过世后,聂浦是想把华歆接到身边照顾,不过聂浚容先他一步。并且在他去了书信后,一口回绝,执意将华歆留在郡公府。

    过了许久,华歆才慢慢平静些,鼓起勇气,问出那个一直困扰她的疑问:“我真的是我阿爹的女儿吗?”

    聂浦愣了下,显然意外她为何有此疑问,肯定地点头:“是的,当然。”

    她突然又笑了,是那种如释重负,彻底解脱的笑,压在心头的那块巨石终于移开了。

    自从得知那些往事,她就无数次怀疑过自己的身份,甚至旁人的闲言碎语,也会让她倍感压力,只是她无人可说,可诉。

    现在,她完全可以放心了。

    出了太傅府,华歆前所未有的轻松,将这些原封不动地告诉沈约。

    沈约下意识抬眉,凤眸微微上挑。半晌,朝她牵起唇角,眼底暗沉深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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