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离森_KUN

    （13）

    梁湾顶着凌乱的头发，晃晃悠悠，狼狈地走向卧室，客厅的时钟现实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张日山盯着她看了很久，他并没有天真到觉得此时此刻就能从这个形似梁湾的女人身上得到答案。早已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并且在心里也在不断的给自己预警，答案和结果的走向也许是黑暗的。

    想到此，他细微的短叹了一下，接着甩了甩头发，用戏谑略有些轻浮的口吻嘲讽道：“没看出来，你挺有精神的，确定要错过最佳睡眠时间？”

    “没关系，你尽管讽刺……想知道关于她，真正的她的事情，你就必须现在跟我去一个地方，就你和我两个人，一刻也不能缓！”梁湾猛地回头，纤细的脖颈上紫色的血痕显得那么刺眼。

    “拿她威胁我的，你不是第一个。我劝你最好现在就说实话，我的时间不是用来陪你演戏的。”张日山听了她的话，心头不由得紧了一下，他忍受不了任何人用梁湾做筹码与他谈判 ，这种怒火使得他开始对对面的人的厌恶更加重了许多，不想过多纠缠转身药离开。

    “张日山，此时此刻你敢踏出去这把水果刀的刀刃就会切断我的颈动脉！如果我死了，她是不是活着，人在哪，真相究竟如何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了，你认为你有选择的余地吗？”梁湾的声音在隐隐发抖，她急促的喘着粗气，手上不知从哪得到的袖珍水果刀，抵在颈部侧方，刀尖已经扎透了表皮，鲜红的血珠子从那细小的伤口里缓慢地沁了出来。

    张日山猛地往前迈了几步停顿在门口，他肩部剧烈的抖动，仿佛已经被心中的熊熊火焰包裹起来。但在知道真相救出梁湾之前，他只能控制自己随时想要掐死对方的手，无奈地取下门口衣架上的女士白色羊绒大衣，回身将大衣用力的甩在从卧室追出来并且以死相逼的女人身上。

    “会长，要用车么？”站在门口的罗雀抬手挡住了梁湾的去路，眼睛却定定地看着跟在她身后的张日山。张日山停顿了一下，垂下眼缓缓地吐出一句：“车钥匙给我，散了吧，有事我会知会你。”罗雀抿了一下嘴唇有些欲言又止，也许是觉察到了他要说什么，所以张日山立时间就使了一个十分不悦地眼色给他。

    罗雀顿了一下从兜里掏出车钥匙递到了张日山手上，点了点头，仿佛他从那极不友善的眼神当中参透了什么。就这样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张日山带着梁湾进了电梯，白色的路虎缓缓地从小区里驶向了未知的目的地。

    “她还活着么……”张日山久久地沉默，让梁湾以为面前这个男人不会再和她说一句，她快速的在内心权衡着应该说什么样的话才有利于自己的行动。“别撒谎，你不会想知道被我拷问会是一种怎样难忘的体验。”张日山面无表情的盯着前面的路，他知道她有多么珍惜自己现在的这幅皮囊。

    “我没想撒谎，只是在想怎样说才能更加促进我们的合作关系，而不是使得关系破裂。对母亲来说我不重要，我已经走上了和族群完全相反的路，也许回去……”梁湾的语气逐渐落寞，仿佛陷入了不好的回忆，但现在的她的情绪并不在张日山的照顾范围内。

    “我想听什么，你就答什么，这样合作关系会稳定一点，我没兴趣任何关于你的事情！”张日山平淡的打断了她的话，卧在方向盘的手指收紧，指节发出咯吱的响声。“说实话，我离开的时候，她活着。但现在，我……真的不清楚。从最后一次梦游之后，她的意识再也没有扰乱过我，我完全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梁湾说着便用力抱紧了身体，有些怯生生的偷看了一样张日山。

    “冒牌货也该有名字吧。”张日山咬着牙低声道，他当然听的出来这个女人说的是实话，但是那股难以吞咽盘踞在胸腔的恶气却并没有因为这实话而消解，反而因为不够确定的对话内容愈演愈烈。

    “身体是她的，我只是借用了利用她细胞复制的躯体，从你们人类目前所掌握的医学常识来说，我是她，但从你们人类的伦理道德角度上又很难……算了，你不想听的。我……我们的族群曾经很庞大，记名字对母亲来说太不便捷，我们的语言类似于人类电波传输信号，最接近的是这样的……”梁湾用手指在面前的面板上敲了几下，两长三短，然后甚是骄傲的昂着头笑了，仿佛这个名字在他们族群里是很有分量的象征。

    “七？到真是很简洁。”张日山冷哼了一声，继续驾车向前。“对，我是母亲最早诞生的孩子之一，与母亲联系最为紧密……”七号说着声音慢慢变浅，被拆穿后她已然卸下了全部的防备，举止像是个彷徨的孩子。

    车子进入了导航里的无名小路，颠簸不断，孤零零的仿佛被黑夜包裹起来；道路逐渐狭窄，车身被道路两旁的枝叉刮得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终于能容得下车子宽度的路也不见了。两个人下了车，七号指了指半米高的荒草丛，张日山皱着眉头挥了挥手，她便很安静地在前面带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荒草丛生的道路尽头出现了一扇锈迹斑斑的小铁门。七号从衣领里扯出了系着绳子的钥匙，弓着身子将铁门上的锁打开，铁门缓缓地向内打开，让张日山意外的是并没有发出老朽的闷响，看来她在这段时间频繁的出入这里。张日山看看门，又看了看旁边的砖墙，从这两点实在看不出这是个什么地方，他没有继续迟疑，跟在了七号的身后。

    进入之后踩在脚下的路是坚硬的水泥路，周围黑漆漆的，一点动静也没有，他用手电大致照了照，一个个大小类似的厂房，都锁着门。见他停顿，七号也有些好奇地停下来回看他，“你在看什么？”张日山转过头看着她，暗忖自己是不是因为太过着急陷入了她的圈套，“……在哪找到这个地方？”

    “重要吗？”七号皱着眉仿佛对张日山的问话感到很失望，她转过身继续向前走着。“那什么才是重要的呢？”张日山也跟了上去，他很好奇这个七号通过什么手段找到了这么一个地方，又在这个地方放了什么东西。他把他能想到的人和物想了个遍却也怎么没料到自己将要面对的得场面是更加让自己疑惑费解的。

    进入许多厂房中的一所，七号打开了一个漆面泛黄的大白柜子，一瞬间一股冷气从里面窜了出来，冷热对撞下升起袅袅白烟。待白烟尽数散去，张日山愣在了那里，错愕地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我非常需要你……”七号有些踌躇地想要将冷柜的盖子合住，却被张日山一把顶住。“是你杀了他？”张日山皱着眉，冷汗划过拧成死结的眉头，他难以想象自己面对的这个长相与梁湾无异的生物，生性究竟是如何残忍可怖，此情此景莫不是“性食同类”？

    “不，我这是要救他，求你帮帮我。”七号扯住张日山的胳膊，有些焦急地辩解着。可蜷缩在冷柜里面色发青，浑身带着冰霜，冻得坚硬的犹如石头一样反光的吕逍，却让她嘴里的“救他”那两个字显得如此荒诞可笑……

    在那等着我，我定会在虚无缥缈的命运之纱中与你再见，倘我有迟，请勿多思，我已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