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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在瑶悦仍被伤腿困于将军府无法出门的日子里,隔壁永安侯府发生了许多事。

    比如从临羌山刚回来,定国公就携夫人和二子前来拜见,两家交换了宋小公子与楚宁的庚帖。

    再比如两家刚换了庚帖的第五日,永安侯就被王上勒令禁足于府,不得出入。

    前一件事并未激起什么水花。

    世家中,与永安侯府姑娘年龄匹配的也就区区几个,除却家境不匹的,也只有定国公府的小公子合适。

    可第二件事,就耐人寻味了许多。

    永安侯是前朝遗老,他的弟弟曾是武将,为南齐江山一统打下坚实基础。

    这样的身份地位,不需永安侯在朝中做出什么贡献,也能保证一家几辈子衣食无忧。

    那日在朝上,顾将军首先对永安侯发难,斥责永安侯结党营私,尤其是在刚结束的夏日狩猎,永安侯四处经营,颇有要另立为王的意思。

    再者,顾将军话锋一转,便点到永安侯府今年承办避暑狩猎仪式,却让王女在第一天就受伤,直到现在伤势还未痊愈,影响两国交好。

    永安侯当场驳回顾将军的指责,称只是与同僚有些往来,并没有顾将军所说的结党营私。

    王女受伤之事罪责难逃,但永安侯差点把自家侄女搭了进去,也足以说明此次意外并不可控。

    王上听完两边对峙,什么都没有说,单单将永安侯才报上的折子扔在了地上。

    永安侯当即伏地告罪,却被王上直接禁足府中。

    其余与永安侯关系较好的官员纷纷上前为永安侯求情,也一并被打了下去,罚俸三月。

    消息从宫中传出来的第一天,永安侯府门前就站满了宫中精兵。

    除了永安侯,其他人可进可出,但必须经过精兵审问,甚至于搜查。

    是顾将军亲自将永安侯送回府的。

    偷偷跟在后面打探消息的小厮们火急火燎将这个消息带回给各府。

    一时间人心惶惶。

    无人知晓为何顾将军突然对永安侯发难,也不明白为何王上不听解释便大发雷霆,但大家都见识到了为永安侯求情的下场。

    秋叶零落,层层盖住了永安侯府的门前。

    似乎自从永安侯被禁足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过侯府了。

    宋简前来拜访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凄零的景象。

    他彬彬有礼请求精兵进府通告,又极有礼貌地侧身站在一旁,垂眼不打探周边。

    父亲说王上对永安侯态度不明但绝非友善,万不可在外表现过于亲密。

    可是,宋简不解地想,两家已换庚帖,若此时不显亲密,难道不会得到个落井下石的名声吗。

    再说了,他确实很久没有收到过楚姑娘的消息了。

    他有点担心她。

    然而精兵却没有进永安侯府。

    身着扶桑银甲的士兵看了他一眼,立刻让同伴过了马路去将军府汇报。

    宋简心底知道,他不仅仅是担心楚姑娘。

    他直觉,如果这次机会不抓住,他和他的楚姑娘,未来不一定能像他想象的那样。

    他必须要来看看。

    府前的宫中精兵去将军府用了不少时候,回来后这两位又窃窃私语不知讨论什么讲了许久。

    出门前父亲听到他要来侯府时,表情有些奇异。当时他还不太理解。

    若是连他来拜访都要这样层层审核,宋简依旧低着头想,也难怪无人前来。

    他看了看脚边的落叶,悄悄往旁侧了下身,极力避免鞋底沾到尘污。

    父亲说顾将军与楚大人已经彻底决裂,看来也确实是真的了。

    “宋公子请进。”

    若顾廷之已与永安侯在朝上反目,就算早先在临羌山是顾廷之先找到了楚姑娘,也无济于事。

    还是得要他来啊。

    就让这绳梯再次接楚姑娘远离黑暗吧。

    宋简极力按压住心中窃喜,道谢后便朝侯府门内走去。

    永安侯府内倒是和宋简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

    亭台花草依旧被整齐打理过,地上干干净净,宋简心中松了口气,急急拜见了永安侯。

    没说上几句话,宋简就被永安侯打发去见楚宁了。

    他心里有些意外,但被将要见到楚姑娘的喜悦冲上头脑,立刻便谢过,往后院走去。

    楚宁正坐在后院里的八角亭中。

    她什么也没做,似乎只是很专注地在看院中大树。

    树叶变黄了一半,还有一半层层渐进,从浓绿叠叠变化成浅黄。

    风一吹,几片树叶就打着旋儿地落下。

    楚宁就着落叶,轻轻叹气。

    她从先前府门口的动静就猜到大概是宋简来了。

    也该来了。

    早些时候来,未免会让王上坐实了叔父结党营私的罪名。

    再晚几日的话,在旁人眼里定然会觉得定国公府势力谨慎,连未来亲家都不愿出手相助。

    定国公这样好面子的人,断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现在正是个好时机。

    楚宁笑意不达眼底。

    她收回视线,眉眼低垂,轻声开口:“宋公子?”

    宋简站在院子中,颇有些拘谨。

    他踌躇几步,最终还是没有上前,原地清了清嗓子,温声道:“楚、楚姑娘,母亲让我来看看你。”

    说罢他就想打自己。

    明明是他求了母亲好几日,才被准许来看楚姑娘,为何他一开口就是母亲的意思?

    宋简懊恼极了。

    楚宁依旧低着头。

    宋简的话落在她耳中,她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定国公夫人这个时候松口让宋简出门,便是要宋简先来告知一下婚事并非板上钉钉,还得看之后。

    就好像一夜之间,甚至连单纯善良的宋简,也变了。

    叔母曾说天下并不太平,风浪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扑来。

    可谁能想到,风浪起势的第一个滔天灾难,就卷走了永安侯府。

    甚至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

    楚宁难过地想。

    她又想起叔父被下旨禁足的那一晚。

    她与叔母甚至都觉得是自家小厮因为紧张带错了消息。

    顾廷之会弹劾永安侯?

    实在难以令人相信。

    不说古往今来有多少武将弹劾文官,就凭永安侯与顾老将军的关系,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呢?

    楚宁站在顾廷之的书房门前时,也是这么问自己的。

    顾廷之再怎么与她有嫌隙,怎么也不至于要带到公事上。

    在公,将军府与永安侯府根本没有利益冲突,如何要使顾将军弹劾叔父?

    楚宁认定此事一定另有隐情。

    在永安侯府陷入寂静的那个晚上,她望着院中大树,时隔五年,再次翻了过去。

    紧靠着将军府这侧的树叶几乎掉光,楚宁轻手轻脚跳下,摔进一片堆积起来的落叶中。

    顾廷之的书房亮着烛火,窗口望去隐隐绰绰有人影动作的样子。

    也许顾廷之也在等她,好向她解释今日发生呢。

    楚宁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急忙从树叶堆中爬起来,胡乱拍了拍外衫,便敲响了顾廷之书房的门。

    “顾廷之?是我,宁、楚宁。”

    楚宁尴尬顿了下,佯装无事,很快接过。

    但她的脸都涨红了。

    或许是爬树翻墙的举动带起了尘封记忆里的种种,楚宁站起身的一瞬,恍惚觉得又回到了年少。

    她总是从自己院子里的树先爬上来,有时直接从树上荡进将军府,有时也会在墙头站一会儿,偷偷观察顾廷之在做什么。

    顾廷之大多都在书房里读书或是写字。

    他的书房常年敞开着门,楚宁曾问他为何冬日也是如此,他还道,冬日冷风有助明事理。

    如今才秋日,顾廷之却带上了门。

    楚宁心里没有底,她希望顾廷之没有听到她用小字自称的口误。

    但她也暗暗希望顾廷之听到后,能看在旧日情份上,说他是弄错了,叔父这样好的人,无可指摘。

    她在书房门口,就着书房里的烛光,往里望去。

    屋里似是生了火,暖意绵绵从缝隙钻出,楚宁听见有人在说话,但内容听不真切。

    过了许久,顾廷之的声音才从里面传出。

    “你回去吧。”

    顾廷之有没有搞错,她还没说她来要做什么,就让她回去?

    楚宁一下子就火上心头。

    她没有搭理顾廷之,也不走,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短促一声,停两息,再急急敲三下。

    楚宁停了一会儿,又重复了一遍。

    是早年她躲在顾廷之书房吃糕点,顾廷之与她用来通告顾老行踪的暗号。

    意思是,能出来了吗。

    她说这样的手法无人能猜透,顾廷之笑她幼稚。

    如今再次用上,楚宁却没了玩笑的心情。

    她是真的想知道,顾廷之能不能出来和她好好谈一谈。

    然而顾廷之只是短暂沉默了一下,便熄了屋内的烛火,不再理会外面动静。

    仍有小声交谈的声音从书房内传出,楚宁站了很久,直到腿脚都有些麻了,才像是终于明白顾廷之不会出来见她了。

    叔父真的被禁足了。

    而她和顾廷之,也再无旧情可留。

    她动了动,转身爬上墙,在跳回自家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回头,对着顾廷之的书房气愤大喊。

    她知道顾廷之就在里面听着,她也知道顾廷之不在乎。

    但她就是想发泄这口气。

    “顾廷之,你为什么这么做?你看我这样,你快乐吗?”

    “……你快乐吗?”

    回忆和耳边声音重合,楚宁恍惚抬头,今日第一次正视宋简。

    他眉心微蹙,极为担忧地看着她,见她看过来,又小声问了一遍。

    “楚姑娘,如何做才能使你开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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