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

    容荇咬牙点了点头,“是,日后唯大姐姐马首是瞻。”

    “罢了,回去好好养着。”

    目送着芸妃的仪仗远去,容荇眼前逐渐模糊,倒在了身边小宫女的身上。

    因为要认清自己的位置,而失去了孩子。因为要圆了整个事情,依兰被太后罚了二十大板,这些让容荇心里的恨意已经到了顶峰,总有一天,她容荇也要让容瑾为此付出代价。

    容荇的事情很快便传回了容府,老夫人知晓后,带着符氏一同前往慈光寺为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祈福。

    徐氏和丁氏都对此举有些怀疑,难不成,是因为符氏将容荇送进宫里,结了这样的因果,老夫人才要带着符氏一起去。

    容薏倒是不怎么纠结此事,重要的是要去赴裴诉之约,为了早些出门,晨起容薏就开始挑选衣裳和首饰。

    “姑娘,这件淡青色的衣裳如何?夏日炎炎,这一身十分清爽。”青叶认真的把姑娘的裙子取了出来,让姑娘选。

    不知怎么回事,容薏看来看去都不是很满意。“这件,好像是有些旧了。”

    “也是,”青叶突然想起来绣娘昨日刚刚送来的,小跑着去把一套缕金挑线纱裙捧过来,“姑娘看看这身衣裳,是时下最流行的,显得人轻盈的很。”

    “就选这件吧。”

    青叶仔细的帮自家姑娘梳了发髻,戴上紫罗兰流苏样的簪子,用珍珠发梳点缀,与青玉水滴耳坠相得益彰。

    这些日子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容薏也很久没有用心打扮过,今日去见裴大人总要体面一些。

    到妙道茶楼的时候,还不到巳时,容薏下了马车,与青叶进了茶楼旁的一家出售笔墨纸砚的铺子。

    容检已经回到书院,容薏便为哥哥挑选了几样上好的笔墨,做文章帮不了他,送些趁手的工具总是不错的。

    买完东西进了茶楼,竹雨示意姑娘,不远处等着的就是千风千总管。

    容薏不由得盯着千风看了两眼,谁能不好奇竹雨说的唠叨总管呢?

    千风被看的有些毛毛的,容四姑娘的眼神多多少少有点怪,等容四姑娘上楼去,千风才敢用口型问竹雨:“你都说了什么?”

    竹雨快速的耸耸肩膀,“都是按你说的交代的。”

    妙道茶楼就妙在厢房之间都垫着厚厚的垫子,隔音效果极佳,茶客们在妙道茶馆都能放心交谈。

    容薏踏进了厢房,见裴诉并没有带随从,便让枫叶把盒子放进来之后,就和竹雨一起去外间侯着。

    “容姑娘请坐。”

    裴诉稳坐在桌前,整个人看着块头极大,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看见容四姑娘时,瞬间眼前一亮,仿佛春风吹过心间。

    既来之则安之,容薏佯装坦然的坐在裴诉对面,“多谢裴大人上次七夕花会上出手相救。”

    “只是小事。”

    “对裴大人来说,可能是小事,与我而言,是救命之恩。”

    容薏来之前已经想过许多遍,上一次感谢裴诉,他收下了那半枚玉佩,可从未到访过那家货栈,可见谢礼送的并不十分合适。

    这一次,容薏带来了更有诚意的东西,打开刚刚枫叶放下的盒子,里面的木盒中是几株四处收集的千年人参,还有一些是千金难求的止血药和麻沸散。

    “这些不成敬意,还请裴大人收下。”

    裴诉的目光始终落在容薏脸上,丝毫没有看那些盒子,开口问了一个容薏意料之外的问题,“芸妃那般威胁你,可有对策?”

    与裴诉不算是陌生人,但是也没有特别熟悉,容薏并不想让他知晓自己做了什么。

    “这,若是我什么都没做呢。”

    裴诉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我只想知晓这个,比这些死物更有趣些。”

    “好吧,不过这是个秘密,还请裴大人出了茶楼就忘记。”

    裴诉颔首表示同意,拿起茶炉上煮沸的水,洗茶冲泡,悠闲地准备听故事。

    “这件事情很好办,”容薏清了清嗓子,“那天,芸妃说的话恐怕大人都听了个清楚。容才人是我隔房的堂妹,其实她闹与不闹,芸妃都是要拿捏我的。容才人最在意的就是她的姨娘,如果看到她姨娘亲手写的信,很大的可能性会忍气吞声。三婶婶最听的就是我二姐姐的话,所以,只需把消息递到二姐姐手上,此事便有解了。”

    整件事中,了解所有人的性格和做事习惯,就是容薏的破局之法。

    “容姑娘心思玲珑。”

    被裴诉夸的心脏直怦怦跳,容薏用了很大的定力才稳住自己,“多谢裴大人夸奖。”

    裴诉感受到了容薏的客气和惶恐,伸手解下了他的半张面具,一道划过眉骨的伤痕横在脸上。

    这一瞬间容薏竟不觉得害怕,只是有些无端的联想,这样深的伤口,当时一定很疼吧。

    容薏没有被吓到,裴诉彻底放下了心,说出准备了百遍腹稿的话:“我可以帮你。”

    这句话但是让容薏不明白了,“事情已经解决了。”

    “芸妃能威胁你一次,也会威胁你第二次,嫁给我,我来摆平这些威胁。”

    他说,嫁给他?

    容薏如坠冰窖,此前的心动好像都化作乌有,此时内心充满了愤怒。为了增加气势,站了起来俯视裴诉道:“裴大人,我以为我们能够算是朋友,看来裴大人并没有把我当做朋友。如此,您与那些威胁我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说完容薏就利落的冲出去,用力摔上厢房的门,吓了外面枫叶和竹雨一跳,也不敢多问,紧跟着自家姑娘一起往茶楼外去。

    千风有些紧张的进了厢房,看见主子只是站在床前目送容四姑娘,才松了口气。

    “主子,容四姑娘没有泼您茶吧?”

    这种求亲不成,反被泼水的事情,无论是北安城还是京城都屡见不鲜啊!

    裴诉已经带上了面具,问了千风一句:“我脸上的伤很可怖?”

    “哪能啊,哪个将军能没点伤痕呢。”千风打着哈哈,问出了让他抓心挠肺的问题,“容四姑娘同意做少夫人了嘛?”

    回应千风的是,裴诉无尽的沉默,这反应,千风也就明白了,估计是主子败了,少夫人压根就没有同意。

    裴诉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演武场,与在那演练的兵士切磋,整整半日,体力耗的差不多才回到裴府。躺在榻上始终睡不着,思来想去,才发现,今日当真是说错话了。

    容薏说的没错,直愣愣的说让她嫁与他,不正是与芸妃所作所为没有太大区别。

    周氏托岑氏了解容四姑娘,得到了不错的消息,现下在周氏眼里,容四是十分合适的儿媳妇人选。会经营之道,日后管家也没有任何问题,有外祖母亲传的武艺,能够保护自身再好不过了。至于幼时体弱的问题,周氏觉得都是小事,多多注意调理便是。

    唤了裴诉来堂前,周氏迫不及待的问儿子,“回京后可与容四姑娘见过?”

    “见过。”

    周氏已经习惯了儿子在家中的惜字如金,紧接着问:“你们俩人,有没有交换信物?”

    “没有。”

    沿海一带有交换定情信物的习俗,周氏在裴诉小的时候就当成故事讲给他听过,没成想是左耳进右耳出了,爱慕人家姑娘,却连信物都送不出去。

    打开多宝盒,周氏将裴诉父亲当年送给她的鎏金发簪取出来,打开了丝绒盒子,因着平日里十分爱惜,也时常拿去炸一炸金色,依然光亮如新。

    “你爹那样一个粗人,”周氏想起这些心里就暖暖的,“挑的簪子却很合我的心意,当年还没有混出什么名堂,就敢在你外祖父面前说大话,将来如何如何让我风光大嫁。你呀,要是有你爹半分的活络,也不至于光棍到现在了。”

    “娘说的是。”

    “哼,你要是往心里去就好了,哪回不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这枚簪子可惜是鎏金的,不然给你拿去做信物也不错。”周氏对儿子能不能让姑娘心仪持怀疑态度,恐怕是真不能啊!“若不然,你祖母也喜欢薏姐儿,她老人家出面的话,应该就能成了。”

    “不必麻烦祖母。”裴诉想到容薏的态度,拒绝了周氏这个提议,“再给儿子一点时间。”

    “这哪里是我和你祖母给不给你时间,”周氏叹了口气,“薏姐儿是个好孩子,哪天定了亲,再后悔才真是晚了。”

    裴诉必须承认,娘亲说的很有道理,只是这获得姑娘芳心,实在不是他所擅长的,得找个擅长的取取经。

    不过,裴诉在京城也有几个自小熟悉的朋友,这些年做官的外派,驻守边疆的挥洒血泪,还在京城各处混的精彩的就只有守城门的曲百景。

    虽然曲百景被恭顺侯盯着,日日穿着兵字服守城门,但是不当值的时候,还是穿着他的那些绫罗绸缎衣裳,混迹在各大酒楼画舫。

    甚至有大胆些的姑娘,在曲百景游船自桥下随水而过的时候,扔下瓜果给曲百景。不知是不是曲百景桃花运过剩,好几次都被瓜果砸在头上,面上维持微笑,暗地里特别想护一护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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