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许岑岑再见越浩时,他瘦弱的身躯陷在一把笨重宽大的轮椅中。

    许岑岑拉帘而入,越浩也只是抬了一下头,双目无神地看了一眼。

    许岑岑蹲下看他,他任她打量,不说话。

    他脸上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露出大块大块的伤口,结成了暗红色的痂。这种外伤不是最严重的,严重的是多处肋骨骨折移位、多个器官破裂出血。

    他伤得比上一次袁涛重得多、送医时间也长得多,费力抢救后的效果不容乐观。

    许岑岑看着他单薄的身子骨软绵绵靠着椅背,双腿无力地搭下来,忆起和他一起四处转悠、爬上跨江大桥的时候……曾经这么生龙活虎的一个人,转眼囿于方寸之间,被击溃得颓丧阴沉、面目全非。

    越浩目光空洞,声音极哑:“我想死……”

    许岑岑的心一下抽搐:“白卿雪、袁涛、乔蒂、三儿都在,他们都想你好好活着,白卿雪在外面办手续,今天我们就能一起回去了,袁涛、乔蒂轮流看护你,以后也是他们,我刚刚看到他们了,他们跟着护士在学给你上药、按摩的方法,还有三儿,三儿提前去买家里用得着的东西了,你不总说新房、新的开始吗?我们今天就搬过去,以后是新的开始,以后会好的……”

    “我没有用了,是个拖累,要你们养、要你们照顾、还要花钱。”越浩看着她,死气沉沉道,“我在他们面前说不出这些话,许岑岑,你救了我,能不能再帮我,给我个痛快……”

    越浩的每一个字,都像钝刀子锯在她的心上,疼得不能自己。

    许岑岑道:“你不是拖累!没有人当你是拖累!不要这样想!还是和以前一样!”

    越浩垂下脑袋,没有反应。

    他清楚自己的情况,听不进自欺欺人的安慰……

    许岑岑看在眼里,清楚说空话没有用,于是道:“你问,能不能再帮你?好。”

    越浩的眼珠子动了动,看向她。

    许岑岑道:“我查过了,医疗发达的星球,可以做修复手术,缺胳膊少腿都能培育细胞再生、重新装上。何况你比这种缺胳膊少腿的情况好多了?我们存够钱,就带你去,你会好起来!你不是说你没用吗?怎么可能没用?修复手术费用很贵,星际往返费用也很高,你要给自己挣很多钱!你不是想开店吗?我给你投!”

    越浩眼露震惊。

    许岑岑早有这个打算,碍于不敢自我暴露偷偷摸摸比赛,如今被白卿雪抓个正着了,也没什么好瞒的了:“你知道我很能挣钱吧?我有钱,我给你投!你想开什么店?赚的,是你的医疗费,赔的,算我的,如何?”

    越浩惊得说不出话:“你、你……”

    “你寻死觅活,有什么用?伤得不也是白卿雪这些在意你的人吗?你让我帮你死,你是想恩将仇报吗?你死了,白卿雪不会怪我吗?我不做!”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越浩急了,他没想那么多。

    “不是这个意思就行!我说了,我帮你,就这一条路,你自己想吧!”许岑岑说完,便站起来,出去了。

    靠着房外墙壁,她的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越浩在的病房没有窗户,他在轮椅上行动受限,她不担心他一个人出事,她只是觉得无力、难受,愤怒、悲哀越浩所遭受,她见过他生气勃勃的模样,才会越心痛他自怨自艾……

    “你怎么在外面?”袁涛的声音传来。

    许岑岑看见袁涛、乔蒂穿行在幽暗的长廊,走过来,

    许岑岑还在低落的情绪之中,不想让他们看见她,转了个身,背对袁涛和乔蒂。

    袁涛没得到许岑岑的回答:“你怎么回事啊?问你话呢!你把越浩一个人留里面?”

    “行了,进去看越浩。”乔蒂拉住袁涛,拖他进门。

    问询越浩情况的声音不断从里面传来,他们一起共苦了这么多年,感情极深,是真的关怀越浩。

    许岑岑站在外面听着,什么也不想,尽力让自己平复情绪。

    一双手忽然轻轻碰了碰许岑岑的眼角,拇指擦去她眼角的湿润,她抬眼,看见白卿雪,微垂眼帘,黑玉般的眼眸盯着她。

    “怎么了?”白卿雪问她。

    许岑岑摇头,低声说:“看见越浩了……”她没有多说,这是一个很深很痛的话题,展开徒添烦恼,并不愉快。

    白卿雪压低声音,用仅她能听到的音量道:“活着才有机会改变,他会走出来的。”

    原来白卿雪观察细致入微,他知道越浩消极,也信任越浩坚韧。许岑岑随之坦白:“他想让我帮他,给他痛快。”

    “你答应了吗?”

    “没有。”许岑岑道,“他是你看重的人,他想不开犯傻,我不能跟着犯傻。”

    白卿雪注视她,许久道:“你也是,他想不开消沉,你不能跟着消沉。”

    许岑岑愣了一下,白卿雪是在开解她吗?看出她看不得越浩这样,受触动,情绪低沉?

    白卿雪道:“医生说要持续治疗,治疗得好,有机会恢复。”

    “真的吗?”许岑岑由忧转喜。

    “真的。”

    “那跟他说呀?积极配合治疗。”

    “说了,他不想给我们压力。”白卿雪道,“这是想法的问题,要他自己走出来。”

    三言两语间,许岑岑懂得了白卿雪一开始所说的“活着才有机会改变,他会走出来的”是什么意思,白卿雪他们不会放弃越浩、给越浩提供治疗的外部条件,但是越浩想通、接纳、坚强需要时间,这是一个内心强大、心理上重新站起来的过程,可以引导,却没有办法代劳。

    许岑岑重重点头:“嗯!他一定可以!”

    白卿雪提了提手里的一大袋药:“手续办完了,走吧,我们回去。”

    许岑岑想帮忙,白卿雪摸了摸她的头:“不用,好好养伤。”

    白卿雪叫出袁涛和乔蒂,一行人推着越浩离开。

    途径跨江大桥,江水腾腾,江风猎猎。

    许岑岑在这儿,住了三个多月。大桥的栏杆、江岸的路灯、遥远的远山,都有许多记忆。她和他们在这儿,有过欢笑、有过谈心、有过争执、有过互助,互相取暖、相偎相依。

    哗哗的流水声,连绵不绝。

    就像奔流不息的江水,永远向前涌动,他们也会勇往直前。

    许岑岑注意到一直沉默的越浩,在途径跨江大桥的时候,微微抬起头。

    天光柔和了他偏硬朗的面部线条,阴沉感散了几分。

    他对这儿的感触,比许岑岑只多不少。

    从工业园、到跨江大桥、再到清梨湾……一切是新的开始。

    不管从前怎样,跨过从前,未来便有期盼和希望。

    许岑岑也好,白卿雪也好,或许每个人都预想过搬过来的场景。有的是给人惊喜的满心欢喜、有的是苦尽甘来的兴奋喜悦、有的是好梦成真的激动愉悦……没想到真正过来的这一天,只是带着身边的人,简单、郑重、堂堂正正走进来。

    这便够了。

    人在、人齐,才是最重要的事。

    入住新房,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每个人的脸色都松弛了几分。

    电梯门开,许岑岑看见等在门口的三儿。

    袁涛先推越浩出去,乔蒂紧随其后,许岑岑看见白卿雪他们买的就是她最先来看中的那一户,那么……许岑岑拉住白卿雪:“哥,我买的那户,就在楼上。”

    “你们不出来吗?电梯快关了!”三儿奇怪地看着他俩。

    “走吧。”白卿雪拉她。

    许岑岑跟着白卿雪进门,饶是她看过这套房,眼前所见还是令她惊讶。

    一样又不一样。

    门口摆放几个未拆的纸箱,应该是三儿才买回来的。

    客厅的装潢没有变,变的是一些小玩意儿,沙发、茶几、桌椅等陈设都铺了软垫,颜色青亮,与景观台、竹屏相得益彰,简洁大方中多了几丝温馨。

    茶几上有一套陶瓷杯,一二三四五六个,花纹是淡青色的竹叶,叶形各不相同,组成一幅漂亮的竹叶图。

    卧室也布置妥当,床褥被罩都是新的,摸起来软软的、滑滑的。许岑岑唯一奇怪的是花纹,主卧被单是浅绿带粉黄色花朵的甜美清新的风格,两个次卧统一是蓝灰色条纹格?风格差太多了吧?!

    三儿道:“主卧给你的,我们几个在次卧。”

    “主卧给我?”许岑岑反手指自己,一脸不可置信。

    主卧比次卧大得多,几个人挤一个房间,怎么也该优先挤主卧啊!

    “主卧本来是老大的,老大要给你,我们也没办法。”三儿坐到小沙发上,用手拨弄旁边高腿木桌上的牡丹花造型的台灯,“还有这些,选了好久。”三儿一开始看见这些东西,不理解,还有点儿泛酸,现在释然了,老大愿意照顾,就照顾吧……

    许岑岑环顾房间,被罩花纹、床头柜花瓶、衣柜落地镜、沙发抱枕毛毯……处处漂亮、处处用心。

    “白卿雪在哪个房间?”许岑岑回头问三儿。

    “买了一张折叠床。”

    “折叠床?”

    三儿看见骤然紧张的许岑岑,忙道:“诶,不是!老大说他睡折叠床,我们肯定不会这样啊,到时候轮流吧!”

    许岑岑转身朝外:“折叠床在哪儿?”

    三儿拔腿追:“诶,不是!这个不重要啊!客厅、阳台,放哪儿都行!次卧的床睡不了三个人,有一张折叠床,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们轮流睡!”

    许岑岑匆匆走到客厅玄关处,找到白卿雪:“哥!”

    白卿雪拿着螺丝刀,回头看见许岑岑,一脸诧异:“不喜欢?”

    袁涛、乔蒂一人拿着组装示范图,一人收拾泡沫碎纸,四眼茫然地看一眼许岑岑。

    三儿买回来的几个纸箱已经拆开了,长短不一的把手、零件散落一地。

    许岑岑阻拦他们:“别弄了!”

    白卿雪抓住她:“怎么了?”

    许岑岑气极了:“你想睡客厅,还是睡阳台?”

    听到许岑岑说什么,白卿雪大概猜到了许岑岑的想法,陡然紧张的神色松软几分,解释道:“也可以放卧室,挤一挤,不是什么事。”

    “为什么要挤?楼上也是我们的啊!”许岑岑的话一落,袁涛、乔蒂、三儿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连沙发边上一直静默的越浩也抬眼看向她。

    “许岑岑!”

    “有什么不能说的?哥,我们之前互不知道买了这儿,我昨天已经说了,那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是礼物,就是你的!要么你去楼上,要么……你想它空着,也行,你睡阳台,我就睡阳台,你睡客厅,我就睡客厅!”

    “胡闹!”

    “你说我胡闹,我就胡闹了!我不管,反正你在哪儿,我在哪儿,你怎么样,我怎么样!”

    几个人惊得瞠目结舌、静谧无声。

    白卿雪似惊似恼,漆黑的眼眸难以置信地盯着许岑岑,双唇微动,欲言又止。乔蒂皱起眉头,看一眼许岑岑,又看一眼白卿雪。袁涛和许岑岑的接触少,向来见到的都是许岑岑乖巧地跟随白卿雪的软乎乎、乐呵呵的一面,这是第一次见到许岑岑不依不饶的凶悍,有一种颠覆三观的震惊,第一反应是斥责:“什么态度?没大没小,凶什么?”

    白卿雪侧身挡住袁涛,一把揽住许岑岑,带许岑岑朝阳台方向而去。

    袁涛不满许岑岑不是一天两天了,第一眼看不顺眼,后面更是事事看不惯,若非白卿雪压着他,让他对许岑岑客气点儿,他早翻脸了!还有买清梨湾、给许岑岑主卧,桩桩件件,他心里窝火得很!于是趁机一股脑儿发泄出来。

    乔蒂踢一脚泡沫碎纸,不耐烦道:“行了,多大点事?老大都没说什么,你吼什么?”

    三儿也听不下去,可能他早见识过许岑岑打人、也在一夜夜训练精神力时,习惯了许岑岑看似柔软、实则强硬的个性,他一点也不认为许岑岑刚才的表现有什么不对,反而惊讶袁涛不满许岑岑态度凶?

    “她一直都凶啊,打人的时候,凶多了。”三儿公正道。

    此话一出,袁涛的脸僵住了,霎时想起了许岑岑在大厂外面对数十个Alpha的模样,那般冰冷骇人,令他至今想起来后背生寒。

    他后知后觉,他被许岑岑在白卿雪面前惯常乖巧的模样蒙蔽了,不自觉忽略了她的实力……

    袁涛的喉咙一下被无形的空气堵住,顿时噤声了。

    另一边,许岑岑被白卿雪带到阳台上。

    许岑岑还在气头上,她恨不得给白卿雪最好的,白卿雪给他自己最差的?!她赌气似的瞪白卿雪,白卿雪怕她又乱来似的,抓着她的手臂,眼睑微垂,眸色黝黑,视线下压,无声地盯着她。

    他的眼瞳黑白分明,很漂亮,黑色眼仁占比极大,黑玉般漆黑润泽,眼底似有波光暗暗流动,宛如玉中流萤,有一种看不透底色的神秘瑰丽。

    “生气了?”许岑岑看不懂白卿雪眼底的情绪,只能靠猜。她猜白卿雪生气了,但是她并不顾忌,生气就生气,她更生气!

    白卿雪微微摇头,声音很淡:“没有。”

    许岑岑有点儿意外白卿雪的反应,她冷静了一点,没再像点燃的爆竹一样继续炸,可她还是恼,许多想数落白卿雪的话,又因是白卿雪,句句话到了嘴边,怕伤他生生咽了下去。

    许岑岑久久未语。

    白卿雪也是一样,数次张嘴,又都没有出声。

    许久后,白卿雪才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许岑岑想都没想便答,说到这个,就来气,“你该有最好的,为什么给自己最差的?次卧住不了这么多人,主卧啊!你给我主卧,你睡折叠床,你在想什么?”

    “你说我胡闹,你不也是吗?楼上也是你的啊!为什么不能说?因为我买的吗?那是我给你的礼物,也是你的啊!你想空着,可以啊,我说了,你睡阳台,我就睡阳台,你睡客厅,我就睡客厅,我说到做到!”

    “白卿雪,你总是分那么清,我听你话了,我只是想送你礼物,礼物都收不得吗?”许岑岑说到后面,有点儿委屈了。

    她和白卿雪曾有过这方面的争执,她被白卿雪说服了、退步了,不再强求白卿雪对她不分你我的亲近,她还是想对白卿雪好,答谢也好、单方面亲近他也好、单纯想对他好也好,这也不对吗?

    白卿雪道:“不是,我只是……”

    “那就收下!不要无视,当它不存在!要么你去楼上,要么主卧给你们,要么我陪你睡阳台、睡客厅!你选吧!”

    “许岑岑……”白卿雪还想说什么,许岑岑挣开他便走。

    白卿雪莲忙拽住她,声音微哑,像压着什么浓烈的情绪,终于改了口:“好。”

    许岑岑回头看他:“你说的?”

    白卿雪走近她,认了般“嗯”了一声,鼻音清清浅浅,听不出喜怨。

    许岑岑开心了,反握住他的手,亲昵地摇了摇,她之前的态度过冲,于是找补似得,语气瞬间变得柔软了:“那你和他们说?他们已经听到了。”

    “许岑岑。”白卿雪看着她,神色认真,“别说对我太好的话,别做对我太好的事。”

    “为什么?”

    “不为什么。”

    许岑岑盯着白卿雪,他看她的眼神一贯的冷冷清清,又像有什么不一样,墨色眼瞳隐隐压抑着什么,似怒非怒,似恼非恼,无端给人一种凝重的感觉。

    许岑岑笑起来,一字一顿道:“不可能!”

    握着许岑岑的手指倏地收紧。

    “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要求呢?你值得对你好啊!”许岑岑笑吟吟道,“别说我了,越浩、乔蒂、三儿、袁涛不都很维护你、对你好吗?三儿,刚才说他们要和你轮流换!袁涛刚才还说我凶呢!”

    白卿雪深吸一口气:“你和他们不一样。”

    “又来了。不是说过这件事了吗?我听话了啊。”许岑岑不想再听白卿雪强调她和他们不一样、她会离开他们这一件事:“远的别说了,先处理眼前。”

    “不一样……”白卿雪和她说的不是同一件事,可话到嘴边,没法明说……

    简单给客厅里的越浩、乔蒂、三儿、袁涛说了楼上一层也买下来了的事后,几个人惊得眼珠子快掉出来了,静谧半晌,才爆发一阵阵惊呼。直到上了楼。亲眼看了房,几个人才相信许岑岑一人之力买了一套房。

    几个人的表情很精彩,惊讶之余,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三儿快步在屋内各个房间来回转悠,敬佩地连声道“牛牛牛”;乔蒂抱臂在客厅走了几步,灰蒙蒙的眼眸满是探究和打量;袁涛往角落走了走,沉默地不吱声;越浩看着许岑岑,好似在沉思……

    “我住这儿。”越浩忽然开口,说了出院以来的第一句话。其余几个人俱是一愣,难得越浩主动,许岑岑接话道:“好啊,不过主卧是白卿雪的。”

    “无所谓。”越浩转动轮椅,往里面的房间去。

    三儿一拍脑袋:“对啊,这儿有三个房间,我们是不是不用挤了?”

    许岑岑看向白卿雪。

    说了送给白卿雪,怎么用由他决定。

    白卿雪道:“越浩、乔蒂、袁涛在这儿,方便照顾越浩。”

    许岑岑急了:“说了主卧给你。”

    白卿雪看着她,声音清冷平静,却又简短有力:“你不是说我在哪儿,你在哪儿吗?我也是。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白卿雪的话犹如一记重鼓落下,击得许岑岑的心跳有一瞬间死寂后,俄而狂跳不止。

    许岑岑看着白卿雪,他说话的神态、语气太过平淡了,平淡得好似不过是冷静理智分配后,做出了两个合理的解释。

    许岑岑讷讷道:“我可以上来……”

    “许岑岑,各退一步。”白卿雪淡声道。

    各退一步?许岑岑猛然想起楼下的主卧,是白卿雪精心为她准备……

    “这么定了。”白卿雪道,“袁涛、乔蒂,别再耽搁时间了,抓紧时间安装。”

    考虑到越浩的情况,很多地方都要改造,在他的床头、马桶、浴室等各处增设扶手,地面铺设防打滑垫等,方便越浩的起居、提升安全性。

    “好。”乔蒂和袁涛应声。

    “我来搬东西。”三儿自告奋勇。

    几个人分工合作,忙得热火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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