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笙烟！别以为过了试用期我就不敢开了你！一个小助理你狂什么狂，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滚蛋！”
“那我现在就走。”
宋袖抒等的就是这句话。
这种小公司最喜欢摆架子，摆章程，她主动辞职搞不好会有什么交接期，麻烦得要死。最好是老板看见她就来气，就上火，就想让她滚！
那她麻溜的滚就是了。
“哦对了，既然我已经过了试用期，麻烦准备好赔偿金，谢谢您了。”
“……”
宋袖抒回到工位收拾东西，最终，取过香薰再度虔诚地拜了拜。宋小姐，没想到你是个富婆，我这个可怜人，一定会替你好好享受生活的。
会议室里，张总见她这副诡异行径，终究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
“宋笙烟是加入xie教了吗？”
宋袖抒出了办公室，正要哼个小曲儿庆祝自己重获自由，小方追出来拽住了她，“小宋，我已经替你跟张总说过了，他不会辞了你的，往后还得靠你了！”
宋袖抒：“……”
都怪她。
在末世一个人习惯了面无表情——俗称的面瘫，她想辞职的迫切心情无法从表情上传达。
“滚。”
那就只能通过语言简单粗暴地表达了。
会议室里，宋袖抒取过刚刚撕开的薯片，放进嘴里咔嚓一声，张总瞪了她一眼这才话锋一转：“你们知道星碎经纪公司吗？”
她怎么还是坐了回来呢？
因为确实也是挺闲的。
小方点头如捣蒜，“现如今最具影响力的经纪公司，听说，他们新签了一个网红，多才多艺，颜值不输明星，下周就要正式亮相了！”
“不愧是咱们方老师，消息果然灵通！事情是这样的，这个星碎公司，总部就在咱们这个写字楼里——”张总故意停顿，“我当初决定把公司搬过来就是因为楼里卧虎藏龙，大师算过了，说是风水很好……”
“好好好。”小方附和。
“咱们也是要打造原创ip的，所以我想着尽快能和星碎取得合作，哪怕只是很小的一次合作，咱们慢慢起步，稳扎稳打慢慢来……至于怎么合作，就交给你们去想了。”
一通车轱辘话耗尽了宋袖抒最后的耐心。
“作为一个决策者整天弯弯绕绕的，就是不肯下达具体准确的指令，是怕担责吗？”
“你……”
素来不露声色的女主管，这时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说：
“我理解张总的意思，小宋——”
“你理解个，屁。”
空气瞬时凝固，宋袖抒丢下一句话：“赔偿金，不要了。告辞。”张总拍案而起，宋袖抒缓缓将手指放到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状：“你再多说一个字，法治社会也救不了你了。”
“……”
电梯停在了22层。
缓缓打开的门外，一张高大挺拔的身影活像一堵墙。身高大概一米九左右，双肩宽阔双腿修长，满身野性的气息，却穿着一袭藏蓝色暗纹西装，腕间戴着价值不菲的手表，举手投足间气宇轩昂，冷峻又矜贵。
卧虎藏龙的大楼。
偶遇一个平平无奇的霸总又算什么。
“宋总，您请。”
男人独自上了电梯，其他人都在门外恭送。
星碎经纪公司——
众人身后的招牌，宋袖抒恍惚看到了这样几个大字。一个内敛耐听的声线从头顶传来：“你就没什么想说的？”男人高大的身子斜倚着，带着几分慵懒气息，陡然敛去了一身压迫感。
“？我这就走。”
她什么脸跟霸总同坐一部电梯呢？
正准备按电梯，腕上一凉，男人捉住她的手腕，宋袖抒下意识就要抬腿踹上去，理智却终究战胜了冲动。她只有五百万存款，踹坏了，可能真赔不起。
就这点钱，她要精打细算过一辈子的，可不能挥霍了。
“您哪位？”
男人冷冷瞥了她一眼，这时，电梯停了下来，一个小职员片刻迟疑转身毅然便走，宋袖抒正要追出去，男人长臂一挥将她拦住，一根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按住了“关门键”。
宋袖抒无奈一叹，真是欠的。
好在电梯很快到了一楼，男人丢下一句话便走。
“晚上回家。”
“？”
霸总们惜字如金真不是盖的，多说几句话会死吗？
当晚，宋袖抒找了个极致奢华的星级酒店，开了一个总统套房睡下了。迷迷糊糊醒来，清晨的阳光洒满了落地窗，她拿过手机，看到有三个未接来电：宋千仰。
宋千仰是谁？
微信上，有一条来自“暴躁儿”的留言：
今天回家吗？
下面是一条夏主管的留言：
小宋，你平时表现挺好的，我和张总决定还是挽留你一下。咱们准备去跟星碎谈合作了，这个项目我来带着你做，做得好下个月就给你涨工资。
拉、黑——
宋袖抒翻个身继续睡去。
**
百亿传媒有限公司——
望着门口这块字体僵硬充满了山寨风的招牌，宋袖抒强忍着脸上笑意，推门：“大家下午好啊。”见她容光焕发，同事们纷纷投来一抹艳羡的目光。
果然辞职是最大的补品。
一夜就能回春。
夏主管一改昨日不屑一顾的态度，一脸殷切径直将她领进会议室。小方紧随其后，脸上也挂着招牌式的抿唇笑。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小宋，你爸叫什么名字啊？”宋袖抒刚一坐下，小方便问。
“我爸？问这做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我听说一个小道消息啊，不知道真假，你就当八卦这么一听。”
“等等——”
宋袖抒抬手打断了她，“我过来是签字领工资的，夏女士？”夏主管推了一下金丝框眼镜，笑得别有意味：“你着什么急，小宋，听方老师把话说完。”
“那您说吧。”
反正宋袖抒也没什么急事，却见小方一副审视的目光忽然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宋袖抒权当在陪这群人过家家，便也懒得往心里去。
“小宋，你怎么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哦，这是你的自由，我当然管不着。星碎是时雅集团旗下的公司，小宋，这你知道吗？”
“然后呢？”
“宋时彦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宋千仰，二儿子宋孝闻——”
“等等。”宋袖抒再度抬手，静默片刻，点了点头，“你继续吧。”
“他的两个儿子如今都已进入时雅集团，担任要职。我听说，宋时彦还有一个神秘的女儿，从来没亮过相。下个月，时雅集团就要和国富集团联姻了，强强联手，宋时彦的女儿会在订婚宴上首次亮相。”
不得不说，编剧就是编剧。
遣词造句皆戳人要害，讲起故事来有铺垫有转折。
“您都是从哪听说的？”
“不瞒各位，我姐姐，是知名影帝的贴身助理，这些消息在他们那个圈子，算不上什么秘密。”小方露出一抹又克制又得意的笑容。
宋袖抒神秘一笑，“我听说，星碎最近在拍一个网剧，正好就有一位知名影帝客串，好巧不巧，影帝的戏份就在今天下午，在附近的商场拍。咱们走吧，方老师，去谈合作。”
拍摄现场已进入戒严模式，狂热的粉丝堵了里三层外三层。
两名保镖迎上前来，小方本以为会是来驱赶他们的，却没想到保镖毕恭毕敬鞠了一躬，将二人领到前排。
“小宋，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宋时彦那个还未亮相的女儿？”
“怎么可能呢？我是嫌自己千金大小姐的日子过得太无聊，生怕不知道乳腺增生是什么滋味吗？”
“好吧，是我想多了。”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赫然传来，现场静默一瞬。宋袖抒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鸢紫色连衣裙的女子歪过头去，一头如瀑发丝有些凌乱地挂在脸上。
“啪。”
又是一巴掌，女子的头朝另一边歪去。
剧本好像没这段啊？
卡——
女子面无表情捋顺了发丝，转身正要走，视线有一瞬飘忽，随即定格，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宋袖抒也没来由的失了片刻的神。
女子走后，现场响起欢呼与掌声。
方才扇巴掌的女星笑靥如花，“谢谢大家，今天也辛苦了！”
宋袖抒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这人，正是某知名影帝的现任女友，带资进组，这场戏也是今天临时加的。总结来说就是现任女友公报私仇报复前任女友的狗血故事。从现场的掌声可以判断，这种狗血故事似乎永远有市场。
这种时候，男人总是美美隐身。
商场化妆间，宋袖抒找到了隐身的某影帝。
正要推门，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率先走了出来，一袭宝石蓝色的西装，清冷又明媚。宋袖抒躲闪不及，手中敞开盖子的咖啡全泼在了男人的皮鞋上。
空气凝滞片刻，一个慵懒的嗓音却显得不痛不痒：
“我的鞋，脏了。”
宋袖抒这才抬眸将他打量了一番，英气十足的眉眼，纤细笔直的鼻梁，冷峻与秀美相得益彰，很有一番别样的风韵。
“我赔。”
对方薄唇紧抿，未置一言。
“难不成，要我给你刷？”
“好主意。”
“……这杯咖啡，原本也不是给你准备的，我还没让你赔我咖啡钱呢。”宋袖抒推开他径直进了化妆间，某影帝正在悠哉地翻着剧本，见有人硬闯眼皮也不抬一下。
“粉丝吗？”
“黑粉。”
“哦？”影帝这才抬起头来。
“你跟被打的那个小群演，是什么关系？”
“前任。”
“您倒是个敞亮人，那您不知道，因为您的关系，她现在正在被网暴霸凌吗，因为您现任带头，粉丝正在叫嚷着让她退圈。”
“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是她们之间的恩怨。”
宋袖抒举起手机，录音界面让影帝神色一凝，“有时候就是一句话的事，一个人的命运就此逆转。粉丝把你捧上神坛，同样也可以将你拉下神坛，你都已经是影帝了，这点道理不会不明白吧？”
“你是她什么人，为什么要为她出头？”
“我就是闲得难受，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千万不要被我假正经的外表骗了，我，就是新时代最大的混子！”影帝扑哧笑了，走上前来牵起宋袖抒的手，弯身在她耳畔轻吐：
“你好奇吗，被网暴的滋味。”
原来门外，粉丝早已围了上来，有人忽然指着宋袖抒叫道：“我认识她！她是小扑街漫画家！野猫不野！”
小扑街？
首先她有五百万存款！
其次能被认出来，不可能是扑街！
一定是黑粉的爱称！
“谢谢大家的厚爱，我真是愧不敢当。”宋袖抒莞尔一笑，抽出手狠狠一巴掌落在影帝的俊脸上，“谈恋爱影响我当混子。”路过一个垃圾桶时，宋袖抒随手将咖啡杯扔了，扬长而去。
拐角处，宝石蓝西装男斜倚在墙上，双臂抱胸，笑得饶有兴味。
真是有意思。
“给你的。”
宋袖抒将一杯冰咖啡递了上去，女子红着眼眶接过，“谢谢，你……”她欲言又止，恍惚地笑了，“我决定了，退圈就是。一个三十八线小群演，本身也不算进了这个圈子，又何必留恋呢？”
“以你的才貌，不论在哪，都会大放异彩的。”
等女子反应过来，宋袖抒已然走远。
“名片，给我。”
西装男拦住了宋袖抒的去路，宋袖抒头也不回绕开他，“混子哪有名片。”男人追了上来，“那手机号给我，我要确保能联系到你。我联系你的时候，你要随叫随到。”
“你把微信打开。”
“也行。”
“我是说，收款界面。”男人望着到账的“74”元，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时，小方追了上来，“小宋，你刚刚竟然打了影帝，合作肯定是没希望了！”
“合作，大饼一张。影帝，烂人一个。”
“……”
商场外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天色尚早，宋袖抒望着天边似火的残阳伸了个懒腰。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宋千仰。
她现在不想牵扯任何精力去应付宋笙烟身边的人和事，果断拒接。
电话很快又响了，她继续拒接。
一辆黑色迈巴赫在拥挤的车流中艰难前行，驾驶座上的男人重重吐出一口气，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再度拨出了电话。
这一次，直接关机了。
宋千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