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趣

    “既如此,恭喜庄七姑娘,能够成仙成佛了。”

    “想必午大人这些年也过的不容易吧,”庄岁晴捻了一粒香料丢进香炉中,淡淡的兰花香瞬间充盈起来。“想要维持成仙成佛的传说,应该是没有少花银子。”

    “哦,你还知道什么?”午云渡对眼前的庄岁晴有了些兴趣。

    “我还知道,午大人的孩子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我想成仙成佛之说,大概也维持不了多久了。这样的消息,连我这样的无名小卒都能知晓,午大人瞒不了多久的。”

    在宜春坊里,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有些客人喝多了酒,总会说出一些秘闻或者传说出来显摆。

    加上庄岁晴一直在打听,差不多拼凑出了午云渡的故事。

    午云渡之所以能入了皇上的眼,是因为他在不惑之年,依然是少年人的模样,便有人将他引荐给了为皇上炼丹的术士。

    当时皇上对长生之道远不如现下这般痴迷,但也认为午云渡是个不可多得之才,为了了解午云渡的这种不会老去的特征是否能够延续,甚至安排午云渡娶了一位皇家郡主。

    同安郡主父母已经亡故,丈夫也早早病逝,在皇家并没有太多的存在感。二嫁午云渡之后,对这个除了看着年轻些一无是处的人并没有任何好感,因此午云渡那些早夭的孩子并非同安郡主所出。

    随着皇上近些年来龙体欠安,时常觉得精神不济,才又重新重视起能够常葆青春的午云渡。

    午云渡摩挲着手中的酒杯,风轻云淡的问道:“你究竟因何来见我?”

    “我是为了帮你。”庄岁晴忍着心底的反感和厌恶,半靠在午云渡身边,“当然了,也是为了帮我自己。”

    白白送上来的美人,午云渡的手立刻伸向了庄岁晴,捏着她的下巴说:“这些年,想要接近我的人不少,你起码要拿出一些基本的诚意才行。”

    “若是午大人能够真的成仙成佛,谣言岂不是不攻自破。”

    “有你这样的美人相陪,成仙成佛又有什么要紧的。”午云渡想眼前的美人,恐怕也是空有一幅美貌,多多少少沾点蠢,庄家上下都因为他落难,但是为了看看庄岁晴究竟在玩什么花招,用猫逗老鼠的心态与庄岁晴说话。

    “我的祖父愚蠢又自负,对午大人居然那般无理,岁晴与祖父是大不相同的,是愿意追随午大人的。”如果是以前的庄岁晴,完全预料不到自己面对仇人也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番话来,“此次南巡之后,我或许就该死无葬身之地了,所以我愿替午大人摆平流言蜚语,巩固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只希望午大人能替我美言几句,多活些日子罢了。”

    午云渡不信庄岁晴能够让世人都相信他会成仙成佛,但是人生苦短,庄岁晴此前对他极尽奉承的感觉还不错。

    “庄七姑娘这话说的让人颇为心动啊,”午云渡松开了庄岁晴,转而将人拥入怀中,“那么,离京之前,我要亲眼看到庄七姑娘能否做到了。”

    “一言为定,不过午大人也看到了,我在这宜春坊的日子并不好过,还望午大人能常来相见,好解一解我的困境,嬷嬷也能待我好些。”

    “这有什么难的。”银子午云渡有的是。

    见完了午云渡,庄岁晴还有计划需要完成,出了厢房正往上走时,被身后的人出言叫住。

    “庄姑娘请留步。”

    庄岁晴回过身来,发现是宜春坊的常客,容薏的前未婚夫廉缒,随即露出微笑,可以利用的人又送上来一位。“原来是廉公子,听闻廉公子近来都在温书,想必是辛苦了。”

    这些日子廉缒被家里拘着读书,可是书上的一字一句仿佛都化作了庄岁晴,在朝着他说话,竟一句都没有看进去。今日被准许出门,便立刻到了宜春坊,想见一见庄岁晴。

    “许久不见,廉公子随我来吧。”

    面对庄岁晴的邀请,廉缒有些踌躇,他一人前来,身上的银子恐怕不足以付庄岁晴相陪的钱。

    庄岁晴看出了廉缒的窘迫,温柔的开口道:“或许廉公子不知晓,我被选作了‘琴女’,近些日子,都算是自由身,才可以与廉公子自由的相见。”

    有这等好事,廉缒自然是忙不迭的跟着庄岁晴往前。

    与廉缒相处时,庄岁晴随意了许多,并不动手斟茶倒水,任由廉缒殷勤的煮茶。

    想着宜春坊里哭的最梨花带雨姑娘的模样,庄岁晴用帕子轻轻擦了擦眼角,让眼泪一颗一颗的往外淌。

    这个样子果然引起了廉缒的怜惜,“姑娘因何这般伤心?”

    “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不提也罢。”

    “姑娘尽可说出来,廉某也可想想法子。”

    此话一出,庄岁晴便知晓廉缒上了钩,继续擦着眼泪说:“从前我在闺中时,是最喜欢话本的。”

    “廉某竟不知晓这个,下次前来必定为姑娘寻摸一些有趣的话本。”

    “不,廉公子,从前我最爱的就是讲仙佛的话本,像《七夕缘》这样的,但是这类的本子市面上少,我便自己写了些。过些日子就要离京了,我想把写的那些故事留在京城。”庄岁晴说的委屈,“这样也算是庄七在世上能够停留过的痕迹了。”

    这话听的廉缒动容,联想庄岁晴的身世,这样的想法属实苦涩,于是心中那股侠气作祟,承诺道:“若是七姑娘不嫌弃,可将书稿交予我,带去书局发行。”

    “此事确实有难处,一来我身在宜春坊中,书局未必肯以我的署名来发行,二来我的故事并没有什么名气,恐怕大的书局很难愿意接书稿。”

    “这些不算什么难处,我有相熟的书局,以我的名义来发行的话,也未尝不可,只是七姑娘会吃些亏。”

    庄岁晴听了廉缒的话破涕为笑,“这哪里是吃亏,只要我写的故事能留在京城便可,能够冠上缒郎的名字,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一句“缒郎”让廉缒心花怒放,原来庄岁晴的心里是有自己的,他从来都不是单相思。

    “虽然我近来自由些,但是也不能多呆,明日我便差人将书稿送到缒郎手上,麻烦缒郎尽快些,我甚是担心去了南边就读不了这些故事了。”

    “不必那么麻烦,明日我过来取了书稿便立刻往书局去。”

    “好,一言为定。”

    一连见了午云渡和廉缒两个人,庄岁晴的计划差不多完成了一半,原本想着要自己找书局,花些银子来加急出写的故事,现在有了廉缒帮忙,出书的事情立刻事半功倍。

    庄岁晴用画着金色花纹的手指去逗至音时,脸上带着柔和的笑,说出的话却冰冷异常。

    “至音啊,你说,这些男人是不是都傻的有些过分了?只要带着郎情妾意的面具,就能对你言听计从,最后怎么死的都不一定。不过,你也不一定能用得上,自幼长在宜春坊能有什么大出息,这些怨恨,你还是得留给你的娘亲,有时候亲人才是罪魁祸首啊。”

    年幼的至音听不懂庄岁晴在说什么,眨着葡萄一般亮晶晶的眼睛,庄岁晴越来越看不得这样不谙世事的眼神,这样的眼神回让她想到从前在庄府的时光。

    想到如今与午云渡虚与委蛇,将至音放在一边,抑制不住的吐了起来,直到把胆汁都吐出来,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

    廉缒从庄岁晴那得了书稿,这些纸张上还留存着若有似无的兰花香味,如痴如醉的看了好几遍。

    故事讲的是一个十分有仙根的凡人,父母夫妻子女皆缘浅,经历了许多的劫难,于是机缘巧合之下,开始一心修道。待到成仙之时,忍不住问前来接引的神仙,为何在一生与任何人都毫无缘分。

    前来接引的大仙哈哈大笑,凡人命数对神仙来说不过几瞬间,对永不能老去的人来说,一切的缘分不过是过眼云烟,入世而又出世才是修仙之道。

    这样的故事,在廉缒看来是新颖有趣味的,十分自信的带着书稿前往几个书局。

    廉缒去的第一家书局便是出话本最有名气的方寸书局,哪知刚刚进大门,表明了自己身份,就被掌柜轰了出来。

    “廉公子的文稿,我们书局实在难收下来,还请您领投它地。”

    “你都没有看看我的文稿,就这样拒了我?难道不怕名声传了出去,在没有给方寸书局供稿。”廉缒气急,还从未受过如此大辱!

    他站在门口大声嚷嚷,掌柜的不卑不亢,做出送客的姿势,“您请,书局乃是容家的产业,您还是不要为难小人的好。”

    退亲的事情,确实是廉缒理亏,得知方寸书局是容家的产业,也就明了当初为何写他与彩薇的话本为何是方寸书局发行了。同时也有一丝丝懊恼,知晓容家二房名下产业多,但是没有想到连日进斗金的方寸书局也是。

    如今早已不能回头,廉缒思索了片刻,决定为自己争取一些骨气,转身便往方寸书局的对手书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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