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七天后,浙江五河县。

    赵千兰已经能下床缓慢活动,身上的浮肿已经消退大半,只还有四肢仍显肿胀。

    宴娥正在外面晾衣服,忽见赵千兰出来,忙迎上去搀她坐下,口内笑道:“大姐,今天感觉怎么样?”

    “比昨天又好些”,赵千兰靠在椅背上,四下看了看,问:“怎么不见孟先生呢?”

    宴娥又去晾衣服,“他出去买菜了,一会儿就回来。”

    赵千兰笑了笑,起身想去帮忙,却被宴娥止制,“不用,你好好歇着就行。”

    “哎,真是给你们添麻烦”,赵千兰就不好意思起来,“多亏你想的周到,不然我可能真的没法活着离开天津了!”

    晾完最后一件,宴娥把木桶提到墙边,然后对面坐下。

    其实从红房子把赵千兰救出来的那天晚上宴娥就想到了这一点。

    既然武老坤专门找人看着赵千兰,那赵千兰丢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为防止万一她才想出了这个办法:让赵千兰假死!

    如果跟武老坤还可商量最好,不行的话就找准时机让赵千兰自杀在他的面前。

    这个办法她只另外告诉了羊犀,因为要借羊犀的力量来完成假死,赵千兰插刀的位置放了羊犀身上的一块鳞片,那鳞片坚硬无比,刀尖只是碰着旁边的皮肤,如此渗血出来的效果就很逼真了。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果然武老坤对一具尸体不感兴趣。

    而后他们再乘船转移至此。

    赵千兰回到原本的方位,几天养下来情况已经大为好转。

    只是她跟武老坤之间的事情…看赵千兰的样子是不愿再多提及的,宴娥也就不多问。

    她们这些人之前的经历谁不坎坷呢?何必再去触碰她的伤疤。

    至于赵千兰为何一动就流血却又不死的原因,宴娥猜测可能跟他们不会变老的原因有着某种相关。且有一点让宴娥很奇怪,赵千兰说自从她身体溃烂开始,时常会在恍惚间梦到两个道士,一老一小。

    这话陈凤也曾经说过,两个道士一老一小,小的还提着个食盒。

    为什么会有道士出现呢?宴娥想不明白,两人讨论着,不多会儿孟一行从外头回来,他手上拎了太多东西,到门口时就扯着嗓子叫宴娥去接一下。

    这些天孟一行几乎是顶了厨子的活,也是磨人的很,宴娥笑着出去,就看见今天果然又买了很多菜回来。

    鸡鸭鱼肉,样样俱全,难怪他双手要拎不过来了。

    宴娥分担了些,正准备进去,忽见隔壁出来个人,也算是熟人了,两人打招呼,“蔡婆婆。”

    蔡婆婆杵着拐杖往外走,回道:“又买这么多菜,你们吃的完吗?还是该少买点,吃新鲜的多好…”

    孟一行紧了紧菜袋,笑道:“没事儿,我这胃口大,吃得完。”

    蔡婆婆哦了一声,已经走出几米后忽又转身过来,问道:“诶,这几天怎么没看见贾先生啊?他这次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宴娥嗯声,道:“他外面还有点事情,所以就暂时没有来…”

    蔡婆婆又哦了一声,似乎感到奇怪,“倒是稀奇,以往这房子贾先生都不怎么来住的,今年倒是来的勤了…”

    宴娥和孟一行听了这话俱是愣住,还是宴娥率先反应过来,小跑两步去拉住蔡婆婆。

    不是说这房子只租了一年吗?怎么会…

    宴娥试探道:“蔡婆婆,这房子是贾先生买的吗?”

    蔡婆婆不疑有他,“准确说应该是他爹买的,都好多年了,最早那会儿还能每年看到他们来住上一阵子,后面就渐渐不来了,可能是这边风景看腻了吧。嗨,有钱人嘛,住哪儿都行。”

    说着她也纳闷,“你们不是贾先生的朋友吗,他没告诉你们?”

    宴娥没反应,孟一行忙打着哈哈道:“说过说过,就是一下忙忘了,婆婆你也快去买菜吧,不然新鲜的被别人挑完了。”

    蔡婆婆恍然大悟,拄着拐杖走了。

    这么大的信息量难怪宴娥震惊,就连孟一行都有些反应不及。三下两下把菜全搬进去,孟一行拉着宴娥坐下,把刚才蔡婆婆的话全部复述给赵千兰。

    赵千兰也很惊讶,她完全搞不懂是什么情况,“既然是贾先生自己的房子,那他为什么要骗我们说是租的呢?”

    孟一行也想到了另外的问题,“他一个四川人,为什么要大老远跑到浙江的小县城买个房子?”

    这很奇怪啊,买了房子又不来常住,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啊…

    也许这房子另有用处!宴娥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最早那会儿还常来住,后面就渐渐不来了”,渐渐不来了、不来了…

    忽然间她一个激灵,口齿都有些颤抖,“孟一行,陈凤不就是出自这里吗?”

    出自这里,出自五河县!

    孟一行瞬间明白过来宴娥话里的含义,禁不住被吓得起了冷汗,“你是说,这房子是用来监视的?”

    “你是说,贾家就是在背后监视你们的人?”

    宴娥没点头也没摇头,她脑子里逐渐清晰也逐渐冷静下来。

    “孟一行,我想尽快去趟成都!”

    **

    与此同时的天津,贾扶生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昨天收到宴娥拍的电报,说赵千兰已经醒过来了,但是身体情况还很糟糕,可能需要再在五河县多呆一段日子。

    对于赵千兰的苏醒他很欣慰,可有一点他怎么也想不通。

    那天赵千兰明明用一把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心脏,可为什么却没有死呢?

    倒不是说他希望赵千兰死,而是其中关窍他实在想不通。

    难道她的身体不仅因为用药的缘故停止生长,现在居然还可以自动止血了吗?

    贾扶生想不通,却觉得又多了一种研究方向。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鄙视起武老坤来。

    武老坤实在不够聪明,既然想利用赵千兰博取洋人的高兴,那为什么不更加地掩藏自己,好让赵千兰不知不觉地就走进圈套呢?

    就好像他一样,始终跟娥儿姐都保持好朋友的状态。

    可惜了!

    不过…贾扶生乍然又想到了一点:如果某天宴娥也发现了“真相”逃脱他的计划,他该怎么办?

    逼死她吗?

    还是、即便死了也不放过她神奇的身体?

    贾扶生皱起眉头,无论哪种结果都不是他最想要的,最好的还是宴娥活着,他的计划也成功了,他们还是好朋友。

    难吗?贾扶生不得不承认是有难度的,特别是现在宴娥身边多了两个帮手。

    一个孟一行,一个羊犀,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特别是羊犀!想起之前羊犀口若悬河地讲那些印记背后的含义他就后怕的很,关键她还说的八九不离十,这就让人不得不提防着了。

    直接除掉她吗?贾扶生回忆着上两次的打斗,羊犀功夫厉害,他没什么把握。要不然就是拉拢…

    正想着,羊犀忽然叫他,“喂,陈凤他们怎么还不回来,打个衣裳需要这么久吗?”

    贾扶生回头,笑道:“应该快了吧,小孩子的衣服不好做,再等等吧。”

    “可是我都好饿了”,羊犀翻了个白眼,摸着咕咕叫的肚皮抱怨道:“中午我就吃了两碗饭,菜全叫刘豪抢了。”

    贾扶生无奈地笑笑,从屋里拿出包饼干递过去,“你先垫垫,等他们回来我就去买饭。”

    “行吧”,羊犀接过来,不情不愿地啃起干巴巴的饼干。

    宴娥的叮嘱她还记得,所以并不想跟贾扶生多说什么,只是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可是贾扶生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想着跟她说话。

    虽说羊犀对自己的美貌很自负,但面对这样一个可能“心怀不轨”的人,她却全然没有兴趣。

    只是眼下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家说话,她总不能当人家是空气吧?

    果然贾扶生又问她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羊犀都敷衍着答了。可接下来的问题却让羊犀有些警惕。

    贾扶生笑意盈盈地问她,“羊犀,听娥儿姐说你们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了?”

    宴娥是什么情况自不必多说,时而沉睡时而苏醒,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她却还跟从前一样,她作为宴娥的朋友,多年的好朋友,会不会也跟宴娥是一样的情况?

    贾扶生这话是想问这个的吧?

    羊犀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饼干,眼睛睨着贾扶生,“你想打听我,怎么,你喜欢我啊?”

    贾扶生愣了一瞬,好像有些意外,尴尬地咳了两声道:“你想哪里去了,我想大家都是朋友,我肯定会好奇嘛。”

    羊犀嘿嘿地笑,盯着他忽然做了个鬼脸,“我怕说出来会吓死你哦。”

    贾扶生没被吓到,却自以为是地得寸进尺,“羊犀,你老家是哪儿的啊?怎么会跑到西藏去呢?”

    “老家啊”,羊犀把饼干袋子揉紧,嘴上叼着剩下的半块咂摸着。

    “我老家是涿州的,涿州乐龙山,听说过吗?”

    乐龙山?贾扶生摇摇头,一脸茫然。

    羊犀似笑非笑地站起来,拍拍贾扶生的肩膀,自上而下地看着他,神神秘秘地凑在他耳朵跟前,道:“传说那山里头有龙,所以别惹我喲,不然我会叫你惨的亲妈都认不出来的。”

    有龙?贾扶生抬起眼睛对上羊犀,但见她脸上神情戏谑,不禁失声不笑。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真的有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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