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拐了一个弯,缓缓停在了路边。宋千仰下了车,迈着箭步气势汹汹走来,一把捉住了宋袖抒的手腕:
“上、车!”
一双幽邃眼睛紧紧凝视着她,暗藏难以捉摸的意味,“宋笙烟,胡闹也有个限度。”
这位怎么有点眼熟呢?
宋袖抒想起来了,昨天电梯里他们偶遇过,那句“晚上回家”原来是这个意思。
“暴躁儿”指的就是宋千仰?
“上车!”
一定是了。
宋千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宋袖抒下意识以为他要按着她的头将她推进车里去,刚举起双手做出一个防备姿势,却见宋千仰站在车门旁不动了,表情有些复杂。
她尴尬地挠了挠鼻头,轻笑:
“干嘛去?”
“东坡酒家,聚餐。”
“你早说啊,我可以自己去,省得你来接。”
“时雅就在附近。”
“司机呢,还用得着您亲自来接。”对此,宋袖抒是诚心诚意发问,宋千仰却权当她在存心找茬,等她坐好了,“砰”得一声狠狠摔上了车门。
吓人一跳!
车子里散发着一股凛冽的幽香,宋千仰上了车,空气迅速凝滞,这股来自四面八方的压迫感充斥在一片密闭空间内,叫宋袖抒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霸总们夏天也穿着全套的西装,出门都车接车送的,车子里冷气十足,真的不热。
宋千仰降下车窗,任由八月末的夜风卷走了车内凛冽而压抑的空气,气氛随之缓和了些,宋袖抒强挤出一抹微笑:“别生气了,我饿了,快出发吧?”
宋千仰望着窗外,侧脸上投下一片斑驳剪影,看不清神色。
“你就真没什么想说的?”
“?对不起。”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她到底应该说什么呢?难不成这兄妹俩之间用暗号交流?
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宋袖抒只想赶快吃上饭,正想着还要如何道歉,却见宋千仰忽然侧过身并伸出了手臂,宋袖抒立马警觉将身子后仰。
“大哥,你不会有暴力倾向吧?”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宋千仰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安全带便伸回,宋袖抒恍然:“你倒是说啊,我自己来就行。”
车子终于启动了,一路上宋千仰似是铁了心要把沉默是金贯彻到底。
“宋总,一个月以后我要订婚,是真的吗?”宋千仰冷冷瞥了她一眼,“不想说话,可以不说。”
“我是诚心发问。”
“不是你自己答应的吗?”
这种商业联姻,竟然得到了宋笙烟本人的同意?她原本以为,是为了给她两个哥哥铺路,宋时彦才私自给她订了婚,所以她才下定决心要挣脱牢笼要反抗的。
那张照片的拍摄日期是9月24日。
正好就是一个月后。
而照片上的人虽然看不到长什么模样——可是,鲜花美酒,灯光璀璨,虽然过了两个世纪,仍然流光溢彩,毫不褪色。
正所谓名流云集,纸醉金迷。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还有机会取消吗?”
宋千仰似乎冷笑了一声,“宋笙烟,你今年23岁,已经是个成年人,该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了。婚姻大事,你想答应就答应,你想反悔就反悔。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你以为,那个姓禾的又是什么人,能任你这样捉弄。”
“哦,原来你话挺多啊。”
“……存心想气我?”
“怎么会呢。”宋袖抒立马拿出手机,去查她的通讯录里有没有一号姓禾的人物,在宋千仰眼里,这个行为就是摆明了要气死他,“宋笙烟,看我生气,有意思吗?”
至少比她在末世打怪有意思多了。
“宋总,你为什么这么想?”
说话时,宋袖抒一直举着手机,最终一无所获。在宋笙烟的圈子里,似乎没有姓禾的这号人物,那她到底为什么会答应联姻呢?
“算了。往后,你的事情,我不会再管。”
“别,你可是我大哥。宋总。”这话说的,毫无诚意极度敷衍,堪比挑衅。宋千仰一路沉默,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才道:“我先去停——”宋袖抒却已推门下了车,直奔餐厅。
心想着终于可以饱餐一顿,宋袖抒激动地推开了包厢的门,却见两个男人全部西装革履,正襟危坐。
进错门了呵。
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阿烟,愣着做什么,到妈妈身边来坐。”
“我饱了,你们吃好。”
早知道宋笙烟是个富二代,那应付她家人自然要比上班应付那几个棒槌累多了,跟他们吃饭只怕会消化不良。
晚高峰,大堂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宋袖抒点完菜并说了打包,便先出门去等餐了。
来都来了,岂能空手而归。
八月末,天黑得早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夜风里没有了盛夏特有的暑气,多了些许凉意。她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将侧脸发丝掖到耳后,头顶倏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在这做什么?”
这个低沉的声线,像海风里掺杂了细沙。她权当没听见,头也不抬打开了手机地图搜索着回酒店的路。手腕上传来一阵冰凉触感,她这才投去一抹漫不经心的目光。
“不是说以后不管我了吗?”
宋千仰几乎是将她的手腕扔了出去,宋袖抒唇角止不住上扬,原以为他会头也不回地走掉,却见他背脊一僵。
“禾公子,这么巧。”
宋袖抒探出头去,只见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戴着一顶精致而繁复的银质面具,被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斜坡处推上了台阶。宋笙烟的联姻对象?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宋千仰正要伸手拽她,却见她走到了那张西装革履的身影面前,“禾公子,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我,我是禾少的贴身保镖,您误会了。”
宋千仰上前一步,望着轮椅中的男人,轻咳,“我这妹妹,最近工作压力有点大,总是疯言疯语的。”
宋袖抒:“……?”
原来这位坐轮椅戴面具的男人,才是那个姓禾的?听说有钱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难以言说的癖好。
“宋小姐,借一步说话吧。”
闻言,宋千仰转身便往餐厅里走,宋袖抒一把拽住了他,压低音量:“大哥,你真不管我了?”
“这时候知道叫大哥了?”
见兄妹二人显然还有话要说,禾公子轻轻挥了挥手,上前道:“宋小姐,这是我的名片,等你决定好了再联系我,我随时恭候。今天,就不打扰了。”
他的声音似清泉一般干净,叫人如沐春风,宋袖抒接过名片摆了摆手。
“好的,慢走。”
“……”
宋袖抒将宋千仰拽到台阶旁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见四周无人,神秘兮兮地问:“大哥,我只有一个问题,那个禾公子到底是有什么特殊癖好,还是单纯的……咳,不能直立?”
“你见过这种癖好吗?他在一次赛车时出过车祸,伤了左腿。”
“谢谢你。”
这个宋千仰,看着腹黑得很,怎么没有听懂她的问题呢。
是他太单纯,还是她太隐晦?
宋千仰置身树影摇曳间,身上明暗交错,光影交叠。只见眼前的人杏眼微微一转,轻轻挠了挠鼻头,神情灵动多变,像是一只狡黠的小鹿。
“大哥,我要是说,婚前先试婚,这要求不过分吧,会不会冒犯了禾公子?”
“试婚?”
结合她的前后文,以及此刻的语境,宋千仰终于明白了那句“不能直立”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见他缓缓深呼吸一口,随即又轻轻吐气,高大的身子上前一步,手臂撑在树干上,低声道:
“你要真想取消婚约,不必绕这么大的弯子。我现在就问你,你到底想不想取消?”
一抹凛冽的幽香悄然钻进鼻尖,宋袖抒将身子倚到树干上,别过头去,宋千仰声线有些紧绷又道:
“想好再回答。”
“那我再想想。”
宋千仰唇角动了一下,宋袖抒的肚子忽然咕噜噜叫了两声。他这才恍然回神,收起手臂转身便走,“吃饭去吧。”可刚走两步却又忽然停下,宋袖抒躲闪不及,“砰”得一声狠狠撞上他的背。
“宋千仰,你故意的是不是?”她揉着鼻子,疼得挤出两滴泪。
“算了。”他徒然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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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存纪元,新约基地。
能源采集部的主管将一份枯石耗损月度报告交给一旁身材清瘦的小助理,“去找祁长官汇报吧。”话音未落,另外一个助理轻轻推开了门,“白主管,祁长官来了。”
“呵,巧了。”
身高近乎一米九的高大男子,穿着一身轻便的休闲服,健壮的肌肉线条在烟灰色T恤下若隐若现,整体却是颀长纤细的身材,一双幽邃的眼睛像暗藏着深海的未知物质。
“祁长官,辐射能源严重不足。‘蔚蓝的梦乡’可能需要开采了。我听说,外面有个流浪者体质奇异大杀四方,或许可以取得联系,这次任务跟她联手,会更有保障。”
“那个流浪者,叫什么名字?”内敛而耐听的声线,像海风里掺杂了细沙。
“我记得……好像叫宋袖抒。”
唔,宋袖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