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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枯叶之蝶

    作者:鹭离森_KUN

    (12)

    张日山驾驶着汽车已然消失在了马路尽头,黎簇喘着粗气,弓着身子,双手扶着膝盖支撑着,脸因为奔跑而涨的通红。缓了一阵后他直起身,胡乱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表情已经从愤怒渐渐转为平静,双手叉腰目视前方陷入深思。“鸭梨,快回来吧。”此时苏万不紧不慢的追到了近前,轻轻晃了晃黎簇的肩膀,因为没吃早饭语调显得有气无力。

    “臭老头!死脑筋!”黎簇恨恨的嚷了一句,而后拍掉了苏万的手,猛地转身往回走。“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生气,咱们不是早都料到了吗?”看黎簇发邪火,苏万不禁笑了,劝解的话语里压抑着一种笑意。张日山的反应实际上他们早就猜到了,他觉得黎簇多余为这种已经发生的事生气,但又了解黎簇对于与梁湾有关的事总要和张日山较劲儿,暗自希望得到对方认同的小心思,被黎簇的别扭劲儿逗的想笑。

    “切,你笑个屁……少得意了!”被猜中心事的黎簇似乎有点恼羞成怒,这是因为无论是否猜到,他多少都对张日山仍抱着些期许,期许对方不把自己当个孩子,而是个堂堂正正的爷们儿。他不希望自己是被保护的那个人,而是有能力去保护别人的那个人,这样他心底自己才对某些事,某些人有了一些所谓的资格,或者才有了能直面张日山的资格。

    “行……行,我不笑,我也不得意,那咱能不能吃个早饭再商量你的大计谋啊……我饿飘了都。”苏万挤了个无辜的表情,摆了摆手,一下子搂住了黎簇拽着他就往杨好铺子里走去。杨好在门口,一边收拾撒了一地的豆腐脑、豆浆,一边骂骂咧咧个不停,说来也奇怪,从逃出古潼京被霍道夫利用,再到幡然醒悟离开锦上珠之后,他的脾气虽然还是容易点火就着,但却没从前那般那么毛燥了。

    同之前一样他是有些不认同黎簇的,但却也不是全然否定黎簇所说的,梁湾的问题摆在那里视而不见他做不到,可他只是已经不似从前那个为了朋友义气就没头脑往前冲的愣头青了。“单独行动……不现实。”杨好把扫帚、簸萁摆到店门口的角落里,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放着早饭的方桌前坐了下来。“不然呢,你有更好的主意,人家根本不带咱们玩活儿。”黎簇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拽出一根油条塞到嘴里囫囵的嚼着。

    “我们三个人……人太少了。”杨好擦了擦手也拽了一根油条,把油条撕成几段丢进盛着豆浆的搪瓷缸子里。“好哥,你不会是怕了吧!怕的话,你可以不去。”黎簇原本就有些不高兴,杨好打退堂鼓又一个劲儿的唱衰,让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鸭梨,好哥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知道你有计划,但你也得听听我们的想法吧。”苏万见着俩人火气越来越壮,赶忙打起圆场,缓和气氛。

    “你说……你们倒是说啊,我又没捂住你们的嘴。说说能有啥好主意,我听着呢。”黎簇有些不耐烦,捧着杯子喝了几大口豆浆。“黎簇你不要一遇到和梁医生有关的事就跟急红眼的蛮牛一样行不行。”杨好说完翻了个白眼,用筷子按了按漂在豆浆上的油条,等油条段儿被豆浆沁满后才夹起来塞进嘴里,然后有些嘲讽似的砸吧嘴。“鸭梨,我们只有三个人,难不成真的要按照这个本子上的坐标都走一遍么。”苏万正了正身子,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这种担心再合理不过,黎簇努了努嘴想要说什么想却又不知道开如何开口。

    “在张日山之前行动究竟有多重要?你要记住我们只有一个苏万,真带着他从第一个坐标开始,我们究竟有没有机会走到最后一个?”杨好已经把泡在豆浆里的油条都捞出来吃掉了,最后还把缸子里的豆浆也都喝了。“我去,好哥你别这么说……好像我要命不久矣了。鸭梨我们不然等我师父回来?”苏万听杨好这么说,突然打了个冷颤,咽了口水,愁眉苦脸的说着,他虽然是愿意在朋友需要的时候能出钱也能出力,但他实在不信黎簇和杨好能保护他完整无缺不受任何伤害,这一点可是连黑瞎子都没做到。

    “切……你师父现在生死不明,你就真那么有信心么?再说黑爷要真把你俩当回事也不会一个字不说自己跑到什么听雷的村子。”黎簇听完苏万的老生常谈,有些不屑的轻哼着。“就算,不等黑爷。我们可以跟在张会长身后,路途那么远,去的地方又那么多,你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人家一百多年又不是白活的。”杨好见黎簇用那种惯有的嘲讽态度对待他们,不免有些生气,但言语还是很克制的,自从张日山在他面前展示过那空手夺飞刀的战力后,他始终对张家人的能力都是非常认可的。

    “是啊……是啊。鸭梨,我们跟着张会长胜算更大一些。”苏万听罢,不停的点头表示对杨好所说的话百分之百的认同。“我不是在意要比他先去,我也不反对跟着他,你们,未免把我想的太狭隘了。我只是觉得他要派人过来保护苏万,一旦人来了咱们行动就受阻碍。这是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黎簇拿起餐巾纸擦了擦手,把和空了的缸子推到了旁边,把另一本梁湾日记拷贝本,放到了桌子上,手指用力的点了点那本子。果不其然,少年们古潼京之后还是成长了不少,竟给自己留好了后手。

    “说到这个……我有一点不明白,苏万对梁……那个女人到底有多重要?如果没有苏万,她会怎么样呢?”杨好盯着那个本子,面目突然阴鸷起来,眼神里似是有了腾腾杀气,他缓慢的转向旁边的苏万。“好哥,你眼神好吓人啊,什么意思,不会是……我可是你最好的兄弟……不,我可是你行动的钱包……你不能这么……绝情!”苏万被杨好的眼神吓得缩身向后,总觉得自己仿佛砧板上的五花肉。“……你小子想啥呢!我想的是如果……”杨好见苏万吓得,直往后退,便拉住他想要解释自己真正的想法,却被黎簇抢了话头。

    “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苏万在她面前消失不见,她找不到人会怎么样呢?”黎簇顿了一下,他充分的理解了杨好的想法,并且因为这个想法显得十分兴奋,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们把苏万藏起来,她找不到会怎么样。但问题是,把苏万藏到哪呢?”杨好点头如捣蒜一般,苏万对于梁湾的重要性是对他来说最值得疑惑的事,苏万究竟有多重要,能否被替代。苏万对梁湾的重要性,直接代表着黎簇的大计划的成败。

    “我倒是知道个好地方,她即使找到,也不敢拿苏万怎么样!”黎簇仅仅用了几分钟便设想好了,苏万的藏匿地点,一场好戏似乎即将开幕。“如果非苏万不可,她和那个吕逍一定会有所行动。这样不管张会长是先去或是晚去,我们都会得到不一样并且非常有用的线索。”杨好和黎簇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默契,这和当初被轻松离间的情形已然截然不同,只有苏万苦着脸感觉自己好像被架在火上炙烤,心慌的仿佛万马奔腾。

    “你是说……他们三个去了那儿了?不……不用带回来,继续跟着就行……保证他们的安全!”张日山结束了手机内的对话,若有所思的轻笑了一下,转身把已经收拾好行李塞入了身后的柜子里。他思量着自己到底还是低估了三个少年,黎簇的这次试探行为像是一种赤裸裸的要挟,梁湾很快会知道苏万的消失,这说明她那意味不明的计划已经暴露了。而她会怎么做呢?在张日山看来那本子上的坐标也许已经全部作废了,他无法着急离开,只能等待梁湾的下一步动作。

    接下来几个周的时间事情并没有按照少年们所想的任何一种故事的开篇,按部就班有序的去发展。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特意去寻找苏万,而梁湾甚至在知道苏万消失的信息后都没有细致的追问黎簇和杨好,也许她早已经料定即使问也得不到结果,所以不去做无用功。只是在不久之后,她身边那个身体状态每况愈下的吕逍也同苏万一样刻意消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梁湾一个人,显得形单影只。

    这样反常的状况让黎簇觉得,梁湾也许找到了新的苏万,如果她有了可代替苏万的人,那她迟早还是会进行自己的计划。黎簇和杨好曾试图跟踪梁湾,想以此查出那个代替者或是吕逍藏身之所,合计着也许这样即使找不到代替者,也有可能能揪出梁湾他们这两个仅存的所谓幸存者合谋的秘密。可是跟踪是一件胆大心细的工作,心急火燎的黎簇,和随时会暴走的杨好,对于他俩而言这不是一件擅长的工作,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无法顺利的跟踪梁湾,线索似乎真的要断了。

    这让他们懊恼不已,连处事谨慎小心、忧虑过剩的苏万也都已经开始厌烦这没完没了的躲藏游戏,竟然提议是否考虑应该和梁湾正面对峙,甚至想要抱着英勇赴死,把自己当做诱饵打包送到梁湾面前,面对这种要求黔驴技穷的黎簇和杨好自然举双手、双脚表示高度认同,并且非常赞赏苏万的英勇行为,隔着电话都能闻到浓烈的彩虹屁香甜的气味。

    因为被张日山派去的棍奴跟踪,他们仨人的一举一动,在张日山眼中仿佛电视里播放的真人秀一样透明,她对于他们这种傻瓜自杀式侦查方式表示无奈,苏万是梁湾笔记本留下的最好、最多的筹码,梁湾不行动就无法知道苏万这颗棋子的价值究竟有多大。已经忍耐到了关键时刻,张日山怎么可能眼看着少年们因为冲动导致的满盘皆输,及时的把近在北京两人和远在杭州一人的少年冲动三人组软禁了起来,虽然对少年们多少是暴力、不公平的,但却非常有助于计划顺利的继续下去。

    张日山觉得自从想通了,想明白了些事情之后,心中的憋闷和鼓噪的怒气逐渐消失殆尽了。他站在新月饭店那间曾经用来试探梁湾的客房里,盯着空无一人的担架床,唇边陡然一丝带着凉意的调笑,心里暗忖倒要看看这个梁湾还能忍多久。忽然放在西装内兜的手机剧烈的振动起来,撞击着他的胸腔,张日山收回目光,将手机掏了出来,一条信息:“在家,等你!”发信息的人正是梁湾。他并没有回信息,只是轻按了一下关机键,熄灭了手机屏幕,叹息一声:“该来的,总归是跑不的。”

    张日山站在梁湾公寓的门口久久的踌躇着,手停在门前仅一厘米的地方纹丝不动,随着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他似乎下了决心,重重的敲了下去。他用力之猛使得门板被敲动的地方微微地上下浮动,接触到门板的指节都开始泛红,隐隐发疼,但他分不清是手疼还是心疼。门轻轻开启,梁湾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衫,长度刚好盖住了浑圆,停在了大腿根部以下的位置,她娇小可人却生了一双极致比例的润白美腿。屋内的烛光透出来,宽大的衬衫也难掩玲珑有致的身形,她咬着唇,有些不安的颠了颠赤着的脚,这同记忆中的不同只是少了一双细跟高跟鞋。

    张日山歪着头朝门缝里看去,然后又盯着梁湾的脸仔细的看了看,煞风景的开口问了一句:“没交电费?”梁湾回头看看屋内点的到处都是的香薰蜡烛,有些疑惑地转回来看着张日山冷峻的面孔摇了摇头,然后将门彻底打开请他进去。屋内的烛火使得整个屋子陷入在一种暧昧的暖黄之中,香薰蜡烛散发出甜腻的、催情的味道,张日山额头气了一层薄汗,但他却并不想脱下外套,反而是梁湾突然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解开了西装扣子,强行脱去了他的外套。

    经历了这种种,张日山开始有些恼怒,梁湾的白衬衫是刻意的,屋内的烛光是刻意的,身后这个女人刻意的利用着梁湾的容貌,梁湾的身体以及他们曾经的共同的记忆来想要达到她自己的目的,这种行径让张日山觉得无比的恶心,他甚至想马上夺门而出,但他深知白这次失败了,那么意味着他可能永远都找不到真正的梁湾了而眼前这个令人抓狂的家伙将会彻底的代替他的爱人。“这是做什么?”张日山故作轻松的揭开了衬衫领口和袖口的扣子,信步走向客厅中央的白色沙发。他这种泰然接受的状态鼓舞了身后的女人,她迈着轻巧的步子走到张日山面前,下一秒竟然跨坐在了他的腿上,嘴唇贴在了他的耳垂上,轻轻的呼气:“张日山……我想你了。”

    那慵懒的声音从喉咙深处缓缓的飘入张日山的耳道内,鼓噪着他那颗被火焰包裹的心,压抑着疼痛他回道:“你想我的时机……有些危险。”果不其然,那柔软的带着清香的唇,缓缓的贴在了他的面颊上,浅浅的带着挑逗意味的吻蔓延在他的耳根、颈部,她轻笑着手指摩挲着他的身体逐渐向腰部深处去了。刻意的吐纳,使得她的鼻腔内的气息像暖流一般游走在他紧绷的皮肤上,那如同熟透了的小樱桃一般的嘴唇,停在了他的唇角,下一秒便会吻住他的唇,这一刻他们之间□□流转仿佛现在的他们就是曾经的他们,而下一秒似乎也还会发生曾经的他们会做的事。

    可是所有的事情发展到这一刻,他们早就不是曾经的他们,或说她根本不是她,张日山猛地一推,将梁湾按在了身下,手卡在这个外貌和梁湾一模一样的脖颈上,而对方从震惊瞬间变回归平静,面上带着妩媚的笑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张日山并没有把手拿开而是越收越紧,接着轻笑了一下:“……你似乎想错了。”此时梁湾的才明白这不是什么特殊癖好,对方是真的想治她于死地,她的手慌乱的摸着沙发的边角,然后从中抽出一个注射器,用手指推掉盖子,猛力的要想张日山的扎过去。

    “又是镇静剂……何必呢?”张日山另一只手,反手扭住梁湾的手腕。“……你不是我,怎么知道不需要。”梁湾揉了揉自己的脖子,雪白的颈子上全是血痕,张日山像铁钳子一般的缩紧的手给纤细手腕带来的巨大疼痛使得她无奈的甩开了镇静剂。“已经这样了,你真觉得我会是陪你演戏的人么?”张日山直起身把梁湾拽起来甩到一边,丝毫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留情面。“我高估了人类的感情……”梁湾整理了一下狼狈的自己,然后走到沙发旁边坐下。“你恰恰低估了感情这东西,真的以为事情败露后还能靠着她的身体来迷惑我?”张日山从门口的衣架上取了梁湾的大衣,扔在了几乎要衣不蔽体的她身上。

    “你真的不能和我……”梁湾眼角边滑落了一颗不易察觉的泪珠,似乎和张日山在一起对她来说是件要紧的事。“要你的命,真相和她我都见不到了对吧,但你也别想逃。”张日山说话是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下一秒他就能把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撕碎。他早已安排好了天罗地网保管这个女人无论如何都逃不脱,不知是身体疲惫还是心里疲惫,他觉得很乏力,也许要和这个女人打持久战了,穿上外套扭开了门锁,外面站着几个早就等在门口的新月饭店的棍奴。

    “要知道真相……你现在得和我去个地方,就你一个人。”女人长吸了一口气,站起身转向卧室……

    森林深处一只被卡在鸟喙下挣扎的枯叶之蝶,它不知道自己作为拟态的各中高手,为什么被轻易地发现,明明自己收敛了花纹,隐藏了彩墨,依附于大树,完美的融合。

    它不明白对鸟儿来说,大树不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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