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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受不亲

    那两名内鬼见陈忠明尚未被解决,弃了袖箭,又挥刀上前,众人迅速将他们围住,一阵恶斗,刀剑相击,铿锵不绝。

    赵靖临一手捂着肩膀中箭之处,一手将陈忠明护在身后。陈忠明见露儿已去,更是一心想了结此命,撞开赵靖临就向打斗场中奔去。

    那两人见陈忠明奔来,抽身过来,对准目标再度出手,一下将陈忠明捅成重伤。赵靖临手无寸铁,却又迎敌而上,拼命去掩护陈忠明。

    赤手空拳终不敌明刀暗箭,缠斗中,赵靖临被逼到了山道边,只顾抵挡眼前招式,忘记身后已近悬崖,堪堪躲过对方一刀时,脚下却不慎踩空,坠落而下……

    微禾醒来时,见到周围漆黑一片,耳旁是湍急水流声,挣扎起身,抬头透过茂密丛林,窥见到天幕中那一弓月。

    她勉强站起来,动了一下才发现,全身剧痛,头部仍有眩晕感,脚踝也肿了起来,一动就钻心的痛。

    即便行走艰难,她亦在黑暗中摸索着出了密林,在一处稍为光亮的地方,倚着石块坐下,心中仍是焦急万分,春风秋意下落不明,是否与她有着同样的遭遇。

    幸得生还。她在心中安慰了自己一句。那桃农妇人赠予的干粮也还在身上。想着去溪涧边找些水喝,等天亮再去寻人。

    在溪边,水还没喝到,她便在水中见到一个人。心中害怕是那乔装成樵夫之人,手中拾起大石块,正欲狠狠砸去。

    在水中的人动了起来,张开眼睛望住了她。

    即便在那么狼狈的情形下,她还是被那生得极好的眉目吸引住,周围一片漆黑,天上悬着的月牙光芒竟都及不上这双熠熠生辉的眼睛。

    不是那坏人便好。微禾长舒了一口气。又望了一眼水中之人,这次看清了。

    是他,在容禅寺遇上的那位郎君。

    他后来还给她寻来女子的衣裙。

    想着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微禾放下了防备,将手中石块扔开,上前欲去扶他起来。

    他神智已清明过来,她一走近,他便认出她来了,只是她一上前就是来挽住他手臂,他心中一惊,急急将手臂从她手中抽出,又因动作太大,扯到了肩上中箭之处的伤口。

    “你没事吧……”见他动作僵滞住,似忍住巨大的痛楚,她才注意到他肩后插入一支利箭,鲜血在湿透的月白色衣裳上更显触目惊心。

    “你受伤了。”微禾再次去扶住他,硬是将人往岸上带去。

    “多谢小娘子了……我知道……”他坐下来,第一件事又是不动声色将手臂抽出来,又挪动一下,离她远些。

    微禾只觉得这人好生奇怪。似是在怕她会对他乱来一般,后来又想起了,在容禅寺他提过自己已定亲,须避嫌,不该与她有过多牵扯 。

    “你稍坐一会,我去去就回。”微禾想了想,两人说不定要在此滞留多久,他又负了伤,她还是决定去报答他对自己的赠衣之恩。

    拖着同样负伤的身躯往草丛中寻物。黑暗中视物不清,她不能靠着眼睛去看,只能摘下野植叶片,闻着气味辩认。

    好一会,她才再度返回,手中握了一大把野草叶片,对着他说道,“这是红蓟草和蒲公英,两种皆能作药,可止血愈伤……”

    赵靖临抬头望她,“你还懂得这些,家中是有人行医吗?”

    微禾听闻,报以一笑,“什么行医,我以前满山遍野跑……”她又想到自己似乎不该与陌生人说得那么多,便止住了话。

    他迟疑一下,还是开口问她,“小娘子身上似乎也带了伤?勿再走动了,坐下罢。”

    “应是摔伤了脚……”

    他不敢朝她足上望去,想不到,眼前这般娇滴滴的少女竟如此能忍住痛,还在为他奔来走去的,心中竟有一些愧意。

    她见他望过来,报以一笑,低头将手上草叶揉碎,揉至绿液溢出,再捏成一团,“好了,郎君,看看能否将箭拔出,把这团碎叶敷上去便好……”

    他愣怔住了,又犹豫过一阵才开口,“那请小娘子回避一下,待我将箭拔出……”

    微禾正想着为何还要她回避,见他似乎有话羞于出口,顿时才明白,拔箭敷药都需脱衣。她在此……

    她在此,他竟怕她望了去。

    微禾没好气地笑了,逗弄地说了一句,“郎君自己能行吗?还是由我来……”

    “不可。”赵靖临急急出声打断她。

    微禾真的笑出来了,“郎君是想说男女授受不亲?”

    他本就觉得孤男寡女半夜独处在这深林。对她已是极为不妥当,再当她面解衣,岂不是对这位小娘子极大的冒犯。

    再见她的笑靥这般娇美,他竟然觉得心中跳动似眼前溪流那般湍急迸溅。

    微禾见他似有窘态,不再笑了。正色道,“郎君,就当我是医者罢了。你伤在肩后,又不知箭头嵌进多深,贸然拔除,恐怕会伤及更重,再说了,你自个儿怎止得住血?”

    他仍是坚持。

    “事急从权。请郎君考虑罢。”

    他沉默了一阵才颔首,接纳微禾所议。背过身去,解开了上衣。黑暗中,微禾亦看不见那郎君的脸,他压下了羞赧之意说出,“有劳小娘子了。”

    微禾一只手扶上他肩膀,另一只手握上箭身,俯下身低着头凑近他的背,细细观察起伤口。

    好在是支普通的短箭,无倒刺利钩,箭头亦没入不深。

    他极为紧张,不是因为即要拔箭治伤,而是她湊得实在太近,温热轻柔的呼吸扑在他的颈后,让他觉得那一片肌肤升腾起热焚之意。

    微禾比他更为紧张,忍不住出声,“郎君怕痛吗?”

    “谁人来拔,何时拔,都同样痛。”他此时竟想发笑。

    微禾神情认真,转头望了一圈周围,与他说“:我见别人治伤,口中都咬住布条来忍痛的……这里……”

    “这里……并无布条之物供予郎君,要不郎君脱了鞋咬住?”

    他哑然失笑,就趁他这分神时刻,微禾一把握住箭身,用力拔出,又迅速将揉碎的草药覆盖在涌出血的伤处。

    刚经历拔箭拉扯的血肉之痛,又得山中野草辛辣的汁液渗进伤处,他禁不住“嘶”了一声。

    “可是弄疼你了?”微禾担心,垂头去望他的脸色。

    他擦去额上沁出的冷汗,如实相告,“不碍事,是有一些痛。”

    背向着她,他又极快的穿回了衣裳,又再默默坐下。

    “今夜多谢小娘子出手相救。”

    “敢问小娘子一句,怎会孤身一人半夜负伤在此地?”

    微禾抬头望向山壁,“这回可真是不小心跌落的了……郎君你呢……”

    他望着她,为难地撒了个谎,“亦为不小心跌下的……”他知道她不会信,不小心跌下又怎会身负箭伤。

    她又笑,不去追问,只是说:“怎会这般巧合,总是在遇险时碰到郎君,第一次在容禅寺……这次……”

    他打断她,“我与小娘子共见过三次。”

    三次?她疑惑看着他,他那一张脸,自然是好看到让人过目不忘的。她极少见到这般俊逸的郎君,除了那次……

    她突然想起,就是那次给马背上的郎君的掷桃轻佻所为,眼前人与记忆中的面容相合,她惊呼出声,脸上起了臊意。

    黑夜中,他看不见她此时有多美,霜雪砌成的玉容上浮着红晕,似初见那一日的红桃。

    他见她久不出声,便知她是想起来了,他心中既在懊恼自己不该出言揭破,又带着一些见她有了羞意的欢喜。

    “我白日看过了这一带的地形,此处应是虎啸涧。小娘子先休歇去,天亮后,再一同寻路出去。”

    “虎啸涧?”微禾声音带着几分紧张,“难不成这里会有山虎出没?”

    赵靖临想了想,“应是没有的。”

    “小娘子行事这般有胆识,现下竟是怕了么?”

    微禾嗫嚅道,“猛兽出没怎会不怕”,她坐下来,侧倚着身边的大石块,头轻轻靠上去,“郎君高看我了,我极为胆小,从小便畏水,怕过窄桥……”

    他微微笑,“你睡去罢,我会在这守着的……”

    听闻他这般说辞,她心中真的安稳了下来。虽为陌生郎君,看他为人行事确是正直守礼。她仍觉头上有些昏沉,现放松下来,很快便起了睡意,在宿风枕石之地沉沉睡去。

    她被这陆陆续续的鸟啼扑翅声扰醒,揉了几下惺忪的睡眼,天边已呈晓色,林中薄雾如同轻纱披帛,一枝山中丹桂从山壁高处探下,开着零星几朵赤灿的花,露珠凝在花枝上,很快花就载不住这沉重,一同坠入溪流中。

    丹桂的香气让这早间清风有了一丝秋凉的访意。

    他应真的未曾合眼过,见她醒来,眼神投向她处,很快又移开。

    她见他回避,便明白过来,速速整理了垂落下的青丝与身上略凌乱的衣裙,然后起身来,准备去溪边洗漱。

    一走动,才发现,经过一夜休息,脚踝处更为肿胀了,如今是寸步难行。

    赵靖临发现了她的异样,起身向她走来。伤在足上,他又不好直接看她的伤处,只好说了句,“勿动,应是伤到筋骨了,你坐下。”

    微禾见他又离去,去了草丛处摘了一些芦苇叶,用他那净白修长的手三两下就编出一个形如漏斗状的盛杯来。

    然后他用这芦叶杯在溪边取了水,送到她跟前。

    她对他那灵巧双手叹为观止。用了杯中溪水净了面洗了手,他又去接了一杯,让她饮用。

    微禾这才想起,自己随手的包袱中还有桃农妇人给的干粮,赶紧拿出,与他分食。

    “你足上这伤是走不了路的了,若不如这样,你留在此处等待,我出去寻了马匹过来驮你。”说罢,他便站了起来。

    微禾摇头,她怕孤身在此,会被昨日擒捉她那人寻到,脚上带伤,连逃都逃不了。

    “我不敢一人留在此地,万一猛虎来袭可如何是好?”

    她执意要与他同行,情急之下也站了起来,伸出手来就扯住他的衣袖。可是脚伤处剧痛,站立不稳。他忙伸手去扶住她,她向他仰去,倚在他怀中。

    他从未与女郎有过这般近的接触,还是这般亲昵的姿态。面上能装作若无其事,耳尖却悄悄红了。

    “哎”她又惊呼一声,“勿扶,你肩上有伤,等下又该扯痛了……”

    “我非有意冒犯……你先站稳……”

    他们却不曾留意到,深林幽静,薄雾渐散,有几人牵马而过,脚步声急乱,惊起鸦鹊纷飞……

    透过攲斜的树枝,前来寻人的钱司直、赵靖晖等人都看到了密林外溪涧乱石边的赵靖临怀拥着一陌生女郎!

    赵靖晖眉头深蹙,他这二弟,前段时日因在外头不清不楚拿了女子衣裙而被母亲训责,他原本也以为只是出手相助误会一场。今日却亲眼所见,那向来注重教条礼规不近女色的赵靖临竟在这野外无人地与一女子行这般亲近之举!

    钱司直更是目瞪口呆,原来以为昨夜那一场与韩家内鬼的恶战已够惊心动魄了,今日目睹这一幕还叫他心悸不已。他亦认出了,那赵少卿怀中之人正是往日在山道中朝他掷桃调戏的农家村姑,这两人怎会在此处又勾缠到一起了,赵少卿的清白岂不是已遭……

    他不敢再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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