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红莉惊呼：“靖言！你这个小笨蛋！你该不会是和主播网恋了吧？！”
“？？？”靖言被她喊得整个人一震，手忙脚乱去捂她的嘴：“别、别乱说！”
这么大反应？
这不是妥妥的心虚吗？
杨红莉急眼了，被男主播骗去网恋可比租到凶宅可怕多了！
“你坐下！”把靖言按回座位上，杨红莉自己也坐下，趁着午休，她要好好跟靖言盘盘这事儿，趁早把她拉回正途。
靖言七上八下地坐在椅子里。她本来就是一副乖巧漂亮长相，这时脸上迷惘又慌乱，看起来就像只刚被抓住的小白兔。
杨红莉没有绷住，严肃的表情破了功，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在她白皙的脸蛋上捏了一把。
“来，跟我说说认识那个男主播多久了？”
靖言：“.........”
靖言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是没看多久，才看两天，加在一起不到三个小时。
但是惦记很久了，前前后后得有五六年。
这是可以说的吗？
再说靖言这纯情又懵懂的摸样，引得杨红莉唏嘘：“没谈过恋爱吧？”
靖言眼眸微闪，神情暗下，低声说：“没有。”
杨红莉：“啧，我就知道，你这么乖，从小到大肯定是那种别人家的好好孩子，肯定不会早恋的。”
话锋一转：“大学里怎么不谈？”
杨红莉不相信没有男生追靖言。
靖言垂下眼睫，两只手扣在了一起：“大学里很忙。”
“也对，你确实很忙，大三就把学分全修满出来实习了。”杨红莉点了点头，不免再次感叹靖言实乃狠人，同进公司一年，自己已是老油条一根了，靖言却还是个应届生身份！
靖言摇头，解释说：“我急着修满学分，是因为我前面浪费了一年的时间，我想把它补回来。”
杨红莉：“什么浪费了一年？”
靖言望着杨红莉，却有些说不出口了。
靖言大一休学了一年。
不是因为身体不适，也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单纯地因为交不起学费。
她考上了顶尖的宁江大学，却交不起入校读书的学费，更没有维持生活的基本生活费。
没有人会给她钱。
家庭缘故，她甚至无法申请助学贷款。
她永远不会忘记，截止报名的最后一天，走投无路的她厚着脸皮打给唯一能够指望的姑妈请求借钱，那曾经说过“有任何困难就来找姑妈”的姑妈，在电话那头语无伦次的推辞。
“你看你这日子挑的......实在不太好，不是姑妈不想帮你，主要是最近家里用钱的地方比较多......”
“你知道的，你表哥今年就要结婚了，结婚有很多要用到钱的地方......”
“反正你一个女孩子，读不读大学差别又不大，将来总是要嫁人的嘛，要不......实在不行这个大学我们就不读了你看好不好？”
“好，谢谢姑妈，我知道了。”
“乖嘛，知道了就好，记得来喝你表哥的喜酒！”
当时也是九月，宁江市酷暑难当，靖言站在大学门口的梧桐树下，炎炎烈日透过树叶的缝隙泼在她身上，她却浑然不觉得热。
人在盛夏酷暑，心在数九寒天。
靖言并不埋怨姑妈。
姑妈愿意帮她是情分，不愿意帮她是本分，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欠她的一定要帮她。
她只是无法不伤心，久久站在树下，无声地流着眼泪。
她在树下站了很久，起先阳光在她头顶，后来到了腰背，再后来又到了脚底。
太阳快要熄灭了。
靖言擦干净脸，快步找去院长办公室，请求休学一年。
她可以用一年的时间，自己去挣够以后的学费和生活费。
靖言低下脑袋黯然不语，双手叠在一起，指尖一下一下地掐着手掌心，杨红莉便知道问到靖言不想说的话题了。
杨红莉自诩还算了解靖言，但那也只是跟其他人作比较而言，事实上私底下的靖言，真正的靖言，她其实知之不多。
靖言现在这个样子让她没敢再继续追问。
杨红莉拿起桌子上的奶茶戳开，拆开靖言拧在一起的两只手，塞了奶茶进去：“喝奶茶喝奶茶，新出的雪山白桃啵啵，可甜了，超级好喝。”
冰凉的奶茶猛地贴上掌心，刺激得皮肤抖了几抖，可靖言的心里却渗进了丝丝温暖。
靖言抬起头看向杨红莉的眼睛：“谢谢。”
杨红莉被谢的摸不着头脑。
该说不说，靖言这幅楚楚可黏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杨红莉的保护欲蹭蹭往上蹿。
她把话题拉回正轨：“来，咱们接着说你跟那个主播是怎么回事？”
说什么也不能让网上的奇怪男人把自家小白兔给骗了！
靖言吸了口奶茶，组织了一下语言，模糊不清道：“其实这个主播我认识蛮久了，他是最近才开始直播，正巧被我撞见了。”
杨红莉竖起耳朵听着，理了理前后关系：“啥意思？首先你认识这个人，然后这个人直播，你去看直播，恰巧认出了是你认识的人？”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靖言点头。
杨红莉摸起下巴，狐疑地打量靖言：“你确定是你认识的人吗？现实生活里认识的人？网上这么大，直播就是听个声音，万一只是声音像呢？”
“我确定，肯定，绝对没有认错。”靖言百分百打着保票。
至于这么肯定的原因靖言就不准备说了。
一来偷偷看到人家的账号，每天去翻好几遍的行为着实不太光彩。
二来，杨红莉也勉强算认识周放......靖言不好意思让她知道当事人就是被她一口一个拽哥叫着的周放。
杨红莉试探道：“你跟他关系很好？”
靖言眸光闪烁，低低嗯了一声：“以前......能算关系很好吧......他对我很好，帮过我很多次......”
直到高考结束。
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突然不辞而别，此后了无音讯。
杨红莉：“怎么说？”
靖言别过了视线，没有回答。
杨红莉越发惊疑不定了。
比起刚才担心靖言被主播骗去网恋，她现在更担心这怕不是靖言在暗恋？
靖言：“他现在有工作，按照他说的，是想尝试一下全职直播。”
杨红莉：“你知道的还挺多，挺关心他的嗷？”
靖言默默吸奶茶，算是默认了。
杨红莉叹气：“不过，你就说这么点，我也不了解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啊。”
靖言也叹气。
不过，能有个可以放心的人愿意听她说这些，她已经很高兴了。所以叹完气之后她就笑了。
杨红莉连连摇头：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傻笑，完了完了，这是典型的坠入爱河。
杨红莉问：“对了，你刚才说是唱见主播对吧？唱歌好听吗？”
“好听，特别好听！”靖言仰起头，双眼亮晶晶的。
“......”杨红莉又问：“有多好听？比夙命的拽哥还好听吗？”
“咳咳咳咳！”靖言一口奶茶差点没呛到气管里。
杨红莉吓了一跳：“你喝慢点，底下有啵啵的。”
靖言勉强把气顺过来，支吾着在想要怎么回答？
还好杨红莉并没打算问。
杨红莉的兴趣已经飞向了夙命：“下班后咱们去夙命玩玩？看看今天能不能撞到拽哥的班？喵的，拽哥比视频里帅多了，要是我妈给我找的相亲对象能有拽哥一半颜值，都不用我妈催，我自己就去主动跟他们多吃两顿饭了！”
“.........”靖言不太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不过，下班后两人并没去成夙命酒吧。
下午经理葛玉山又把靖言喊去了办公室。
眼瞅着就要国庆了，有一些高校院系办实验周活动周，不乏有要和旅行社合作的，许多院校的各大院系学生代表正在找各家旅行社谈合作。
靖言所在的公司也不例外。
葛玉山心说靖言是心最细的，又刚从大学里出来，能跟学生们谈得来，这活儿交给她再合适不过。
于是靖言又忙碌起来了。
靖言对工作向来是十二分的认真，虽然还没跟找来的学生代表们见过面，但是为了从一干旅行社中脱颖而出拿下生意，她已经向葛玉山问过哪些学校的哪些院系来过，下班后，她开始找资料，逐一了解这些院系的往届生是跟哪些旅行社合作的，合作的又都是什么样的线路。
杨红莉看到靖言又又又自觉留在公司里加班，气得直跺脚，心里很恨地说：花一样的年纪，谁家好人自愿在公司里坐牢啊！你还不如回家去网恋呢！
但如今，除了工作，靖言还被另一件事紧紧牵住了，那就是周放的直播。
靖言赶在十点前回了家，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B站点进周放的直播间。
这个直播间是靖言唯一可以接触到周放的地方了，她想“见到”周放就只有在这里。
虽说周放定下了晚上十点到十二点的直播时间，可是......以他的直播形式来看，怪不好说的。
总之，靖言分秒必争，珍惜周放开播的每一分每一秒。
戳进周放的账号，靖言原本想的是今天他能不迟到就好了，没想到离到十点还有三分钟，周放居然已经提前开播了。
靖言勾起唇角，手指摸摸黑色猫咪头，点进了直播间。
直播间仍是昨天的极简风格，悦耳的抒情R&B悠扬旋转着，周放用极具辨识度的好听声音欢迎靖言的到来：“晚上好，小猫咪。”