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顾心月?是顾道长的名字吗?

    说起来他与顾道长遇见了两回都没能问她的名字,没想到她竟然同百川院院主认识:“石水姐姐,你不去帮忙吗?”

    石水回过神来,抽出剑上前引走了药魔,方多病亦是举剑刺向没动过的角丽谯。

    此时,一股极强的内力汹涌而来。

    感知到这股内力,顾敛心知不好,那位小公子此时距离这股内力最近,恐怕抵挡不住。

    顾敛没了闲情逸致再去逗弄金鸳盟的人,她的身影如同鬼魅快得只剩残影。

    顾敛挡在方多病和石水面前,其余人只见她背后浮现出一副巨大的八卦阵图。

    八卦心门运转,一掌即出,源源不断地真气化作无形利剑,将击向他们的内力冲的七零八落,甚有余力,一往无前。

    笛飞声硬接下这一掌,喉咙涌出的腥甜被他生生咽下。

    角丽谯大惊失色,靠近扶住他:“尊上,你没受伤吧?”

    雪公和药魔也未再和其他人纠缠,赶紧上前见礼。

    笛飞声抬手制止了其他三人想说出口的话,目光如炬地盯着顾敛,透露出一缕见猎心喜:“那是何人?”

    角丽谯掩下目光中的阴狠心思:“她是户部侍郎顾行知的妹妹,顾心月。”

    笛飞声:“你认识她?”

    角丽谯轻笑:“怎么不认识?李相夷身后的跟屁虫,一直痴恋于他。

    可惜啊,有了所谓武林第一美人的乔婉娩,李相夷又怎么会正眼看她。如今模样倒是越发平凡了,想必是因为李相夷的死憔悴成了这样吧!”

    角丽谯的语气中充满了讽刺与不屑,连石水和方多病都听得十分不适。

    可顾敛的表情却从始至终都没变过,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屈辱,仿佛角丽谯羞辱的那个人不是她,脸上一直挂着轻松的笑意。

    笛飞声似有惊讶:“你想替李相夷报仇?”

    顾敛习惯性地用指尖点了点腰间的酒葫芦:“李相夷的仇,他若想报自是由他自己来报。小道找你们当然是有别的事情。”

    顾敛伸出手:“被你们金鸳盟拿走的玉匮,交出来吧!”

    无论是金鸳盟还是百川院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笛飞声看着下属:“什么玉匮?”

    见众人摇头,顾敛道:“雷云卷纹覆盖八卦阵图,你们家那个叫辛雷的弟子在书信里写的,见之心喜,恐觉不凡,特献于圣女。”

    笛飞声看向角丽谯。

    或许有其事,但角丽谯并无印象。

    毕竟她身为和乔婉娩齐名的第一美人又是金鸳盟的圣女,多少男子献上奇珍异宝只为求得她的一个眼神。

    只是,角丽谯眼波流转,声音柔得滴水却莫名阴森:“我还真要多谢你提醒,若非如此,我又怎知自己又得了件宝物。可惜啊,它是我的了,而你,永远也别想拿回去。”

    笛飞声不耐烦道:“行了!不必再跟他们纠缠下去,尚且有事要做,走!”

    他如今功力恢复尚不足六成,刚才一掌又新添了内伤。

    他是武痴不假,但不是蠢货,就算想要比过一场,也必须等自己的伤好全。

    顾敛眯起眼:“我说了你们可以走了吗?在我点头之前,谁都不准离开!”

    药魔沙哑着嗓音阴沉地说道:“连昔日的李门主也不曾和我们尊上说过这样的话,你一个丫头片子口气倒是不小!”

    顾敛狂笑出声:“就凭我,比你们所有人,都强!我管他是谁,是龙给我盘着!是虎也得给我跪着!”

    木剑无鞘,却闪着锋利的寒光。

    一斩之下,天地变色,风雨欲来。

    一道剑气瞬间化为无数剑气纵横交错,密不透风如一张蛛网压在四人身上,叫人绝望地看不见一丝生的可能。

    众人这才发觉,原来先前的一幕幕只是人家手下留情罢了。

    笛飞声来不及多想,抽出刀硬抗剑气。

    二十多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手竟然快要握不住刀了。笛飞声大喝一声,悲风白杨疯狂运转,全部内力汹涌而出。

    艰难地将刀刃掉转方向,剑气擦肩而过,炸开了半座山头。

    笛飞声跪倒在地,金鸳盟的三人力竭,摇摇欲坠。

    顾敛的目光不在金鸳盟身上,她顺着右手看去,木剑化作碎屑飘然落地,竟连她的一剑之力都没承受住。

    笛飞声看着刀上的缺口默然无语,只吐出一个字:“走!”

    其他三人连忙费尽全力扶起他逃走。

    “休想跑!”石水连忙喝道,便也施展轻功追着他们离开了。

    顾连半点追的意思都没有。

    方多病有些奇怪:“道长,你为什么不追上去?”

    顾敛对他展示自己的手:“剑没了,懒得再跟他们纠缠。而且我丢失的东西并不小,刚才扫了一圈,明显没被他们带在身上,追到了也无用。”

    方多病难以理解,他皱着眉头:“那你跟他们打的这么激烈?还把你想要的东西透露出去,不怕他们毁了呀?”

    顾敛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出刚才的霸道和高手风范,松松散散地站着:“为了得罪他们啊!”

    “啊?”方多病完全糊涂了。

    “小道没耐心去一个个追查到底是谁拿了我的东西。刚才呢,算是把这群人得罪了个彻底,他们忌惮我,自然会去查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我的东西除了我谁也打不开,这东西在他们手上就是鸡肋。

    之后嘛,他们要么会拿着我想要的东西来威胁我,要么会直接将它毁掉泄恨。我呢,无所谓他们选哪种,反正都能达成我的目的。”

    方多病战术后仰:“就算是毁掉也不让金鸳盟的人得到,你和金鸳盟的人有仇?哦,也对,之前还听他们说你仰慕我师父。”

    顾敛疑惑地看着他:“你师父?”

    方多病得意一笑,持剑抱拳:“在下方多病,是百川院的刑探,同时也是李相夷的弟子。”

    顾敛一怔,看来李相夷这些年过的还不错,居然连弟子都收了。

    “仇恨谈不上,和你师父关系也不大,就是看不惯他们而已。在下顾敛,游方道士一个。”

    “啊?顾敛?你不是叫顾心月吗?”

    “石水说的?”

    “是啊!我听石姐姐是这么叫的。”

    “顾心月是小道俗家的名字,我入了道门后,师父便为我取名为敛。你也不用纠结,叫我顾道长就好!”顾敛扬了扬下巴,瞟向受伤之人的方向,“那个是你朋友,就是客栈见过的李侠士吧?他没事吧?”

    “糟了,李莲花!”方多病焦急地将地上躺了好久的人扶坐起来,完全没注意到听到这个名字后变了神色的顾道长。

    顾敛第一次见到了那人的脸,她环抱的手臂不自觉松开。

    八年,似乎不长,似乎又很长,那张脸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已经渐渐模糊。

    他和从前也有些不一样了,可顾敛看到的第一眼便认了出来。原本模糊不清、逐渐消失在记忆中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清晰。

    顾敛怔住了半晌才恍然,她蹲下身探向李莲花的脉搏。

    她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手却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可明明此刻她的心情非常平静,什么都没想,脑海中一片空白。

    确认过对方只是昏迷,顾敛放下心来。但李莲花的脉搏太过微弱,弱到一不留神,顾敛似乎都感受不到。

    八卦心门再次运转,顾敛的真气化为生生不息的内劲缓缓渡入李莲花的身体,护住了他的心脉。

    李莲花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沸水中煎熬,他好像知道自己在做梦,又隐约记得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再次回到了师兄单孤刀死的那天,看着师兄没有起伏的胸膛,抱着他没有温度的尸身,恨意冲垮了理智。

    “笛飞声!”

    破碎的画面来到了决战之日,他与笛飞声在巨浪滔天的海上对决。毒发时痛苦万分,无人支援时的心灰意冷。

    狂风暴雨打在身上却抵不过心底的寒意,他恨不得将满腔怒火与恨意全部宣泄在老对手的身上。

    “笛飞声!”

    对了,还有玉城的后山,他隔着飘荡的芦苇丛和漫天的烟尘又见到了那个向他走来的身影,即便隔了十年,却似乎丝毫未变。

    “笛飞声!”把我师兄的尸首还回来。

    李莲花踉跄着想要抓住他,转眼间烟消云散,回到了他最熟悉的小楼。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李莲花回头,一张狼狈的笑脸出现在面前。

    顾心月小心翼翼地握着两枚鸡蛋,兴奋地递到了他眼前:“快看,相夷,咱们养的鸡终于下蛋了,以后不缺鸡蛋吃了。”

    李莲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便忍不住流了出来,心底的酸涩一层层上涌:“好,心月,咱们有鸡蛋可以吃了。”

    顾心月依旧没心没肺的笑着,黑亮的眼珠中仿佛有无数的话想要与他分享。

    李莲花却露出惶恐的神色,他看着逐渐变得透明的顾心月,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穿过身体抓了个空。眼前的人不过是一抹海市蜃楼,转眼间便化为乌有。

    “顾心月!”

    噗——

    这叫声之惨厉,惊得顾敛一口酒喷了出来。

    方多病疑惑地看了一眼病榻上昏睡的人,有狐疑地看了一眼顾敛:“你们两个,认识?”

    顾敛蹭了蹭鼻子:“好多年前,确实见过几面。”

    方多病嗤笑一声:“你当我傻,你们若是只见过几面,他会连做梦都在叫你的名字吗?”

    顾敛捡起一块冰镇过的寒瓜佐酒,边吃边理直气壮道:“这有何稀奇,他不还叫了笛飞声的名字嘛。而且叫了笛飞声三次只叫了我一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小道只是顺带的而已。”

    方多病刚想反驳就听见了几声微弱地□□,二人担忧地看去,只见李莲花满头汗水地睁开了眼睛。

    方多病俯身紧张地查看他的情况:“李莲花,你没事吧?”

    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李莲花愣了好久才恍如隔世:“我没事。”

    “对了,你怎么会认识笛飞声啊?”

    李莲花敷衍道:“笛飞声?我不认识啊?”

    “那你刚才在梦里一直叫他?”

    李莲花找补道:“哦,我刚才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一直听见有人在说他的名字。”

    方多病咧开嘴露出整齐的牙齿,笑的一脸板正:“你听见有人在说笛飞声的名字,那你有听见有人叫顾心月的名字吗?”

    “差点又被你蒙混过去了,还不老实交待!”他瞬间垮下脸,转开身露出了顾敛的身影,“我和顾道长互通姓名的时候你可是已经晕过去了,在你昏睡的这段时间内可一次都没提到过她的名字。”

    顾敛没个正形地歪靠在椅子上挥舞着爪子对李莲花招了招手。

    李莲花怔怔地看着她,方知这一切并不是他受伤后的臆想,也并不是他认错了人。

    那个他愧疚了半生的人真的出现了,就好好地坐在那里。

    房间内一时间有些安静,方多病似乎看出了什么,也默契地没有开口。

    顾敛心中叹了口气,她收起酒葫芦起身掸了掸道袍,笑晏晏地道:“好久不见啊!老李——”

    既然他舍了李相夷,继续用着李莲花的名字隐姓埋名,说明最终他还是没有回去四顾门,那顾敛自然也不会拆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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