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礼物」
邮箱里的未读全部变成已读，盛天翊又快速看过几个通讯app，没有消息，于是放下手机。
她看着待机的汽车中控屏幕，说：“开导航吗？据说那边停车场单行，不太好找。”
“不用，”王俊凯臭屁地看她一眼，“那片我熟。”
又说：“我家就在亮马桥，新保利往东北一点。”
结果真错过停车场入口。盛天翊大笑，趁着他绕路的时间，拿出镜子补妆。
其实说是绕路，也没多花几分钟，盛天翊刚要补口红，王俊凯已经停好了车。
他从她手里拿过口红，要给她涂。
“我自己来。”盛天翊不相信他的技术，伸手去夺。
王俊凯拿口红的手后撤，另一只胳膊压住她的手。盛天翊争不过，由了他，心想：下车就擦。
王俊凯手下轻盈地点，动作很小心，盛天翊双唇微启，目光落在他神色认真的脸上。
“好了。”他稍微退开，端详。盛天翊习惯性抿唇，把口红摊匀。
王俊凯在下一秒猝不及防地凑过来，亲花了她的口红。
“！”盛天翊躲，“口红白涂了，浪费。”
“那要不别涂了。”
“嗯？”
“不然总浪费，因为我总想亲你。”
盛天翊耳朵发烧，伸手要口红，“我要上楼了。”
王俊凯不给。“这次我好好涂。”
又嘴贱：“保证不浪费。”
盛天翊嘴型不动，瞪他一眼，却意外发现，黑得通透清澈的眼眸里，满满盛着一个她。
王俊凯涂好，盖上口红，放进自己口袋。
“哎，”盛天翊看见了，“要用自己买。”
王俊凯矜持地摇摇头，像一只调皮的猫。
“我今天晚上还要用，真的。”盛天翊说，“你怎么这么幼稚。”
“晚上为什么还要用？”
“吃完饭要补啊。”
王俊凯熄火，拔钥匙，侧过脸看她。车顶灯昏黄的光下，他眼底有薄薄的水光，于她而言是种朦胧的诱惑。
“晚上回家给你补。”他一边说，一边拆走她的房卡。
盛天翊默许了。
吃饭时，徐琳端详她片刻，说：“感觉你在新公司过得挺不错啊，满面红光的。”
“这边建议亲回炉重造一下语文课，”盛天翊翻白眼，“不错什么。说是新公司，其实有好多承袭来的沉疴顽疾，都得动刀子，还有倚老卖老的同事。但说他是老公司也不对，有时候我都有种我在创业的错觉，要做很多职能之外的工作。”
“那你干脆来我们公司好了，我给你股份，考虑一下？我们现在走上正轨，资金也稳定。”徐琳说，“客源的事，还没当面谢你，这顿让我请。”
大学时两人分流专业相同，很多专选课都一起上，又因为相似的三观成为很铁磁的好友，是即使在盛天翊和王俊凯最情浓意蜜的时候，两人下了课也会一起去吃饭那种铁磁。半年前，徐琳公司资金上遇到一些困难。盛天翊的有些客户在国内也有投资需求，她就从中牵线，介绍给徐琳。
“嗯。不去。自己开公司跟养小孩似的，24X7。我就想当个员工，拿份工资，只对股东负责。”
“我就知道。” 徐琳喝一口橙汁，揶揄道，“诶，你一个人管三摊事，还干得热火朝天，不会因为工作是那个谁给你介绍的吧？”
“周大立他就是搭个桥，我和公司是双向选择好吗。我又没有受虐狂体质，之所以干得多，当然是因为公司给的多啊。”盛天翊说，“而且他有女朋友，好像今年要结婚了。”
“啊……”单身人士对痛失帅哥表示哀悼，又问她：“你公司有帅哥吗？”
“不好说，在我眼里都是社畜，你下次自己来看看。”
“过一阵吧，我最近约到个小奶狗。”徐琳打开手机给她看照片和聊天记录。
“……他成年了吗？”
“十九。”
“哇，你正青春亮丽，就要开始吃嫩草了？”
“玩玩啦，不过他真的是我的菜。”
“你要是喜欢这一款，我司可能满足不了你。”
徐琳啐她，又说：“最近发现个超好用的约炮软件，手机拿来，我给你下。”
“我不下。”
“哎，试一下没坏处啊，你在国外用Tinder不也挺顺手的。基本信息我帮你填。”
两人笑闹一番，侍者来上菜，徐琳恢复正经神色，说：“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开口，你自己和公司都行。”
“好，”盛天翊一口牛肉嚼了又嚼，咽下去，才说，“我前几天同学聚会，遇到王俊凯了。”
“啊，那个骗钱渣男。”
“……其实他后来有还我。”
“是啊是啊，可是你赚钱的辛苦已经付出去了，他有什么表示吗？”徐琳是资深coser，当年给盛天翊介绍了不少摄影单子，也最清楚她赚外快的不易。
“嗯……付利息了，算吗？”盛天翊开玩笑。
“所以你们后来恢复联系了？”
“没有。”
“那他怎么还的钱？”
“我俩共友给我转的。”
“你们当时到底发生什么？感觉上一秒还好好的，突然就分手了。”徐琳瞅她面色平淡，姿态闲适，看样子已经放下，终于问出埋了五年的疑惑。
那时盛天翊搬回宿舍，白天在外面忙，晚上蒙着被子偷偷流眼泪，早晨起来眼睛肿得像核桃，室友几个看得分明，都不触她的伤心事。大四下的宿舍夜谈偶尔聊到，盛天翊也是一副回避的姿态。毕业以后，见面都难得，自然不想浪费时间聊这些不开心的。这一拖，就到了现在。
“我俩……当时都挺迷茫的，他拍戏不太顺，我想gap出国么。压力都很大，都觉得对方不能支持自己。情侣就是要互相提供情绪价值，我们做不到，自然就分了。”盛天翊语气平淡，“很普通的大四分手季故事。”
徐琳不置可否，问：“你聚会遇到王俊凯了，然后？和好了？”
“没有。”
“那睡了？”
盛天翊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默默收回筷子。
徐琳的笑容在脸上疯狂扩大，“展开说说？”
“没啥好展开的。这边先结账。”盛天翊对侍者招手，“下次再跟你说。”
又叮咛：“别乱说啊。”
“合着就是我得再请一顿呗。”
“影帝独家内幕，不值这个价？”盛天翊挑高眉梢。
徐琳从鼻子里笑了一声，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位盛同学，哪是什么放下过去，分明就是再续前缘了。
徐琳眉宇间有一掠而过的隐忧，对于她的旧情复燃。但此时此刻盛天翊正上头，这种话是说不得的，她只好暂时咽下。
盛天翊坐进车里，看着孤零零的钥匙，心中一动，探身拿来“同学聚会的礼物”。
袋子里是三个玻璃饭盒，打开第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张卡片，上书“周天：三食堂小笼包”，王俊凯的字苍劲有力，是当年班主任狠抓的成果。翻过卡片，才发现它是一张拍立得，米白色的豆浆盛在憨态可掬的塑料杯里，看起来香甜可口。第二盒，“今天：小南门生煎”，小巧可爱的包子堆在塑料袋里，酥黄油亮的皮撒上黑芝麻，蒸腾的热气让袋子蒙一层水雾，那香气生动得仿佛要溢出照片。他们读书时，沿着L大南门外的小巷走几百米有个中学，有位阿嬷在那边卖生煎，他俩偶然发现后，因为好味道做了回头客。后来北京开始清退流动摊贩，阿嬷租了文具店前的早餐铺子，但只能卖早餐，夜市是没有了。
第三盒，照片一片白，盛天翊翻到背面，“明早：我下厨。想吃什么？”
喜悦与自得像破笼而出的喜鹊，啁啾着从眼角眉梢飞出，盛天翊拿出手机。
TY：明早想喝南瓜粥
TY：我家没有锅
TY：还有内衣呢？
看样子他那边在忙，盛天翊开到酒店停车场才收到回复。
Kkkwang：南瓜粥没问题
Kkkwang：内衣什么牌子？
盛天翊不太记得了，随便说了一家，TY：wacoal
又坏笑着补充，TY：尺码你自己猜
TY：前扣式的
那边很快回过来。
Kkkwang：你缺这一件？
TY：我新买的，才穿了一次
Kkkwang：攒着
Kkkwang：攒够七件，一次性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