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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向可可,本是严肃惊恐的脸上开始透出笑,讥笑?嘲笑?可笑?都有。笑声由小变大,他笑的直不起腰,他扶着桌子,开始拍打着,越拍越重,越重越响,拍的桌子都在颤抖,笑声也变得更大更诡异起来。

    可可放下手机,看着面前笑的直不起身伏在办公桌上的马火车,感受到了恐惧。

    她不敢再说话,只是慢慢向门边移动,马火车突然抬头侧脸盯向正在移动的可可,可可瞬间停住,两人四目相对,谁都不敢挪开。

    可可先败下阵来,她察觉似乎下一秒马火车就会发疯,就会掐死自己。

    她拔腿冲向门,马火车也冲向门,正当可可就要冲到门边时,马火车没有减速,一头撞向可可面前的墙壁,阻挡了可可的去处。

    可可吓得尖叫起来,一下坐在地上。

    马火车起身,鲜血从他头上滴下,一滴一滴的,然后汇成血流,顺着他的脸往下流。他笑着学着可可的尖叫,发疯似的撞击墙壁,一次,两次,三次...可可被吓的说不出话,此时的尖叫已经不足以表达那种惊恐和失常。

    闻声而来的人们跑进办公室,制止住还在撞墙的马火车,三个保安抱住他将他按在地上,他还在挣扎,那血,在挣扎中四溅开来,在挣扎中擦拭在地上...整个厂长办公室,混乱血腥的像是经过了一场厮杀。

    李总过来处理,将马火车送去了医院。他看着坐在活动室颤抖的可可,问说:“吓着你了?”

    可可想说什么,但就是说不出来,她想开口,开口问怎么了,但就是张不开嘴。刚目睹一人在自己面前自残,和看电视完全不一样,他的血溅到自己脸上是热的,他的嘶吼是震耳欲聋的,他的笑声是恐怖的,他带给自己的恐怖是真实的...

    李总握住可可的手:“没事没事。慢慢来,慢慢来。不着急。”李总试着让可可安稳下来。

    李总:“希望你不要怪他。我代他向你赔礼道歉。他也不容易...”

    “可可。”

    小高来了。

    可可一听声音,站起来跑出活动室,跑向小高身边。小高牵着可可,余光瞟向那血腥的‘厮杀现场’。

    小高给可可吃了两片他所谓的‘神药’,让可可美美的睡了一觉,睡到晚上八点多才起。

    当晚是小蒋总的铸造厂开员工烧烤聚会,可可也去了。毕竟起来都8点了,食堂也没饭了。

    路上小高问可可:“想吐吗?恶心吗?”

    可可摇摇头。这次她没晕血,愚笨的大脑关注点一直都是恐惧上,忘记了血。

    可可:“他,怎么突然变了?”

    小高:“不提他了。你不是也不喜欢他嘛?我们不提他了。让王老板去承受他该承受的结果。”

    是的,不提就不想,还好受些。

    到了铸造厂,十安给可可拿了好些烤串。烧烤里有鱿鱼和小龙虾,不多,小蒋总从赞比亚带过来的,伊索比亚的稀罕物,十安都给可可留着的。

    席间大家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马火车。可可今天发生的事早就传遍了工业城。

    他们说,马火车在监狱里受到了‘非人’的虐待,已经残疾了,若不是狱警及时发现制止,马火车已经没命了,甚至送到医院都被下了两次病危通知。

    他们详细的描述着马火车所受到的种种欺辱和虐待,内容令人发指,好多可可甚至都前所未闻,听不懂。

    和小蒋总坐在不远处的小高,不停看向这边,看向可可,这些人口无遮拦的描述,让他不安。

    可可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看向小高,小高知道不妙。她眼里开始聚集泪水,小高比着‘OK’向她做着‘我很好’的手势。眼眶那么浅,那能聚集苦水。可可忍不住只好起身走到一旁僻静处,释放出决堤的苦水。

    小高走到她身后,说:“没事。他们电视剧看多了,夸张。”

    可可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转过身,又开始在小高身上乱摸。她撩起小高的T桖,露出背部,细看那些伤痕。

    可可:“你也住了一个月的院?”

    小高:“没那么久。”

    可可:“那你两个多月没理我。呜呜呜...”可可说着就哭了。

    小高:“我就想等伤口的结痂都好了才去见你。其实也不是,主要是忙。”

    可可:“你忙个屁。”

    这个‘屁’字引起了小高的注意,他连忙开说:“我必须得澄清,我的遭遇和你们马厂可不一样。”

    可可:“啊?有什么不一样?”她还在抽泣。

    小高觉得可可可能没太听懂刚刚大家说的重点,只get到了她自己想了解的。

    小高觉得无论是什么情况都很有必要给可可说明一番:“总之,我是被打伤的,我只挨了打。”

    小高被关了四天,刚开始的两天没啥事,只是恐吓和试探,后面就开始打他,一打他就还手。

    小高出手重下手狠,刚开始还能恐吓的住,后来‘坏人’们聚集了,想狠狠的教训一番小高,他想着这样下去每天都是煎熬,不知何时是头,还不如拼一次,当死不活进医院也好过在这里担惊受怕,就奋起反抗,被打的浑身带伤,那带‘武器’(一把小刀)的人本说‘要在小高身上捅一百个洞供他玩乐’,被小高‘反杀’。

    小高要治愈的不仅是身体,还有心理。

    马火车和小高不同。他不年轻体壮也不凶悍,‘进去’的第一天就被□□,二十几人一间的房间里,一半人参与一半人围观,他们殴打他、侮辱他、强迫他,以折磨他为乐。外传他被折磨了三天,实则是只有一晚上,因为第二天他就被送进医院了。

    可可:“说他残疾了,他那残疾了?”

    小高:“他没了两根手指。”

    可可开始在脑中回想,但想不起来。自己居然没发现他少了两根手指。

    可可:“还,还有吗?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小高叹了一口气:“没了。”小高摸了摸可可的头:“已经够严重了。”

    可可:“他们不是说...”可可欲言又止。

    小高:“好了。你看他今天的样子,应该知道,受伤最严重的,该是心理。”

    可可抱住小高,小声嘀咕着:“我,我看到了王老板给他的赔偿协议。我,我...”

    小高听不太清:“什么?”

    可可继续嘀咕着:“两根手指,羞辱和伤,只值三万。”

    再大的能力,抵不上血缘和关系;再大的关系,抵不上冷漠和自私。

    接下来,看不随父姓的王老板的女儿,是不是能证实,血缘,也抵不过人性的贪婪和自私。

    而可可自己,在‘逼疯’马火车上也是助了一臂之力,临门一脚,把他踢向了深渊。

    她愧疚不已,内心承受着自我反思和谴责的双重压力。

    ***

    自从可可‘教育’了磅姐,师傅们对可可的态度就变了,变得更加的友好和善,更加的理解和支持。

    他们会给可可送礼,之前也送,之前会从买的芒果里拿出一个给可可,现在会给可可提一袋,不管可可吃不吃得完;他们会更积极的响应可可的求助;他们会更多的问可可的意见,哪怕是个人私事;他们更会看可可的眼色。

    可可笑了,是真的可笑。

    从前自己对人和善、处事公平、处处谦让也没得到今天的待遇,现在只是彰显了一点点‘小权利’‘小能力’就轻松提升了地位。

    可可和小高种下的荆棘树开花了,开的很旺,远远的就能闻到花香,虽说不上香覆全厂,但覆十米还是绰绰有余的。上下工的师傅们经过荆棘树,都会深吸几下,说着‘好香’,只有可可,捂住口鼻,知道那不是香,是血腥。

    一周后,王老板终于来了,终于敢来了。据说平总替他拿到了‘免死金牌’,他才敢来。

    和他一起来的,有新的厂长,新的总经理,新的出纳。

    会议上,王老板若无其事的介绍着新来的人。

    可可有些走神,她看向窗外,看到磅姐在屋檐下躲雨,雨大,磅姐无法从宿舍跑到磅房,磅姐站在哪里,也透过会议室的窗户看着会议室里的人们。

    马火车还在医院里,磅姐还在哭泣,田姐还在‘里面’反省,他们都还没离开伊索比亚,但‘后事’已经被安排妥当,这种等待‘死亡’来临的过程,好像癌症病人在倒数自己的日子。

    铁打的驻外,流水的兵,只见新人笑谁管旧人哭。

    新来的磅房出纳小齐,大学刚毕业,是王老板二姐夫哥哥的女儿,长得胖嘟嘟的,但却不像雪琴一般胶原蛋白满满,模样长得稍微着急了一些。稀疏的头发,并不好的肤质,脸上甚至已经有了细纹。但她眼里有光,如一汪碧水般,那双眼睛让人一眼辨出,她比可可年轻。

    新来的三人,都是关键岗位,他们和王老板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特别是出纳、磅房这种和钱财来往的工作,王老板从不给外人。无论是总部出纳潇潇、厂区磅房出纳磅姐还是如今的小齐,都是他知根知底和他沾亲带故的。

    小高曾戏说,家门亲戚更新换代的速度需加油,不然可能跟不上王老板的换人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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