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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滴答滴答

    上了公交车,陈稚还在不停问:“你说啊,我什么时候早恋了?小哑巴,你别装聋。”

    俞宜好就是不说话。

    往常在公交车上他们都是前后位儿坐着,生怕遇见一中的学生,但今天已经过了放学的点儿,车上又只有他俩穿着校服,陈稚便直接坐在她旁边。

    俞宜好把头扭过去看向窗外,陈稚便歪着头看她:“啊,你说的是今天上午那个纸条?我和‘名字三个字’的女生谈恋爱?”

    “所以是谁,程雨青?许晓曼?高二那个小网红?”俞宜好有点儿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嘴中吐出的几个名字,是从郑楠楠他们的谈话中听过来的。

    同样的话语,说出来却没有那股嚼舌根的劲儿,听上去反倒像在置气,她自己都愣了愣。

    “你怎么对我的感情生活了如指掌啊。”陈稚没正面回答,反而调侃了她一句。

    “……自恋狂。”俞宜好小声嘟囔。她低下头,看见自己的红色的书包被水沾染而变成棕褐色,还散布着大小不一的泥点子。她伸手抹了抹,结果污渍纹丝不动。

    静默片刻,她说:“是程雨青,对吧。”

    “怎么猜出来的?”陈稚颇为意外。

    陈稚和程雨青的绯闻由来已久,或许是两人经常一起主持学校大小仪式的缘故,而高二又开始同班,揣测二者关系的人不在少数。

    俞宜好没回答。

    “她前几天不是去比赛了吗,走之前跟我告白过,估计被人听墙角了。”陈稚补充道,“不过那个‘狗仔’没听全就来造谣了。我没答应。”

    “真的?”俞宜好抬起头看他。

    陈稚想了想,又说道:“也不能说没答应吧,她说让我考虑考虑,等她回来再答复。”

    “那你考虑的结果呢?”俞宜好问。

    陈稚似乎在回忆:“程雨青吧,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她爸据说还是上市公司的老总,配我绰绰有余。”

    “……真应该录下来,让学校里的人看看你的真面目。”

    “你同桌要是知道你这么伶牙俐齿,也会吓晕过去吧,小哑巴。”

    俞宜好懒得和他争论,但隐隐约约能听出他并非真情实感。她沉思一会儿,然后轻声说道:“你别和程雨青谈恋爱……别答应她。”

    “为什么?”

    俞宜好又不说话了。

    陈稚靠得离她更近了些,手臂大咧咧地揽在她肩上,神神秘秘地凑近她的耳朵:“这样吧,俞宜好——求我,我就考虑考虑。”

    俞宜好闻言忽得坐直了身子,面对着他,鲜少流露出真挚的表情:“陈稚,你别和程雨青交往,求你了。”

    “来真的?”陈稚愣了,没想到俞宜好一反常态的正经,他反倒有些不适应,“万一我以后找不到这么完美的女友,你能负责吗?”

    “我当然会负责了。”俞宜好说着,匆匆拉起他的手拉勾,生怕他拒绝,“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好了,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什么就说定了?”小拇指勾在一起,大拇指也印在一起。陈稚挣脱不开,心道妈妈送她去学拳击确实没白练。

    “你拒绝程雨青,我对你负责。”俞宜好郑重地说,脸上没有全然开玩笑的意思。

    “负责个屁,别乱说话。”陈稚毫不留情地拿食指戳了下她的额头,但心底却蔓延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很熟悉这种奇妙的感觉,参加省里的物理竞赛也有过——发卷前在考场干坐着,喉咙发紧,口干舌燥,因无所事事而盯着正前方空悬的时钟,因为太过专注,秒针走动的声音便在耳中无限放大。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果然停课了,连带着周六周天,他们这群高三生破天荒地得到了三天假期。

    陈父陈母就没这么幸运。雨天是车祸的高发期,这对夫妇被彻底困在了医院,早上七点回来拿了几件换洗衣物便要离开。

    陈稚对此习以为常,睡眼惺忪地送妈妈出门:“什么时候回来?”

    妈妈无奈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难以预料。她指了指俞宜好的房间:“你俩轮流做饭啊,别净点外卖吃,也少吃垃圾食品。我看饺子还在那儿冻着,这两天赶紧解决掉,不然就坏了。”

    其实在陈稚没醒之前她就写好了便条贴在冰箱上,但还是要亲口嘱咐一遍才放心。

    “知道了,您快走吧,我爸不还在底下等着。”

    一只脚跨出门,妈妈想起什么似的:“钱还够吗?”

    “不够了。”

    刚说完就遭到妈妈的一记爆栗:“臭小子,你爸说昨天刚给你转了三百。”

    “妈,你怎么还带执法钓鱼的!”

    “你再敢往那个破游戏里充钱,我就把你手机平板都没收了!”

    蜕去学霸躯壳的陈稚其实和平常十七八岁的男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有成绩和外貌的光环加持,天性很轻易地就被掩盖过去。

    俞宜好特别爱看他在学校的样子,笑他有偶像包袱,饰演完美无瑕的校园王子。这时候陈稚便恼羞成怒地反击,说你不也演小哑巴么,咱俩彼此彼此。

    俞宜好淡然回复:我是真哑,你也是真装。

    等到妈妈走了,陈稚从橱柜里翻出两包方便面,轻车熟路地下锅水煮,中途把鸡蛋和葱花磕进去。他设好计时器,洗了把手后去叫俞宜好起床。

    敲门当然是没有反应的,俞宜好上辈子简直是困死鬼投胎。

    他拧开门把手,看见她整个人蒙在被子里,活像一条大毛毛虫,连个透气的口儿都不留。

    “俞宜好,起床吃饭,一会儿上早自习了。”

    被子动了动,从中传出几声哼嘤:“不是停课了吗……”

    “你的私教课,市一中榜首亲自辅导。”陈稚瞥见桌上的习题,她倒诚实,错的地方都用红笔写了更正,结果一整页几乎看不清什么黑字了。

    看上去学习态度端正,本来还想放她一马让她多睡会儿,但细看一下错题实在离谱。

    “俞宜好,数学卷子第二道选择题你都错?送分题!”陈稚气的上手摸索,确定了哪边儿是头哪边是脚,便揪着被子的一角掀开。

    俞宜好的头终于露出来,她的脸红彤彤的,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

    她死死扣着被子边,怎么也不肯动弹:“我就再睡十分钟。”

    “一分钟都不行。”陈稚干脆攥着她的手和被子,把她拉着坐直身子,生怕她再倒回去,又连拖带拽把她丢进洗漱间,“快点洗脸刷牙,出来吃饭。”

    计时器适时响起,再不然陈稚都要亲手给她挤牙膏塞嘴里了。

    他奔去厨房盛面,直到把面端上茶几又等了十分钟,俞宜好才慢吞吞地从洗漱间踱步到客厅。

    爸妈不在的时候,他俩都在客厅吃饭。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要么看电视要么打游戏,总之怎么放肆怎么来。

    “我觉得我发烧了。”俞宜好脸还红着,声音有些沙哑,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说。

    陈稚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是有点儿热,吃饭完我给你找几片药。你身体素质怎么越来越差了,昨天衣服都给你穿了,还能感冒。”

    “我都这样了,今天不如别学习了。”俞宜好咳嗽了两声,不知道是真虚弱还是假虚弱,“而且总耽误你时间,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陈稚放在她额头上的手立马变成了弹脑嘣儿:“没门儿。”

    “陈稚,你能不能有点人道主义精神?我简直比南北战争前的黑奴还惨。”

    “呦,还知道南北战争呢?历史记得住,怎么数学公式背不下来?”

    俞宜好坦荡荡地说:“我笨啊,你第一天知道吗?”

    其实俞宜好并不笨,成绩再差也没进过倒数,就是总吊着一口气,有些半死不活罢了。当然在市一中第一名的陈稚同学面前,她简直是学龄前儿童的水准。

    陈稚忽然想起什么,故作不经意地开口:“你是不是后悔学理了?”

    “我文科也没比理科好到哪里去。”俞宜好只是说。

    俞宜好学理算是一时冲动的决定。

    只是在公交车上,陈稚无意间的那一句“你要学理就不用离开21班了,我还可以继续教你题”,让她毅然决然选了理科。不是没考虑过继续走艺术,可算上集训和艺考的时间,她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不能待在学校。

    不是因为喜欢学校,更不是喜欢21班,只是她不习惯没有陈父陈母、没有陈稚在身边——她似乎被惯出了分离焦虑。这个决定冲动但不明智,非常不明智,但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选。

    所有人都知道覆水难收的道理,于是陈稚拿筷子敲敲她的头:“反正现在后悔也没用了,赶紧吃完饭,八点学习。”

    “陈稚,整天学习你都不累的吗?”俞宜好捧着碗磨磨叽叽地喝汤,边摇头边感叹。

    陈稚朝她翻白眼:“学习不累,辅导你比较累。”

    “那你放我自生自灭吧。”

    “这种死法太便宜你了。”

    俞宜好不说话了,依依不舍地抽出纸巾擦桌子,收拾碗筷。

    她正准备站起来,忽然一阵眩晕袭来,紧接着身子一软,倒在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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