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就算此计不成,也有后招,解环你也别说成是吞并清平侯府这么难听,只是借势罢了,以后说话别这么直来直去。”

    沈兰幡品了一口热茶,此茶为庐山云雾,甚得他欢喜,看来弟弟嘴上嫌弃,但还是命侍女记得自己喜好的。

    “新帝虽命兄长你为首辅,却在军中剔除父亲为沈氏安插的暗桩,现在沈氏彻底军中无人,兄长你明升暗降,更何况内廷如今军党为大,兄长你虽为首辅又说的上什么话。”

    沈解环说到此处,不免有些义愤填膺,心中有暗火,古籍自然也看不下去,被乱扔丢掷在书桌一旁。

    “解环,要沉住气,戒骄戒躁。”

    沈兰幡漫步至沈解环身旁,将左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抚着他,还将其乱扔的古籍给整理好。

    沈解环深叹了一口气,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调整好情绪后又恢复如常。

    “要不是榜下偶遇闻袅袅,我还差点忘记清平侯府的存在,能和无权势但有脉络的侯府联合自然是好事,既然是好事就不要着急,好事多磨。”

    沈兰幡劝慰了弟弟几句,夜已深了,叮嘱了沈解环几句早睡的话后,他准备离开书房。

    “兄长你何时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了?”

    沈解环突然注意到他的兄长系衣袍的带子上挂着一个俗气的荷包,上面好像还绣着鸭子戏水,这可不符合他长兄的喜好。

    他的长兄素来都喜爱素雅清丽的东西,艳俗的东西他最恶了。

    “哦,最近喜欢的。”

    沈兰幡淡淡应了一声,并不在意,跨过书房的门槛往自己的卧房去了。

    *

    小厮青韭的确依照着主子的话去沈府账上支了一百金出来,数额虽然巨大但毕竟是沈兰幡要用也无人敢问,一百金被赤金纸包好,让好几个人带着,送去清平侯府了。

    他们趁着清早街道上行人稀少,早早地到了清平侯府大门外敲门,只是没人应答,于是他们一直在外候着,可能也是没想到侯府连个应门的小厮都请不起。

    闻袅袅本来睡得安稳,但却一直隐隐约约听见有厚重的敲门声,只好睡眼惺忪地起来去开门,因为清平侯府只留了她一人,所以她睡在廊房应门,时辰太早归去的侍从们还没有回来,连梅姨都没有到,到底是谁会来啊。

    清晨便有人敲门,到底是谁啊...

    她赶了过去,一把将清平侯府的大门给拉开,为首的小厮她看着有些眼熟。

    “你很眼熟啊,你是...”

    闻袅袅身子躲在门背后,只探个脑袋出来,她看着青韭,似乎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表情变得严肃。

    “这位淑女,小人青韭是沈首辅的贴身小厮,这里有些东西大人命我来送给淑女。”

    青韭也认出来了原来清平侯府家的千金就是当日在榜下捉走他家主子的那一位勇毅淑女,不禁冒汗,这是什么孽缘啊。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听见是沈兰幡送来的,闻袅袅一连串说了好几个不子,脑袋摇的都快冒出烟来了。

    “可是我家主子叮嘱我一定要送到淑女你手上啊。”

    青韭见闻袅袅拒绝,便故意掀起赤金纸的一角,露出了黄灿灿的金子。

    闻袅袅看见一抬的金子,眼睛都在放光,她好久没看见这么多钱了,好多钱啊,要是她能有这么多钱就好了。

    青韭见闻袅袅有所动摇,又接了一句:“淑女不再考虑一下吗?”

    果然见到沈兰幡送来的东西后,闻袅袅并没有像一开始一样直接拒绝,而是问起了青韭为什么他家主子会送这些来。

    “沈首辅是钱财太多了没地方放吗?送到我清平侯府门前有何用意?”

    闻袅袅一边继续装作对钱财不屑一顾的模样,一边余光一直往金子那儿瞟。

    “我家主子说,这是之前清平侯借给沈氏的一百金,如今归还。”

    青韭依照着沈兰幡吩咐他的话术回答,他的任务就是让闻袅袅收下着一百金。

    “可是我未曾听父亲讲过他借给过沈氏一百金......”

    闻袅袅实话实说,自从长兄远赴边塞后,清平侯府的账册就由她和梅姨掌管,她未曾见过这么一笔帐啊。

    “也许是闻大将军忘了。”

    青韭何等机灵,三言两语就堵住了这破漏之处。

    闻袅袅则很犹豫,这笔金子可以解清平侯府的燃眉之急,甚至可以帮她交上未婚税,可是这笔金子来路不明......

    “罢了,清平侯府上的确无这笔帐,青韭你还是将这笔金子给沈首辅送回去吧。”

    她深知天下不会掉下免费的馅饼,若是她收下了这一百金,岂不是将清平侯府的把柄拱手于他人,况且还不知晓这沈兰幡到底是何用意?

    谁料青韭见闻袅袅一再拒绝,直接喊上其它小厮放下杠杆,直接一溜烟跑了,只留下一百金和闻袅袅在那儿目瞪口呆。

    这么多钱都不要了吗...沈氏真阔啊...

    没办法,闻袅袅只能先在清平侯府门口坐着守着着一百金,毕竟侍从没回来,就算回来了也是些老弱病残,如何挑的动这一百金呢,还是等梅姨回来再说吧。

    路过的行人看见清平侯府门口摆着这么多金子,纷纷感叹真阔,羞得闻袅袅把头埋进了手臂里。

    清晨的薄雾渐渐散去,鸟雀叽喳声四起,街道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不过好在梅姨终于回来了。

    一看样子三十出头的女子提出一个藤编的篮筐,从街道深处走来,她的打扮像个男子,也穿着男装,其右侧脸颊处有一处刀疤。

    梅姨是闻大将军和闻夫人曾在军中救济的可怜小孩,在军中呆了不少时日,也是看闻氏兄妹从小长大的,感情颇深。

    自闻大将军去世,清平侯府落败后,梅姨就应闻时汀邀约搬进了清平侯府,帮助闻袅袅掌家。

    梅姨快步走到清平侯府门口,却看见闻袅袅无奈地蹲在石阶上,旁边还有一大抬用赤金色纸包裹的东西,其一角露出颜色,看样子应该是金子。

    “袅袅,这儿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她也惊住了,这么多钱财,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凑够的。

    闻袅袅见的确瞒不住,于是一五一十从帮下捉婿到鹊桥相会,再到青韭送一百金的事情都告诉了梅姨。

    梅姨听着闻袅袅的讲述,又好气又好笑,用手指点点闻袅袅的额头。

    “傻闺女,就算咱们再没钱再交不起税,我怎么可能让你去随便找个人就成亲呢,婚姻啊可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可不能随便就将了。”

    梅姨从篮筐里拿出一个桐子叶糖糕,还是热乎的,递给闻袅袅当早饭吃,她心疼闻袅袅不忍言语怪责,只能好生相劝。

    “可是娘亲还在时,就说我们这样的侯门公府,从来就是对自己的姻缘做不了主的,我只是怕交不起这税,清平侯府被充公,就彻底没了。”

    闻袅袅一口一口吃着桐子叶糖糕,她深知自己的使命就是保护好清平侯府,即使这样做会牺牲她的姻缘,她也不在意。

    “别这样说,就算清平侯府没了,你和你长兄不是还在吗,梅姨会照顾好你们的。”

    梅姨不太懂闻袅袅此时的气节,她将闻袅袅抱在怀里安抚,她受闻大将军托孤,定会照顾好闻氏兄妹。

    两人商议许久,觉得将这一担金子放在府外终不是个事,会遭受非议,于是分次将这一百金给运到了清平侯府内。

    她们准备等侍从回来后,将其送还至沈府,只是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队官吏围住了清平侯府的大门,为首者喊道自己是户部征税官吏,现来征收未婚税。

    梅姨只好打开大门,见其的确是官吏打扮,为首的官员还向梅姨出示了他的办事腰牌。

    “这位官爷行行好,可否推迟几日,我们还没备好呢。”

    梅姨客气地套话,按理来说怎么会这么巧,她们刚得到一笔不菲的钱财,征税的人就来了。

    “这位夫人也别敷衍咱们,我们是得了消息来的,有人说清平侯府得了一笔巨额钱财,怎么这会儿却交不起税了呢?”

    为首的官员清咳几声,倒也没有故意为难她们,只是站在大门口不动了。

    闻袅袅想起清晨时这一百金都摆在大门外,的确被路过的行人都观望打量,或许是那是消息走漏了吧。

    双方一直僵持了一炷香的时间,直到一位故人的到来这局面才被打破。

    “鄙人来晚了,还请各位不要为难两位淑女。”

    陈训拖着疲弱的身躯来了清平侯府,他的右手扶在门口的木柱上,手指纤细渗白,还能隐隐看见青紫色的血管,其长发松松系着随风翩然,能从细碎的额发中看见高挺的鼻梁。

    “这位是?”

    为首的征税官员自然不知来者何人,梅姨和闻袅袅只是看着他有些面熟,也没有认出来。

    “鄙人进士陈训,曾和闻时汀同窗三载。”

    陈训恭敬地向征税官员和梅姨作揖行礼,梅姨这时才把陈训给认出来,这不是当年经常来清平侯府和时汀作伴的训哥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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