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青

    一大早谢兆森就把她叫醒了,今天要回村祭拜他的爹娘。他其实是真不想逼她去面对族里的那些人。

    伍樾也学着帮他穿衣,“我也想祭拜爹娘,我要告诉他们,我一定会好好爱你,我们会过得很幸福,让他们放心。”

    谢兆森动情地拥她入怀。

    “兆森,你姐姐是不是还生我的气?”想到唯一的弟弟成亲,她都没来,他心里多少有些遗憾吧。

    “无事。”他淡淡道,“你别想那些。”

    “我是心疼你。”她没有亲人在身边,更渴望亲情的安抚,虽然谢玉枝害了她,她也不想见她。

    但站在谢兆森的立场,她毕竟是这世间与他血脉最亲近的人。

    “我们是夫妻,你和她是姐弟……。”伍樾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兆森打断了,“姐姐她做的不对,我不会原谅她的,我不会原谅任何伤害过你的人,她也不行。”

    “我不想你心里有太多的仇恨,虽然我也不服,但人生苦短,我们都豁达一点。只要她以后别找麻烦就行,我不希望你夹在中间为难。”

    她孤身一人,有他就足够了。

    但他的关系盘根错杂,不是说割舍就割舍的。

    “娇娇,你太善良了,我反而不放心。”谢兆森在她嘴上嘬了一下,“你只有我一个人,姐姐她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儿。任何时候,我都是你的全部。”

    “兆森……”她没法不感动。

    门外停了辆崭新的马车,是谢兆森特意为伍樾买的。金彪如今又兼职马车车夫,坐在前头驾车。伍樾和小青坐在车里,而谢兆森则是骑着赤哥儿,护在车尾。

    车上堆了很多东西。

    谢兆森问她要不要在村里办喜宴,伍樾原是想说不用的。但他既然问她,应是心里有打算。

    所以她就说随他的意思。

    成亲毕竟是大事,那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若是悄无声息的成了亲,他心里多少有些遗憾。伍樾还明白他的心意,他想大摆宴席,叫人知道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以后谁也不敢轻蔑了去。

    虽说自己不是很在意。

    但他处处为她考虑,她真的很感动。

    进村子时,就见福海和菊香等在那里。

    伍樾和小青也下了马车,跟着菊香一道走过去。菊香拉着伍樾的手左看又看,摇摇头啧啧个不停,“跟个天仙似的。”

    “九奶奶好好看。”阿莲拽着伍樾的红衣裙,欢喜得不得了。

    伍樾弯下腰,亲了一下小阿莲的脸蛋,“阿莲才好看呢,走,九奶奶给你带了漂亮的衣服,待会就给阿莲换上,好不好?”

    “好好。”阿莲拍着小手,转身就缠着小青去了。

    “月……娘,是你吗?”迎面遇上的顾婶都不敢认她了,不光是她,旁边几个想打招呼又喊不出“九奶奶”,所以都讪讪看着。

    她一袭红裙,大红的披风镶着绸缎白丝边,在太阳下还闪着光,任谁看着都眼前一亮。再者,被谢兆森娇养了这些日子,她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一样,再不是以前恹恹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散发着叫人挪不开眼的光芒。

    “婶,是我。”月娘赶忙叫金彪给她拿了喜糖,“等会去家里吃饭,全都来。”

    “好,好。”顾婶笑眯了眼。

    伍樾走后,妇人们立马凑近顾婶,问她当真要去吃席面,因为族长早就告诫大家,不许去九叔家吃席,他也不承认伍樾是谢家的媳妇。

    “去啊,当然去。”顾婶撇了撇嘴,“人家在城里都成亲了,还是县太爷保的媒。”

    顾婶走了两步,朝后面纠结的妇人嚷:“福海一大早杀了一头猪,三百多斤的大肥猪。你们都别去,到时候我多吃点。”

    “那咱们去吗?”

    “去,干嘛不去。”妇人想到三百斤的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跟着县太爷准没错。”

    以前那个看起来萧条的院子,如今也焕然一起。里面所有的布置,都是按照成亲的样子布置的,一派喜气洋洋。

    “嫂子,太麻烦你了。”伍樾看着院门口挂着的大红花,瞬间流出了眼泪。

    这些都是她和福海操办的。

    “傻丫头。”菊香拿帕子帮她试泪,“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如今这也是你的家,是你孩儿的根,可不得让你喜气洋洋进屋么。”

    福海站在门口一侧,点燃了爆竹。

    她被谢兆森牵着进了谢家院子,当要跨进后院正厅的门槛时,谢兆森一把打横抱起了她,“我怕你再磕着。”

    伍樾想起来那次摔在她怀里,羞得捶他的胸,“那次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倒希望你是故意的。”谢兆森厚脸皮道。

    一进到他俩的新房,谢兆森就忍不住覆上自己唇。伍樾推开他,“外面都是人。”

    “放心,没人敢进来。”

    二人腻了会儿,谢兆森就带着她去给爹娘上坟。

    族里的先人大都葬在山脚下一处地势稍平坦的地方。伍樾跟着谢兆森一同下跪,谢兆森道:“爹娘,不孝儿子领着媳妇来看你们了,希望你们多多护佑她,她是个好女人。”

    看着他忧伤把头磕在地上不起来,伍樾也跟着磕了下去。

    “爹娘,儿媳一定会全心全意爱兆森,请你们放心。”

    她起身把谢兆森扶了起来,谢兆森趴在她肩上,哭诉道:“若是爹娘在世,他们一定会喜欢你。”

    “我知道,我知道,相公。”伍樾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样。

    他也是个可怜人。

    孤苦伶仃这么些年。

    “樾,一定是我上辈子积了德,上天才把你送来我身边。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他捧着她的脸,永远爱不够。

    伍樾伸手给他擦了擦泪痕,“我亦是如此。”

    他在她额头印了一吻。

    二人走了几步路,就来到小青爹娘以及哥哥的坟墓。

    伍樾拉着小青给她的爹娘和哥哥祭拜,她不知道要跟他们说什么,但见小青伤心,便搂着她安抚:“你们放心,小青我会照顾好,相信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说话了,到时候她再来看你们,就让她多说几句。”

    “低……粮……哥……。”小青再次跪拜的时候,竟然发出了类似的呼喊声。

    伍樾拉着谢兆森的手,高兴地哭起来,“兆森,你听见了吗,小青会说话了。”

    小青思念亲人,心下一急,就喊了出来。

    “小青,好妹妹,你会说话了!”伍樾把小青扶了起来,“太好了!”

    “嫂——。”小青看着伍樾,泪流满面。

    “诶!嫂子听见了。”伍樾抱着她又哭又笑。小青趴在她背上,看着谢兆森道:“师……傅。”

    谢兆森笑着点头应她。

    回村子后,已是下午。谢兆森说要去族长家,伍樾便带着小青回了那个她住了两月的草房子。

    小青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很是高兴。

    伍樾也觉得特别亲切,好像自己在这里住了很久一样。当时走得匆忙,也没有好好收拾。她和小青一起,把屋里该整理的整理,该遮盖的遮盖好,又把屋里各个角落清扫一遍。

    回到谢宅,院子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好些都是福海和菊香叫来帮忙的。

    “二牛哥。”

    她见到二牛和福海一起搬东西,便顿住了脚。福海见状叫二牛松开手,他自己先搬过去。

    二牛也朝伍樾走了两步,眼睛躲闪,脸有点红。

    “二牛哥,谢谢你。”闹鬼的那日晚上是他砸了谢宝根的脑袋,谢兆森告诉她,当时他也在场,至于让谢宝根下跪的那两下则是谢兆森的杰作。

    二牛以为她是说上次护她的事,摇摇没说话。

    “二牛哥,你可以当我哥哥吗?”伍樾微笑着看他,眼里不带一点杂质。

    “可。”二牛被她纯洁的笑脸迷了眼,她就是山崖上那朵他永远够不着的小黄花,灿烂明媚。他也只能把她安放在心里最深的最安全的地方。

    厨房里有几个妇人在帮忙,她本想进去瞧瞧。

    刚迈腿的时候,里头的人在议论谢兆森祭祖的事情,说伍樾不能进祠堂真是太不公了。

    伍樾收回了脚,转身回了房间。

    怪不得他刚才神情有些隐晦。

    爆竹声一响,喜宴开席了。除了谢柄山以及其他几位族叔家的人没来,其他大部分都来了。前院后院都摆满了桌子,大家吃得满嘴流油。

    即便这样,也堵不住她们的嘴,有人道:“啧啧,宝根那傻帽还惦记月娘,我看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瞧瞧自己的孬样子。”

    “可不,月娘,不,九奶奶就是咱这里的凤凰。”

    “你们不知道吧?”有人压低了声音道,“苦杏娘好像看上宝根了,据说她天天给宝根送饭。”

    “有这事?”

    “真的,你们就瞧吧。”

    “别说,他俩倒是蛮合适的。这下陈婆子不用到处请媒婆了,就宝根瘸子,他能娶到苦杏娘都便宜他了。”

    谢兆森带着伍樾给每桌敬酒,人人都喊她九奶奶。

    她现在也听习惯了,笑着请大家吃好喝好。

    由于明日就返回县城,所以桌面上的菜,吃不完的都叫各自拿了碗装回家。另外伍樾特意给顾婶和罗阿奶割了一刀没下锅的生肉,把两人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罗氏颤着手道:“月娘啊,你这孩子太厚道了,将来一定儿孙满堂,福气满满。”

    “借您老吉言。”伍樾笑道。

    入夜,谢兆森拥着她坐在床边,看着她失神,好似今夜才是两人的新婚之夜。伍樾感觉到,他的情绪比成亲那晚还激动。

    大概因为这是他出生的地方,是他长大的地方。

    这里充斥着他的童年、青春,和他与父母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

    他嘴里不停喊她“吾妻”,他的唇落遍了她的每一寸肌肤。他的手揉到她的头发丝里,恨不能把她揉进他的骨髓。因为没了疼痛感,伍樾软得一塌糊涂,被他的爱融化得像一摊水,有时又像是被他的热烈点燃了的熊熊烈焰。

    烧得她不停大喊。

    她喊得越厉害,他越疯狂。

    “吾妻——”

    “兆森——”

    她趴在他身上喘息,纤纤玉指在他胸膛上画圈圈,“兆森,我入不入族谱没有关系的,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我只在意你。”

    他双手紧紧抱着她,他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他没法跟她感同身受。他只知道自己的妻必须入族谱,将来他们的孩儿也能见证他们的爱情,也能堂堂正正祭拜他们的牌位。

    “兆森?”

    “嗯?”

    “你在听我说吗?”

    他翻过身来,把她平放在下面,自己半侧着身子,一手撩着她的头发,道:“你别多想,我心里有数。你只要乖乖照顾好自己,再不可把身子熬坏了。嗯?”

    “好吧。”伍樾伸手一勾,把他覆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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