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半路,牧屿岑突然让车子停下,让一起跟来的霍刀去买些糕点。

    “第一次做客,不能没有礼数。”

    闻言,钱景辰和柳仲让也连忙翻出荷包,钱景辰问:“小云笙,你喜欢吃什么糕点?”

    云笙也不和他们客气:“白云糕和桂花糕!”

    柳仲让想了想:“我们有三个人,可以买三种不同的糕点。”

    牧屿岑当即道:“我买白云糕。”

    柳仲让紧随其后:“我买桂花糕。”

    晚了一步的钱景辰有些傻眼:“那我买什么呀!”

    最后,钱家的小厮只能挑挑拣拣,拿了铺子里最贵的菠萝糕,听说是一种外疆的水果。

    “外疆,是北疆吗?”

    牧屿岑摇头:“北冥没有菠萝。”

    钱景辰挠挠脸颊,他觉得有点儿痒,“那北冥有什么水果?”

    “我知道,”云笙高高举起手,“北冥有寒瓜和鄯善瓜!”

    牧屿岑看了她一眼,随后点头,算是认同了她的话:“还有苹果、石榴、香梨和白葡萄,北疆尤以北冥,种的瓜果格外甜,京城这边的瓜果反而没有那种味道。”

    三个小孩听得流口水,云笙吸溜一口,好奇问:“这是为什么啊?”

    如果知道原因,那她是不是也可以种出甜甜的水果?

    牧屿岑一僵,他自诩文武双全,即便来到京城,也能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考入幼学甲字班,可他从来没有学过种果树,最后只能硬巴巴道:“不知道。”

    云笙倒没有嘲笑。

    她偷偷问系统:“环环,你知道吗?”

    环环自然是知道的:“宿主现在所处时代的北疆属于温带,远离海洋,深居内/□□/周被高山环绕,形成了温带大陆性气候,这种气候降水少,气候干燥,且昼夜温差较大,日照时间充足,有利于瓜果类积累糖分、制造香气和色素。”①

    云笙听得一知半解,但这不影响她再讲给其他小伙伴。

    她说:“因为北冥的瓜果可以晒很久很久的太阳,所以才会甜哩。”

    闻言,牧屿岑回忆了一番那些他曾习以为常的事情:“北冥不常下雨,而且一般亥时才会天黑。”

    “哇,云笙你好聪明啊,不愧是小爷的知己!”

    “原来瓜果的味道与太阳有关。”柳仲让礼貌道谢,“多谢云笙告知我们。”

    就连牧屿岑看着满脸喜色,嘴上却在谦虚的小姑娘,心中也有些佩服。

    怪不得离开北冥前,师父曾告诫他要收敛狂妄,还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京城是整个大魏的中心,那儿的人不比他笨。

    牧屿岑下意识忽略师父的原话是“那里的人比他要聪明”,并暗自下定决心,回去之后要好好读书。

    广阔的天空燃烧起来,裹着金边的赤橙,簇拥片片火烧云,猝不及防灼烫行人的目光。

    青绿树下,一只黑色狸猫懒洋洋躺在石板地面,侧头舔着自己的毛发。

    马车踏过行路,留下“哒哒哒”的回音,行至林府门口,车子停下,很快车厢里就跳下来四个高矮不一的小孩子。

    “到了,我带你们去看《黑猫警长》。”

    牧屿岑:“不急,先去拜访你爹娘。”

    有眼力见的下人,已经去前面通报,王氏正在婆母邱氏那儿喝茶,听说女儿带朋友回来,便让身边的大丫鬟念夏去厨房传几样糕点。

    “吉祥果,如意糕,糖蒸酥酪,奶油蛋糕。”想了想,觉得马上要到晚膳时辰,这些孩子吃多了糕点恐怕会吃不下饭,“糕点做的精致一些,龙眼大小,再泡点儿山楂水。”

    念夏笑:“奴婢省的了。”

    邱氏道:“诠哥儿他们眼下也未回来,你去把孩子领到这边来吧。”

    于是没一会儿,坐在屋里的邱氏和王氏就听到小孩子们叽里呱啦的动静,好像院外树上吵个不停的麻雀,其中最响亮的那个声音格外熟悉,盏茶功夫,云笙便领着三个小孩子踏入堂厅:“祖母,娘,我回来啦!”

    牧屿岑三人落后一步,进来后拱手朝邱氏和王氏见礼:“问老夫人。夫人安。”

    “呵呵呵,起来吧,都是囡囡的朋友,就当做回自己的家,不必拘束。”邱氏慈祥地看着底下的几个孩子,得知牧屿岑他们还带来了礼,更是连声夸赞,让丫鬟给人看座,再端上山楂水和各色点心。

    王氏比邱氏认出了柳家的孩子,其他两个倒没有见过,想来并不是长坪街的。

    不过,她的目光倒是在年龄最小的牧屿岑身上略微停留,心想,这个孩子长得倒不错。

    感受着四面八方的打量,三个孩子绷紧身子,很是紧张,连平日最调皮的钱景辰这会儿也老实得像只鹌鹑,还捂着嘴巴偷偷问云笙:“囡囡是你的小名吗?”

    云笙同样压低声音,觉得在大人眼皮底下说悄悄话很是好玩:“不是,只有祖母喜欢这样叫我,我娘说,囡囡是祖母家乡对小孩子的称呼,表示一种喜欢呢。”

    小孩子都不愿意被看成小孩子,钱景辰一听,便歇了心思:“我还是叫你小云笙吧。”

    “嘿嘿,那我叫你小钱!”

    “小云笙。”

    “小钱。”

    被两人夹在中间、接受魔音灌耳的牧屿岑忍不住撇撇嘴。

    幼稚。

    吃了会儿糕点,四个孩子就有些坐不住了,邱氏看到后,体贴地让他们自己去玩,于是四人便迫不及待去看漫画。

    那本《黑猫警长探案记》经过初稿、一稿,裁剪、装订成书籍的模样,已经彻底改头换面,封面上黑猫警长威风凛凛骑着摩托,在他身后,是几只瑟瑟发抖的小老鼠,还有王婆婆等村民,每个村民手上捧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清澈的水流流淌出来,汇聚成长长的小溪。

    当下书籍多为靛青线状,几个小孩子还是第一次见纯白的书籍,偏偏书籍表面的画面又格外精彩,不仅不会觉得单调,反而夺人眼球。

    云笙将书塞给呆呆愣愣的牧屿岑,迫不及待道:“你说看完之后就要入股的,赶快看吧。”

    牧屿岑瞬间回过神,不满道:“哼,好看我才会入股。”

    “肯定好看哒!”

    牧屿岑意志坚定,坚决不受云笙的“煽惑”,他四处看了一圈,最后走到院中的石桌前,他站在中间,柳仲让和钱景辰则站在他的身后,三人目光炯炯掀开了第一页。

    太阳打着圈儿留下最后一抹余光,墙头上,疾风乍起,树叶瑟瑟作响,奏出一首欢快的曲调。

    “哇……”

    三人中,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一声惊叹,本就凑在一起的身影,这次几乎要黏成一体。

    云笙看向最讲究的牧屿岑,放在往常,他怕是早已经嫌弃地将另外两人推开,但眼下,他却什么也没有注意到,眼睛一眨不眨落在《黑猫警长探案记》的故事中。

    看着黑猫警长没有抓住贼老鼠,他抿紧嘴巴跟着生气,看到净水器帮助王婆婆得到干净的水,他拳头攥紧,双眸中闪烁着漫天星辰。

    云笙捂住嘴巴噗嗤噗嗤的笑。

    不管哪一个时代,或先进或落后,漫画第一眼带来的视觉冲击,总是高于文字。

    更不用说,大魏国民这个普遍文化程度不高,文字普及率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大部分老百姓都不会选择买书,哪怕书中的故事再怎么精妙绝伦,他们看不懂,又有什么办法?

    漫画就不同了。

    以系统的眼光,云笙第一次画出来的漫画,更像是插画,分镜很少,每一张只有四个画面,甚至并未有专门的分镜符号,按照从左往右,从上往下的顺序,讲述着画面。

    除此之外,对话很少,即便不识字,大部分人连猜带蒙也可以知道大概意思。

    没一会儿,故事就翻到了最后一张,三个小朋友都有些意犹未尽。

    哪怕是已经看过好几遍的钱景辰,也充满兴趣,他扬起下巴,得意地问柳仲让和牧屿岑:“怎么样,愿不愿意入股?”

    柳仲让当即拿出自己的荷包:“我只有十两银子。”

    钱景辰一点也不嫌弃地夺过来:“够了够了,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你……”

    柳仲让:“我姓柳,名仲让,还未取字,在家中排行二,叫我柳二就好。”

    “哦哦,柳二,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黑猫警长队伍中必不可少的一员,只要书卖的好,以后你的分红肯定少不了!”

    柳仲让露出喜色。

    钱景辰又看向牧屿岑:“小矮……小同窗,你呢?”

    牧屿岑:“你们还剩多少?”

    钱景辰:“本来还差七十两,柳二入股十两,还差六十两。”

    牧屿岑:“那我出六十两。”

    闻言,云笙和钱景辰纷纷张大嘴巴,云笙连忙问:“你真的要出六十两?!”

    “当然,不过我出的最多,是老大,你们必须听我的!”

    云笙想了想,觉得一个老大的称呼,并不算什么,而且他只有在黑猫警长队伍里面才是老大,在其他地方,她才是老大呢。

    于是果断点头:“可以。”

    或许是站在了同一条战线,大家终于心平气和下来,又围着说了好几个问题,等到林家人全部回来,几个小孩子已经离开。

    林老爷子和林诠听说后,没有太过在意。

    他们对云笙的交友并不干涉,小姑娘年纪虽小,但很有主意,别说旁人欺负她,她不欺负其他人就算好的了。

    想到长坪街的官员,或多或少都找过自己,林诠沉默下来,要不然这几日上朝,他先避着点儿人走?

    至于让女儿改变,却是从未去想。

    女子在这个世上本就比男子艰辛,林诠在大理寺当值,更是见多了出嫁女子被丈夫公婆欺压的案件,觉得女儿这样活泼点没有什么不好的。

    林长风倒是多问了几句。

    他这几日经常往工部跑,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晒黑了,人有些疲惫,精神头却很不错。

    得知是三个男孩子,其中一个长得还挺好看,眼睛一凛:“小没良心的,原来是认识了新朋友,怪不得都不去找哥哥玩。”

    云笙生气地从林长风的魔爪下逃走,手摸摸头顶的啾啾,发现没有乱才松口气:“没有玩,我在做一件很重要的大事!”

    “哦,是什么大事?”

    云笙眼睛滴溜溜地转:“不告诉你!”

    林长风气绝,觉得妹妹不爱自己了,咬牙切齿道:“下次他们再来,让我这个做兄长的也好好接待一下。”

    同一时刻,远在其他地方的三人,狠狠打了个喷嚏。

    柳仲让和钱景辰揉揉鼻子,很快便将其抛之脑后,去忙别的事情。

    只有北冥王府,张嬷嬷露出紧张的表情:“肯定是被风吹着了,霍刀这个泼皮,早就叫你别带着世子乱跑,要是世子生病了,我都没脸回去见王爷!”

    霍刀一脸懵,明明是世子自己要跑的,他一个下人还能管着主子不成,何况:“世子身体比我都壮,哪有那么娇贵。”

    牧屿岑也跟着说:“我没事,张嬷嬷。”

    张嬷嬷却还是坚持己见:“世子别嫌老奴管的宽,老奴也是奉王爷的命过来照顾世子,这京城的饭菜不合咱们北冥人的胃口,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而且世子有所不知,京城的人惯是虚伪,他们对王爷抱有敌意,又仰仗王爷震慑那群蛮人,就怕到时候他们会欺负到世子头上。”

    牧屿岑小脸绷紧:“他们敢。”

    “哎呦,天高王爷远,就没有他们不敢的事情。”

    于是张嬷嬷开始绘声绘色给小主子讲述京城的坏、京城人的险诈、以及王爷为什么把他送过来,谁知牧屿岑半点不领情,冷笑道:“既然京城危险,他为什么把我送来?”

    “世子这么想就不对了,您是王爷的嫡子,长公主的亲生儿子,是北冥王府的世子,王爷还能害了您不成。”

    张嬷嬷苦口婆心,余光瞥见丫鬟陆陆续续端上晚食,还忙里偷闲,顺手将油汪汪的大份烤肉放到牧屿岑面前,又继续讲述王爷的苦心,丝毫没有注意到,面前小男孩一瞬间耷拉下来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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