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中午放学，外面再次隐约飘起雨丝。
中午吃饭时间本就短暂，饭后很多班级规定要立刻返回班级午习，所以哪怕食堂供应饭足够，大部分学生还是火急火燎紧赶慢赶去食堂抢饭。
高牧在食堂里逛了一圈后没什么胃口，下午第一节没有查课打算去校外溜一圈。
沈黎打完饭挑了个靠窗的位子慢条斯理坐下，等吃完饭后再陪他去。
饭吃完大半时，传来一阵刺耳的挪椅子声。
沈黎抬头，正见陈文怡从钱边绕过一众食堂桌椅，气喘吁吁跑过来。
高牧见状忙往旁边座位上移了一步，空出沈黎对面的位置。
陈文怡顿时四仰八叉摊在位子上，刘海被汗涔湿贴在额头上，对高牧竖起拇指，“不错，聪明人有眼色。”
沈黎抬头看她一眼，低下头继续吃饭。
陈文怡气息平复了些，胡乱撩两下刘海，这才正儿八经坐起来，“我说，搭理搭理我行不行。”
沈黎眼神淡然，安静地放下筷子。
“那个就是，求帮个忙。”陈文怡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有张下午老师要讲的卷子落在宿舍里了，能不能帮我给秦暮打份饭去教室。”
高牧：“咱班还有现在在食堂吃饭的没？”
陈文怡摇头，“我找一圈了都没找着一个，好容易碰见你们俩，谢了。”
沈黎半垂眸子把饭吃完，语气生冷，“不帮。”
陈文怡碰壁有些灰心，但也早有预感知道他可能会这样回答，仍抱有一丝不死心继续道：“怎么了，还有别的安排？”
高牧却惊异看着沈黎，“不至于吧黎哥你还真和体委吵架了，体委再怎么说也是好心，再不行你就让着她点呗又掉不了二两肉。”
陈文怡听他这么一说，竖起耳朵疑惑看向高牧，“你说什么吵架？”
“他瞎胡说的，什么也没有。”
沈黎及时打断高牧，盯着自己的餐盘，忍住想把它敲到高牧头上的心，“我一会还有事。”
“啊……”陈文怡低头看着桌子角，“行吧，我再看看找别人。”
话刚一出口，斜对面高牧立马摆出一副十分体谅人的姿态，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本来下午也只是想出校门逛逛没啥要紧事，一次而已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再者说黎哥你去就行，我能自己出去。”
“体委平常都给我们遮掩那么多次了，帮点小事而已。”
陈文怡连连点头，看向沈黎目光期待。
沈黎深吸一口气，高牧莫名觉得他眼神中带着一丝窒息。
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听沈黎的话从牙齿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你最好以后都自己去。”
高牧不明所以，见沈黎冷着脸，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把餐盘放到回收处。
高牧转头看陈文怡，“他这是怎么了？”
陈文怡活动了一下手腕，悄悄靠近他耳畔，用半气音低声道：“可能是有些近乡情更怯吧。”
高牧满脸茫然，“啊？”
……
教学楼里一片安静，沈黎快步经过一个个班级，很多学生已经从食堂回来，趁午自习还没开始这段时间，趴在桌子上补觉。
其中不乏也有直接不去吃饭挤时间刷题的学生，一般会随身带点充饥食物，或者拖朋友帮忙带点饭。
推开教室门，沈黎面无表情走进去，把打包好的饭拎到桌子上，一言不发。
秦暮停下手里的笔，略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陈文怡呢。”
沈黎拿出手机，脱了外套搭在椅子上，拉开椅子坐下休息，“……回宿舍拿东西。”
秦暮心下了然，看了一眼打包盒，低下头继续写。
迟迟没有打包袋解开声响，沈黎在游戏中场休息时抬头瞥了那个饭盒一眼。
“还不算饿，等写完这一点再吃。”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秦暮突然出声，沈黎拿着手机的手一抖。
谁问你了？
跟陈文怡一样，两个人怎么都一个德行。
游戏加载完再次开局，沈黎眉头微皱，暂时把重点注意力放到游戏上。
直到这局游戏打到一半，秦暮这才放下手里的笔，活动手腕把打包袋领过来。
秦暮看了眼他卷起来的衣袖，开口声音沙哑，“把外套穿上，要不然容易感冒。”
“你病的不浅。”沈黎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也不知道该穿外套的是谁。”
“哦。”
秦暮沉默转身把外套穿上吃饭。
秦暮写完后笔记本没合好，窗户开着一条缝，风一灌纸页“哗啦啦”翻摊开。
这段游戏过场画面十分无聊却又不能跳过，笔记本翻页正越过中间桌子线，沈黎余光就能瞥见上边的物理题。
基本就能看出来是这几年的经典题型，最下面的是两道较为难一些的大题，密密麻麻划满注释。
沈黎看着游戏剧情自动推进，却一点画面台词都没记进脑子里。
沈黎眸光微动，漫不经心道：“你那天去挨训了？”
秦暮拿筷的手一停，“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周天晚上。”自动剧情结束，沈黎再次把注意力重心放回游戏，补充，“陈班长说的。”
秦暮轻笑，“鬼才去挨训。”
门外走廊学生陆陆续续回来。
外面雨有飘大趋势，沈黎这局游戏正好打完。
伸手往桌子侧面摸了个空，才想起来雨伞还在高牧哪里，看着屋檐上往下坠的积雨“啧”了一声。
秦暮把吃完的打包盒系好扔进垃圾桶，“你刚来的时候雨下的大吗。”
沈黎懒得再开一局，仰头靠着椅子闭眼休息，“没怎么下。”
秦暮拧开水杯润了润嗓子，瞥了一眼对方发梢，还有两丝雨没有蒸发，“带伞的人多不多。”
“没看。”
秦暮：“也有没带伞的吧。”
“……嗯。”
秦暮:“那今晚估计公共浴室人多会挤。”
“…………不知道。”
秦暮：“说到公共浴室，周末的时候尽量早点去，周天下午没热水。”
“……”
秦暮：“还有周三晚上也是，不过……”
沈黎睁开眼猛一下站起来。
秦暮偏头看他，“怎么了？”
沈黎把那个看上去毫无越界羞耻心，大摇大摆一半躺在自己桌上的笔记本推回去，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完没？”
“没吧。”秦暮说，“还有一点点，就是……”
下一秒，沈黎扯开椅子拿起外套穿上，动作十分迅速。
秦暮挑眉，“去哪。”
沈黎刚想说校外找高牧，忽然就想起来这傻缺刚才那些脑子缺根筋的话。
……忽然莫名就有了些孤家寡人的孤独感。
“出去走走不行啊。”
自己话音刚落沈黎穿进袖子里的手一顿。
侧颜向后瞥，秦暮脸上果然挂着笑容，心跳一停。
算了，说了对方也有话能接，浪费时间。
沈黎紧抿唇把话憋回去，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赶紧快步走出门后才小声嘟囔：“……管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