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经过这一劫,刘豪显然受惊不小,从回来就不怎么说话,胃口也不好,全然不似从前那般调皮,整个人都萎靡下来,连羊犀看着都觉得心疼,破口大骂贾扶生不止。

    宴娥默默地掩上门出来,对着寂静的院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当初说事情了结之后就把刘豪送回去,可是现在就连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结了。

    摸着石阶坐下,宴娥非常怅惘。她已经全部想起以前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接受,可是唯独孟一行,她不晓得该怎么处理。

    突然地,宴娥感到肩膀上一动,回头看时,原来是孟一行拿了件外衣替她披上,也学着她的样子坐在石阶上,说:“披上点吧,不然该感冒了。”

    孟一行是微笑着的,在这样寒冷的时节里无疑像一团太阳般温暖,可是宴娥却默默地躲开这种温暖,害怕自己再多看一秒就会贪婪地不敢拒绝。

    她紧了紧外套,低着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孟一行一愣,随即自嘲道:“就算你不记得我,也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啊宴宴”,说着摆动双脚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你就把我当成跟羊犀一样的呗。”

    宴娥转过头来看着他,屋檐下的白炽灯亮的晃眼,她仿佛看见孟一行的眼睛里噙着泪水。

    “好”,宴娥迅速地重低下头,不忍再看。

    然后她从荷包里掏出那张照片递了过去,说:“这个,还给你。”

    孟一行看着她,迟迟地不肯接手,只是问她道:“你还给我干嘛?”

    “我不知道以前的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宴娥吸了吸鼻子,忍着心尖上的疼痛继续往下说:“但是现在我们还不熟悉,我不能拿这张照片。孟一行,你拿回去吧,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等这件事情办完,我们就该分道扬镳了,我留着它也没用。”

    说着就把照片塞进孟一行怀里。

    孟一行拿起照片看了看,忽而苦笑道:“宴宴,你真的再不会想起我了吗?”

    似乎是知道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他居然自言自语起来,语气几近嘲弄,“我还以为就算你不记得我了,我也还有机会重新追你,可是没想到…”

    “如果当初我知道你来成都会发生这种事情,我就该跟你一起来的。可惜啊,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后悔的药!”

    听着他的这些话,宴娥心里简直像被针扎似的,可她不能表现出丁点异常,不能再让孟一行对她抱有丝毫希望,否则对他只会毫无益处。

    如果再来一次失忆,对孟一行来说无疑是残忍的,她不忍心。

    她吸了吸鼻子,尽量表现得自若一些,拍拍孟一行的肩膀表示安慰。

    不想孟一行却对她咧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没关系的宴宴,普通朋友就普通朋友吧,反正不管怎么着我都会陪你走完最后这一程。如果事情结束后你不想再让我跟着了,我会自己离开的。”

    宴娥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看着孟一行那张明明肆意明亮的脸,此刻却在她的面前皱得毫不体面,宴娥喉咙微动,轻轻地对他说:“孟一行,对不起!”

    孟一行摆摆手,连连说没关系,站起来往卧室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嘱咐一句,“很晚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宴娥微微笑着应声,然后低下头来,任由心中苦涩泛滥。

    **

    第二天刘豪的精神稍稍比昨天好了些,宴娥们三人就问起他关于如何被贾扶生劫持的原委。

    可是刘豪虽是亲身经历者,但也毕竟是个孩子,搞不清楚大人们的事情,他想了好一会儿,只说那天自己和干妈出门买菜,不想他忽然间在人群中看见石达叔叔,他惊喜地叫干妈快看。结果干妈还没应声,前边的人群突然就被冲散了,领头出来一个个头不算高的秃子,本来就不大漂亮的脸上左边甚至还有一条刀疤,显得异常凶神恶煞。很快他们两个人就被套进麻袋,陷入了一片黑暗,至于是怎么到的成都他更是一点儿都不清楚。

    天津,秃头,刀疤…宴娥敏锐地反应过来这个人应该就是武老坤,可她现在假装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孟一行也没有细致地跟她提过武老坤的长相,因而此刻不好表现得她很伶俐,只是默默地听着。

    显然孟一行和羊犀根据刘豪的描述也已经猜出来那个有刀疤的男人就是武老坤,可他们也觉得奇怪啊,武老坤是怎么跟贾扶生搞到一块的?贾扶生给了他什么好处?

    但眼下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孟一行就问了,“小豪,那你知不知道你干妈被关在哪里?”

    刘豪嘟着嘴,摇头道:“不知道,反正一到成都我和干妈就被分开了,我被带到了那个仓库,他们怕我跑了又怕我求救,用绳子把我捆着,还把我嘴塞上,太疼了…”

    居然是分开看管的?孟一行心里打了个问号,忽然想起件事情来,就问宴娥道:“宴宴,昨天我们去救刘豪的时候,山庄外面居然有埋伏,难道贾扶生早就料到我们会去吗?”

    “还有宴宴,当时你为什么那么肯定贾扶生一定会想转移陈凤和刘豪?如果不是我们没想到他俩没关在一起,也许现在陈凤也在这里了。”

    虽然昨晚上孟一行有些失态,可到了白天又恢复如常,宴娥不禁想起他曾经说过自己有个好处,就是不论头天遇见什么糟心的难过的事,只要睡上一觉他就又会活过来,如今看来,孟一行是又可以了。

    既然如此,宴娥也不再纠结昨晚的事情,专心分析当下,她解释道:“我见到贾扶义没疯,贾扶生肯定不能再关他。而他又一直想杀了我们六个,所以一回家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找到陈凤,贾扶生当然不会冒这个险,所以他肯定会转移陈凤和刘豪,再加上…”

    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住,羊犀不禁追问道:“还有什么?”

    宴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我失算了,我没想到假冒陈凤和刘豪的两个冒牌货会告诉贾扶生你们没追上他们…”

    所以才惹得贾扶生误以为孟一行和羊犀会跟踪过去,却没想到率先过去的居然是她。

    不过既然贾扶生把刘豪和陈凤分开看管,想必陈凤一定是被关在一个特殊的地方,可是现在成都有什么地方对贾扶生来说是特殊的呢?

    她问两人,“你们觉得现在哪里对贾扶生来说是足够安全的?”

    羊犀瘪瘪嘴,说:“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孟一行则认真的思考了半天,忽然若有所思道:“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或许,陈凤被他藏在一个现在最危险的地方!”

    宴娥顿时眼睛亮起来,她知道孟一行话中所指了。

    **

    而贾家这边,贾扶生愤怒得几乎就要背过气去了。

    凭白丢了一个刘豪算不上什么损失,反正他的作用也不会比陈凤大,抢了就抢了。可是宴娥突然站到孟一行羊犀那头,这让贾扶生感受到了天大的背叛。

    她不是没有记忆吗,她不是更亲近贾家吗,怎么会陡然变卦跑到那头去了?贾扶生想了一晚上愣是没想明白这个事儿,到最后他却得出一个结论:宴娥没有心。

    当然这是气头上的结论,更接近于现实的应该是宴娥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或者说比起他的说辞,宴娥更加相信孟一行他们的。

    可是这样的话,她到底是凭什么判断的呢?

    于是贾扶生又陷入了另一个困惑。

    反倒是旁观的贾扶义更早看透了这一层,他拍着贾扶生的肩膀安慰道:“老二,你不还有陈凤嘛,丢了宴娥再抢就是了,反正成都是我们的地盘,你还怕他们跑了不成?”

    贾扶生撩开他的手,气的声音都开始发抖,“贾扶义,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对我冷嘲热讽的,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

    贾扶义挑着眉毛笑了笑,说:“哪有亲弟弟把自己哥哥关在阁楼上20年的?”

    贾扶生顿时被怼的说不出话来,他站起来在屋里来回地踱步,仿佛不走两步脚底就要生蛆。过了好阵子,他慢慢地平静下来,冷笑道:“你说的对,成都是我们的地盘,他们跑不了。”

    看见他这个样子,贾扶义不禁咽了口吐沫,问:“老二,你想干什么?”

    贾扶生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我要杀了陈凤!”

    “你疯了!”贾扶义豁然站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贾扶生,“你不是一直想研究死而复生吗,你杀了她,你还怎么研究?”

    “没关系的大哥,即便没有陈凤,没有赵千兰冯灼灼她们,我一样可以研究得成的,你懂我的意思…”

    贾扶生慢慢地靠近贾扶义,眼神里都透出危险,“只要我用陈凤勾住孟一行和羊犀,只要我先除掉这两个障碍,只要我让宴娥孤立无援,就不怕她不屈服于我!最不济,我再等她下一次失忆咯,到时候她就是一张白纸,我想给她添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

    贾扶义看着眼前这个表面平静的弟弟,心中陡然一沉,直觉告诉他,贾扶生这次可能要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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