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魔

    廉家的事情容方平是与老夫人提过的,事先已经通过气,两家见面也是格外的顺利。

    眼看廉夫人与老夫人相谈甚欢,三夫人丁华倩坐在陪客的位置上越发不痛快,原本容薏嫁给什么样的人家,与三房也没有丝毫瓜葛。但是丁氏喝着茶只觉得苦涩,她的容莘和容苔论样貌论家世与容薏相比也不算差,容莘却只能做填房。即便是正室,与容薏嫁的人家却是无法相比的。

    索氏在说话的间隙,也瞥见了丁氏眼底一闪而过的的落寞和不甘,心底里暗暗的嘲讽丁氏,她的两个女儿都是不成器的,三房也没有什么建树,自然是攀不上这样的人家。

    京城里的做官的人家,多少都是在各家办的宴会上见过,坐在一起都有许多的话题可聊,更何况这一次是廉家主动上门来。

    从儿子到了适婚的年纪,廉夫人就在京城贵女中寻找合适的人选,时下的人家都会把女儿多留些日子,看中了容薏便打算早早订下婚约。

    “我呀,是最看中府上薏姐儿的,”与老夫人说了会话,廉夫人也差不多知晓老夫人的态度,“若是我能有这样一个闺女,必定要当成手心的宝宠着。”

    “薏姐儿很是是乖巧,家里也没有拘着她。”

    老夫人对这桩婚事并不反对,但是也没有多反对。家里的人多了,心思也就多起来了,大儿媳妇的心思老夫人也猜到了几分,给薏姐儿订下来婚事,符氏的心思也能歇下来了。

    在场的人都各怀心事,只有徐氏是真的把提着的心放下了,只是脸上也没有露出太多欣喜,生怕其他两位妯娌作妖。

    丁氏回自己院子的时候,心里仍然在生着闷气,就这么看着二房蒸蒸日上,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那徐桐月不过是商户家的女儿,为何偏偏能比自己过的还好。

    从踏进屋子里,丁氏就心气不顺,春萤知晓自家主子的心性,只默默的端茶送水,让小丫鬟去准备洗漱的东西。

    趁着丁氏心情好些,春萤一边卸丁氏发髻上的烧蓝簪子,一边小心翼翼的说:“夫人,今日大夫人身边的春雨想要谈谈咱们三房的口风。”

    二房不是什么好人,丁氏也没觉得符青婉这个眼高于顶的人能安什么好心,懒懒的说:“提什么事情了。”

    春萤揣摩着丁氏的心思,“大夫人的意思是,能送一个姑娘进宫去。”

    “进宫?”眼下既不是选秀的时候,也不是宫中贵人有意,并不是什么好时机,丁氏有点纳闷符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房想送谁进宫去。”

    “六、六小姐,”春萤琢磨着丁氏的颜色,看丁氏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继续说道:“大约是大姑娘在宫里缺个帮手,自家的姑娘更加放心一点,六姑娘年纪不大,可是格外在意她姨娘,送进宫去不是那般不管不顾的人。”

    “呵,符氏能是这般好心的人。”丁氏现在才明白过来,今日在老夫人那里,为何符氏端坐着却一丝的不愉。

    府里的小丫鬟们,做到顶顶好,让其他人都羡慕,无非就是做姑娘们的陪嫁丫鬟,以后做个管事妈妈。春萤自个有个妹妹,年岁也不大,若是能陪着六小姐一块进宫,只要六小姐有造化,比跟着其他的姑娘要好得多。这会子与丁氏说话,便更加偏向把事情说成。

    “夫人,与其日后送六小姐去其他府上做小妾,不如送六小姐入宫,若是六小姐得势,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老爷便不愁没有官可做。再不济,六小姐在哪个贵人面前混个眼熟,侍奉侍奉太后,也是一桩好事。”

    对容荇这个庶女,丁氏一向不会花什么心思在她身上,只待到了年岁做个人情送到哪个府上做妾便罢了,真的送容荇入宫也不知会不会太给她和她姨娘脸面了。

    侍奉丁氏多年,春萤看丁氏皱眉不语也能猜到几分,便劝道:“六小姐最在意的便是她的姨娘,可闻姨娘的卖身契在您的手里,不愁拿捏不了六小姐。”

    “罢了,你去给那丫头送一身前几日给苔姐儿做的新衣裳,去送的时候想着怎么说。”

    春萤闻言称是,便退了出去给容荇送衣裳,主子说了这句话,心里也大半是同意了,自己也能让家里人使一使银子,让自己的妹妹陪着六小姐进宫去。

    一进闻姨娘的屋子,春萤就把捧着的衣裳放在了梨花木圆桌上,开口就像闻姨娘道喜:“恭喜姨娘守得云开见月明,六小姐的好事将近了。”

    闻姨娘默默攥紧了手里在绣的帕子,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您瞧瞧,这是琉光阁新出的样式,看起来流光溢彩的,多适合六小姐。”

    闻姨娘一向沉默寡言,春萤也不在意她没什么反应,自顾自的说道:“也是六小姐的造化到了,得大夫人和夫人的看中,过些日子就要入宫去了。”

    “入宫?六小姐还小,如何能入宫去呢。”

    “得了这般造化,年岁上又有什么关系呢,今日四小姐也定亲了,六小姐不过比五小姐略小些,即便是入宫,也不是立刻就能去侍奉贵人,去宫里学习规矩礼仪也是要些时日的。更何况,在宫里,有大姑娘照应着,哪里还需要担心什么。”

    见闻姨娘又不答话了,春萤便又多说了几句,“闻姨娘,我虽然是夫人的丫鬟,但是还是要跟你说几句心里话。留着六小姐在家里,以咱们三房的情形,未必能给六小姐找到合适的人家,不如进宫去搏一搏,或许六小姐日后真的不可限量。于您,于您的娘家,都是一桩好事。”

    春萤说的这些话,容荇在里间听的一清二楚,指甲深深的陷在书心里,哪怕在疼也没有松开半分。心中格外的苦涩,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跟着谢芕多学习,日后也能去考女官,做了女官便能离开容家,也能照应自己的姨娘。如今嫡母这样的打算,这条路便是要断了。

    人已经走了一会,闻姨娘才抬手用没有绣完的帕子擦了擦眼角,也不在意这个帕子沾了眼泪便卖不出去价钱了。

    “姨娘,”容荇撩起帘子出来外间,跪在闻姨娘面前说道,“姨娘,春萤过来说这件事,定是母亲已经下定决心了。荇儿无能,不能为姨娘做什么,入宫去也是一条生路。”

    在后宅生活了多年,时常也能听见老爷发那些牢骚,闻姨娘对皇宫的想象并不美好,心里知晓这不是一件好事,若是好事,还未定亲的三小姐便是最好的人选。就是因为前面是刀山火海,这样的事情才落到了自己的荇姐儿身上。

    “荇儿。”闻姨娘把女儿扶起来,眼泪止不住的落,“是我对不起你,不该,不该不争不抢,让这样的事情落在你头上。”

    “姨娘,这又有何不好,这是荇儿的幸事啊。”说着这样的话,容荇眼睛也湿润起来,心里暗暗的对嫡母更增了一分怨恨。

    闻姨娘心里也有了一些不满,这些年,她日日缩在偏院,也时常劝老爷去丁氏那里,靠着月银和自己做的绣活攒些银子,就是为了给容荇换一条生路。如今,丁氏给的生路是让容荇进宫去谋生活,自己也没有必要恪守本分,不如多奉承老爷,多为容荇换些银子带进宫去。

    庞大的府里,一桩事情说订下,也就这么订下了,既悄无声息,又引起了不少的波澜。

    对于府里的事情,容薏并不在意大房和三房的纠葛,因为容检来了信,这几日便要回家一趟。更重要的是,容检回来的这一趟,会与祖父和祖母商量,带容薏一同出门游历。

    收到容检的信,能想方设法带自己出门自然是好的,但是容薏也有些悲观的想,这下子借给亲哥的那些银子算是要打水漂了。容检看起来是什么都好,好似没什么缺点,这花起来银子还真是个浪荡子的样子,也不知是买了些什么不值钱的玩意。

    容检到家的时候,着实是让家里人吓了一跳,整个人比在家的时候都要消瘦,人看起来却要精神许多,一进家门,与家里的家丁都有许多的话要说。

    老夫人上上下下盯着孙儿打量了许久,也不知是想起来什么事情,眼神逐渐暗淡下去。

    容检向来是最会察言观色的,“祖母,孙儿不孝,这些日子未能陪伴左右。”

    老夫人如何不知容检是有意说这些话讨自己欢心,“你呀,若是真正这么想,便不会日日想着怎么从家里跑出去了,现在还想带着薏姐儿一同出门去。”

    “祖母,孙儿知错了,”容检奉上一份小心带回来的糕点,“这份点心勉强算是孙儿的赔礼。”

    “你呀,只知晓这些,这心是越游历越不拘小节了。”老夫人如此纵容容检,也是有些缘故,娘家一个堂弟,便是想外出游历,却总被拘束在家里不许外出,后来便日渐疯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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