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梦

    望烟雨不可置信道:“什么?我的过去究竟都经历了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也想不起来,怎么这会儿却突然冒出来了?措手不及也就罢了,怎么想起来的全都是一些痛苦不堪的画面?”

    闻声,观风月在一旁吐够了,累的已经快虚脱了,什么话也懒得说。干脆一头栽倒在地,兀自喘歇个不停。

    瞻仰留意一眼,低头想了想,道:“这些记忆,不是由你主动想起来的,而是有人故意让你想起来的。而且,脑海中所触及到的画面,都是我们曾经不愿想起,也不愿再提及的,不堪回首的往事。”

    望烟雨:“谁这么有能耐?竟可以随意操控我们的意念!这么大一片林子,人到底藏在哪了?”

    瞻仰沉声道:“别大呼小叫没见过世面,你就算喊破天,人也不能被你喊出来。”

    四下惊慌茫然地张望一圈,望烟雨探回脑袋,道:“瞻行者,依我看,这林子,这林子后的山,很是阴邪古怪,到处都充斥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气息,就好像总有一条冰冰凉凉的手在我脖子后绕!我们不是要找那位空心散人吗?还坐着等什么呢?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罢!”

    瞻仰神情不明地笑了笑,仰首振臂指向远方,道:“不就在那吗?”

    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眺望,跨越幽深茂密的丛林,只见一排连绵的远山威耸伫立,幢幢挺拔的山尖直达云端,像伟岸的巨人般脚踏地头顶天,昂首阔视人间。

    望烟雨看的目瞪口呆,颤了颤上下唇,“空心散人,就隐居在这群山间?我的青云幡终于有救了,瞻行者,别看了,咱们先进山罢!”

    说着,从地上爬起,抱着那杆破破烂烂的旗子,拔腿就要向山下赶。但刚迈开两步,却定在原地,身子前后左右晃了晃,一手扶额,随后便跪在地上,再次山呼海啸吐个没完没了。

    看他吐得差不多了,也没什么可吐了,瞻仰摇头叹了口气,道:“这次又看见了什么新鲜的?”

    望烟雨五体投地趴在地上,上接不接下气道:“太可怕了!噩梦!简直是噩梦!究竟是谁在扼杀我的脚步?”

    瞻仰冷冷道:“是你哭着喊着要来,这么快就后悔了?你看我与观风月都不愿来,你早就应该想到会有如此境遇。也成,只要你一句话,咱们就立刻打道回府!”

    望烟雨哭天抹泪道:“贫道是来修法器的,不是来遭这份罪的......等等,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空心散人搞的鬼?”

    瞻仰摇了摇头,无奈叹道:“真是个榆木脑袋,才反应过来。”

    望烟雨震惊片刻,想了想,百思不得其解,道:“不对啊。我记得,了空之前还说过,我们是师父的弟子,才有可能接近空心散人。说明,师父与空心散人,或多或少是有些交情的。这会儿,却怎么又来刻意为难我们?”

    对于这个疑问,瞻仰默不作声,又是无奈一声叹息。

    正在二人沉默间,忽然从不远处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辨得,人数不少。三人坠落到这片林中时,此刻头上已经是冷月高悬,夜幕低垂,四下漆黑。出于多年猎魂夜出的高度警觉与机敏,听到风吹草动,第一反应就是隐藏自己,先暗中观察,视当下形势而论,再做定夺。瞻仰当即向望烟雨使了个眼色,唤醒一旁的观风月,三人纷纷躲到了隐蔽的灌木丛中。

    刚钻进那片灌木丛后,望烟雨冷不防低低地叫了一声。回头看去,他手中不知何时摸到了一个阴森森的白骨骷髅,此刻正抱在怀中,吓得面色惨白,浑身颤抖。当他刚要甩手丢了那具白骨,观风月及时一手按住了他的手腕,一手封住了他的口唇,低声道:“来了,别出声!”

    如此,望烟雨浑身发抖地抱着白骨,观风月抱着发抖的望烟雨,只有瞻仰得空,看着他二人,摇了摇头,从灌木丛中拨开一道缝隙,窥探外界天地。

    她们坠落时,只顾得纠结,又加上夜色漆黑,根本未留意到周围环境。眼下突然从林中窜出一伙人,背着大筐小筐赶来,于各处点燃火红的蜡烛,才豁然发现。原来,她们视线所及,甚至是更为广阔之处,是成片连接的坟头与墓地!

    而赶来点蜡的,应该就是山下的百姓。只见这群男男女女从各自筐中拿出馒头鲜果,整齐摆在大小坟头前,烧纸、焚香、叩拜,口中不时反反复复念着“祖宗保佑、神明保佑、上天保佑”诸如此类的祈词。此起彼伏念了一阵,重新背起大筐小筐,由一人掌灯带路,成群结队地向山脚下那个方向进发。

    瞻仰不免惊奇,无缘无故叩拜祖先也就罢了,拜完了,不原路返回,却往那深不可测的大山进发,这是为哪般?

    待这群人走远,观风月顿时放开怀中人,道:“十分古怪,策张追踪符看看,这群人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瞻仰也是如此设想,于是未等他说完,已念诀抛出一张追踪符,随风潜入暗夜,神不知鬼不觉地追了上去。

    入定片刻,观风月试探道:“怎么样,他们在做什么?”

    瞻仰:“在走路。”

    又过了片刻,观风月:“他们此刻在做什么?”

    瞻仰:“还在走路。”

    又过了有倾,观风月:“现在呢?”

    瞻仰深吸一口气,叹道:“竟然还在走路!这得走到猴年马月?难不成是要去奔月?”

    观风月干脆也不急着追问,相当无聊地扫了眼瘫倒在地的一具白骨,还有一个抱着白骨吓得魂不附体的望烟雨,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便顺势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摇扇送风。

    待他不知打了多少个哈欠,就要昏昏欲睡,却听仍坚守阵地的瞻仰沉声骂道:“真是累死本行者了!自己走路也从没有这么累过!”

    观风月忙道:“难不成这群人真的打算要去奔月?”

    瞻仰:“奔什么月?天上的月兔还不一定能答应。不走路了,正停在山脚下,摆祭品拜山神呢!”

    观风月:“山神?混了这么多年,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伏魔山上竟然还有山神?”

    瞻仰:“山神只是一种比喻,这山里面还能有谁?他们拜的,自然是咱们的师叔了。”

    闻声,望烟雨突然抱着那具阴森森的白骨坐了起来,“师叔?空心散人什么时候成了咱们的师叔?”

    瞻仰心力交瘁,长叹一声,道:“真是不想与你们同流合污。我说一句话,你们就大惊小怪的。身为六界屈指可数的天途行者,令无数阴魂闻风丧胆的‘三眼鬼见愁’,你们这种反应,真是太掉价了。啊!这是什么!”

    前脚还在春风得意地数落他二人,后脚她就猝不及防地惊叫出了声。观风月哈哈笑道:“还说我们呢,看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德行,怕不是这群人真的要奔月,吓坏了吧!啊哈哈哈哈哈!”

    肆无忌惮地笑了一阵,瞻仰却沉默以对,脸色愈发暗沉,观风月霎时止住笑意,心中预感不妙,便坐起身道:“看见了什么?”

    瞻仰蹙眉沉吟片刻,道:“一座山,一座会动,会说话的山!”

    听闻,观风月与望烟雨面面相觑,震惊不已。望烟雨:“难道这群山内真的有山神?”

    瞻仰不回话,仍在蹙眉意念游走,观风月道:“这群乡民既是在祭拜,可有对着‘山神’祈福许愿?”

    瞻仰:“不错。还愿,以及许愿。”

    观风月:“还的什么愿,许的又是什么愿?”

    瞻仰顿了顿,道:“大致是‘感谢山神为我修补篱笆’、‘感谢山神为我重塑房屋’、‘感谢山神为我缝补伤口’、‘感谢山神为我全家创造团聚的机会’,诸如此类。至于许的愿,可能是意念交谈,我便听不见了。”

    愣了片刻,观风月道:“这‘山神’干的活,如此接地气?”

    瞻仰静静观望了阵,道:“不说了,他们许完愿正往回赶了。”

    望烟雨:“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是进山,还是不进山?”

    观风月:“现在摆在面前的,有两重阻碍,一切得从长计议。”

    这时,瞻仰正好收回意念,睁开眼,起身道:“走吧。今夜不能在这林中继续逗留,先出去再说。”

    三人便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召来行运符飞入夜空,朝着一方人间烟火赶去。

    落到一座小城,夜还不算太深,寻了家简陋的客栈,点了几碟小菜与茶水,围坐桌前讨论。

    离开那片诡异的深林,除瞻仰外那二位仁兄,再没有了噩梦的纠缠,顿时食欲大开,看见桌上饭菜,有如猛虎下山,扑空了所有菜肴不说,还接连要了十几碗白米饭,九屉蒸包十屉馒头,直到店家左右为难地说后厨米面存货不多都被吃没了,这二位仁兄这才悻悻不悦地放下碗筷,又点了几壶茶水来填牙缝。

    瞻仰全程都没插进去几筷子,也不敢下筷子,只喝了个水饱。这二人狼吞虎咽也就罢了,关键还有个缺心眼的。

    望烟雨在离开那片深林时,他自己也没注意,她二人也没提醒,当坐在饭桌前时这三个人才发现,这货怀里还抱着那具阴森森的白骨。等饭菜上桌,望烟雨将那白骨往桌下一塞,撸起袖子风卷残云,顿时吓得店内其他人等作鸟兽逃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桌前的三个人生吞活剥了一个人,只剩下一具白骨丢在桌子下。

    这可真够可怕的!

    这二位仁兄酒饱饭足,也不知道克制,舔着大肚皮坐了一会儿,实在撑的不行,又开始弯腰吐了起来。

    刚吃下的饭菜,各种滋味混杂在一起,那个味道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瞻仰在一旁闻得受不了了,心想,罢了,有什么话还是明日再说吧。

    摇了摇头,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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